顾景城将氛围弄的十分紧张，在这种寒冷的情况下，他甚至还什么都没有问，牛大力就已经满头都是汗了。

  “现在让我们聊一下你那巨额的来源不明的资产是怎么回事？”

  “公安同志，那些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挣出来的，不能因为我挣的多，你们就说这些钱是什么大额的来源不明资金呀。”

  顾景城将其中的一份资料扔到牛大力面前。

  “看看吧，这是你们家所有劳动力，近半年以来每个月挣的收入，你告诉我，靠着这些收入怎么买你们镇上的房子，怎么建造你们村里的房子？”

  牛大力静默了片刻又强词夺理道：“村里的砖都是自己造的，价格便宜，而我在镇上买的房子也是以前朋友的，给我了很大的优惠价格。再加上以前攒的钱，修缮老屋和买新的房子，我想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公安是废物吧？关于你们建造房子的花费以及购买镇上房子的费用，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并没有你口中说的这么优惠。”

  “至于你所说家里存储的钱，据我们所知，你祖上三辈儿都是贫农。甚至在几年前你们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你告诉我有大额存款？”

  牛大力如果不将金钱来源解释清楚的话，即使顾景城没有证据证明他这个金钱来源和牛莉莉相关，巡港市这边也会将他大额不明来源的金钱往刑事范围上靠。

  牛大力是有些学问的，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当年可是初中毕业。

  只不过一手好牌被他打的稀烂，原本还是村里的大队长，因为贪污工分的关系被村里联合撤了下来。

  牛家村很是团结，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属于牛家村的村事，是家丑不能外传，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捅到公社，让牛大力逃脱了惩罚。

  不过，现在他可不能轻易的再逃脱了一次了。

  牛大力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更何况他真的没有办法合理的解释家里金钱的来源。

  而且知道金钱来源的不仅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牛莉莉的母亲田明翠。

  她的意志力更不坚强，问话的公安只是说了几句的话，她就如实招待了这些金钱的来源。

  不过和牛大力不同的是，她是真的不知道牛莉莉在青山市干的是什么行业。

  她只知道几乎每一两个月牛莉莉就会往家里邮寄大量金钱。

  她猜测牛莉莉在青山市有可能是干的某种不能言说的行业。

  当然，田明翠的话要更直接一点，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卖身。

  实际情况和田明翠想的也差不多。

  毕竟，据顾景城和苏二丫的了解和调查，如果所报失踪案的人全部都是牛莉莉本人的话，那她起码和七八位男同志进行了肉体交流。

  不过这些男同志都十分坚定的认为，他们是自己妻子的第一个男人。

  苏二丫对这种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顾景城专门找法医了解过情况，法医称有一种特殊的手段确实能让男同志们误以为对方还是一个处。

  只需要有一点小小的阻力，并流少少血就可以了。

  剩下的询问流程就十分顺利了。

  牛大力在家人招了之后，也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他那些钱确实是从牛莉莉身上得来的。

  至于牛莉莉在青山市做的什么活计……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直说自己也不知道，猜测是一些涉及肉体的非法活动。

  但顾景城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很快就抓住了牛大力话中的漏洞。

  “之前给你做笔录的时候，你曾经宣称过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巡港市，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实是如此，但是在4个月以前，你曾经开出过介绍信，前往青山市，对外的借口是去青山市拜访亲戚。这个亲戚我可不可以认为是牛莉莉本人？”

  这个问题对牛大力来说，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因为无论是说要去青山市看亲戚，还是真的见了牛莉莉的面，牛大力都必须详细地讲后面经历的事情，而他讲不出。

  “牛大力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已经明确知道你们已经花费了牛莉莉交到家里的家用之后，你们就和这件事情无法摆脱联系了，还是希望你能够如实告知你所知道的信息，也好帮助我们公安尽早破获案件，说不定还能立功，以减少你自己的刑期。”

  这种场面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立功的情况的，但顾景城不介意这么鼓励一下牛大力。

  反正牛大力最后就算知道了结果，也没有办法证明顾景城真的说过这句话。

  据牛大力所言，他确实是清楚牛莉莉在青山市做的什么事情。

  但是他本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中，而牛莉莉之所以能这么快的熟悉青山市的地形以及了解她所骗的人员的主要原因是牛大力的小姨就住在青山市。

  并且这个小姨的大儿子还在青山市某街道办干活。

  小姨的小女儿也在政府的做事，比较容易获得居民的信息。

  甚至在经过调查之后，顾景城还发现这小姨所嫁丈夫的妹妹还是青山市当地一个比较着名的媒人，这也就能够理解牛莉莉是从何处得知这些被害人信息，并针对性的加以欺骗的。

  这次回青山市，苏二丫他们坐的是巡港市的车。

  毕竟还要带牛莉莉的父亲牛大力及其妻子田明翠回去辨认尸体。

  然而遗憾的是，牛家并没有牛莉莉的照片。

  经过仔细辨认之后，牛大力夫妻两人确定，死者就是牛莉莉。

  因为田明翠在死者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缝处找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伤疤。

  那是在牛莉莉上初中的时候，田明翠让她递剪刀时，不小心给她划的。

  确认了死者身份之后，顾景城又将案件涉及人员全部叫来了公安局。其中包括牛大力的小姨以及小姨的小儿子、小女儿和虽然牛大力没说，但离婚之后一直待在家里的大女儿。

  另外还有小姨的丈夫和她丈夫的妹妹，也就是那个媒人。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牵扯到案件中的人，就看顾景城能不能问出什么了。

