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丫思考了一下：“你们好像在过年的时候不值班儿啊，怎么不多在家里待两天？”

  顾景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二丫也就没问。

  实际上，顾景城只是害怕他妈趁着过年的那三天给他介绍对象。

  到时候，他叔、他姑姑还有大伯都在家里，再加上爷爷奶奶……一唠叨起来就是成倍的话。

  他可不耐烦应付。

  “杨哥和袁明可能要在家待到上班儿。”

  “哦，这样～”

  聊完这个话题之后，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不过这种沉默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

  因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巷子口还挺引人注目的，现在有不少人聚集在那，这些人不是报案人及其家人就是看热闹的。

  苏二丫和顾景城将车子停在了这巷子口左侧的饭店门口，随后就朝着那里走去。

  因为苏二丫和顾景城都没有穿警服的缘故。

  见到二人，那些围观的群众都没什么反应。

  只以为是人群聚集又引来的两个看客。

  苏二丫的警服在前两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制作好了。

  原本警服都是现成的，但无奈苏二丫个头和身量都太干太瘦了，所以现成的警服变成了定制款，穿最小号的都像是小孩在偷穿大人的制服。

  警服发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跟顾景城他们干了将近一个月了。

  而顾景城是那种……用林勇的话来说就是比较自由散漫的人。

  他并不强制队员必须得穿警服，哪怕穿警服这件事情是明文规定的。

  他觉得一个警察要是穿上了警服，那无疑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犯罪分子，我是警察，我来了。

  而不穿警服对被害人或者是知情人进行询问，也有利于拉近公安和民众之间的距离。

  至于要体现公安的威严什么的，将不老实的人带到公安局审问就好了。

  公安局的环境更能体现公安系统的庄严和肃穆。

  青山市公安局的领导找顾景城说了好几次关于着装的问题。

  最后商定的就是重要场合必须在穿警服。

  到目前为止，苏二丫只穿过两次警服。

  一次是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去外省看守所的时候。

  “你好，请问谁是毛大牛？”苏二丫走上前去询问。

  那个在人群中十分突出的男人，回过头来，声音十分大的说道：“我

  ！我是毛大牛。”

  他的声音十分的浑厚，也十分的粗……粗糙？

  他的个头也很高，目测应该有一米九快两米的样子，比身边最高的人还要高出一个脖子和一个头。

  当然，他也很壮实。

  大概有四个苏二丫那么宽。

  就在苏二丫想要表明身份的时候，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从另一侧走来。

  一个大娘喊道：“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所有人都呼啦啦的上前，围住了那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一些看热闹的人速度甚至比毛大牛这个报案人更快。

  “谁是毛大牛？”

  其中一位公安问出了和苏二丫相同的问题。

  这次毛大牛十分激动的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公安面前。

  “公安同志，是我，我是毛大牛。是我报的案，我老婆失踪了。”

  周围的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对，毛大牛的老婆陈娟，可漂亮的一个女娃儿了，两人才结婚几天，那女娃儿今天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外地人，我当时还疑惑她怎么会嫁给毛大牛，说不定是后悔了自己跑了。”

  “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同志。也说不定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太会搔首弄姿，所以才被别人盯上了。”

  整个场面十分的混乱。

  苏二丫下意识的看向了顾景城。

  她不明白，既然这个案子是由区域公安办理的，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不成真像现在这些人猜测的一般，毛大牛的老婆只是表面失踪，实际却是被害？

  顾景城没有注意到苏二丫的疑惑，他跟在人群之后朝着毛大牛家的方向走去。

  苏二丫见状，连忙跟上。

  虽然那两位公安已经在劝解围观人群散去，但显然并没有多少成效。

  毛大牛住的并不远，巷子直走遇到的第一个岔路口左拐第一家就是。

  院子的面积还挺大的，左侧