  幸运的是在那媒人手中有一张属于牛莉莉的照片。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牛莉莉投奔到青山市并不是为了诈骗，而是为了寻找对象。

  和牛大力说的差不多，牛大力的小姨也宣称，牛莉莉告诉他们是因为之前她的前未婚夫做了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她才带着彩礼离开了家乡。

  还在巡港市的时候，顾景城就没有放过牛大力提供的这个线索。

  所以他专门找郭红军了解过情况。

  但是郭红军根本不知道他干过什么事情，致使他的未婚妻拿钱跑路。

  而郭红军一直宣称牛莉莉就是一个诈骗犯，他只不过是不幸的成为了牛莉莉的第1个诈骗对象。

  后来，顾景城又去找牛莉莉当时交往的比较好的高中同学了解情况。

  然后从牛莉莉高中同学的口中，他终于得到了一些线索。

  牛莉莉宣称她曾经见过自己的这个未婚夫独自一人拿着东西进入了一个寡妇的家中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而那个寡妇是附近有名的给东西就可以睡的主角。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顾景城又去找了郭红军。

  郭红军那个冤：“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们口中这个风评不太好的寡妇，是我大姨。”

  顾景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寡妇确实是郭红军妈妈的亲姐姐。

  虽然郭红军的妈妈不想承认。

  显然牛莉莉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一个情况，误以为郭红军在他们结婚之前还瞎搞乱搞，震惊之余，伤心之时带着钱跑路了。

  于是郭红军这个人就倒霉的成为了第1个被害人。

  至于后来，牛莉莉到底是怎么从一个伤心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骗婚犯罪者的，顾景城觉得还有必要详细的调查一下。

  所有的罪犯被逮捕到案进行询问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否定自己的犯罪事实。

  牛莉莉在青山市的亲人当然也是这样的。

  牛大力的小姨叫做苗兴梅，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太太。

  她今年有50多岁了，身子却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前段时间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摔断了腿，此时在医院躺着。

  所以顾景城和苏二丫只能去医院做笔录。

  比较庆幸的是这位老人虽然身子骨比较脆弱，但精神头还算好，耳朵也不聋，身体状况完全有能力支撑她完成整个笔录。

  顾景城并没有一开始就上来询问老人知不知道牛莉莉的犯罪过程。

  而是先询问了牛莉莉来投奔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莉莉这个丫头命苦啊，家里人都不是很重视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结果对象的人品还不是很好。”

  显然苗兴梅是知道牛莉莉为什么会到青山市来的。

  而且她知道的还不少。

  “莉莉这个丫头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多么喜欢那个叫红军的男人。是叫红军吧？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人品却不行。”

  顾景城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莉莉她呀，在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不过没敢告诉家里，主要是因为她能上高中就很不容易了。”

  据苗兴梅说，牛大力一家人都十分的重男轻女。

  不仅如此，他们还不想让牛莉莉上学。

  “但是莉莉知道呀，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人，要是再不上学的话，未来就只能等着嫁人了。”

  不过牛莉莉的心思还是过于单纯了。

  她没想到的是，即使她将高中念了下来，却依旧没有办法在当今的社会找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

  没有办法，她最后的结局还是得嫁人。

  “她高中的那个对象呀，我没有见过，但是莉莉说过，这人学习成绩好，但是家庭状况并不是很好，毕业之后和她一样没有找到工作。莉莉当年上高中就是和牛大力求来的，而且高中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空余时间一点一点自己挣来的。”

  至于是怎么挣来的苗兴梅还真不知道。

  不过她猜测无非就是卖瓶子，做一些小零工。

  总而言之，都是一些下苦力的活。

  这种情况下如果告诉牛大力，她在学校里谈了一个家庭条件和自身情况都不是很好的男同学的话，牛大力是肯定不愿意的。

  “也别说牛莉莉这个孩子骗钱什么的了。若不是这个红军做下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莉莉当时其实是已经准备和他结婚了。”

  在问话的同时，顾景城有仔细的观察苗兴梅的情绪变化和表情。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证实，苗兴梅知晓牛莉莉从事诈骗事业。

  即使公安已经找上门了，苗兴梅还以为，他们询问的是牛莉莉带着郭红军彩礼走的事情。

  不过询问苗兴梅小儿子江强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

  这人绝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否则他不可能一上来就警告公安同志，他们现在的行为已经影响了他的工作和生活。

  “请您放心吧，江强同志，等事情查明和你无关之后，我们公安局会派专门的代表前往您的住所和工作单位解释清楚情况。”苏二丫木着脸说道。

  就她这个不是很聪明的人都能从对方那色厉内荏的表情里看到心虚，更别说是顾景城了。

  不过，顾景城并没有说话，因为这场询问的主角是苏二丫。

  顾景城这是有意训练苏二丫。

  他只在苏二丫有什么疏忽的点的时候，才开口补充询问。

  “江强，我们对你的金钱来源进行过调查。你现在的一个月工资是37块5毛钱，但是据我们所知，你一个月的消费绝对不止这些钱。甚至在两个月以前，你还斥巨资买了自行车和收音机。”

  苏二丫看着面前的资料说道：“同时据你的同事描述，这个月你甚至宣称要买一台电视机，但是无论是自行车、收音机还是电视机，都无法查找出票据来源，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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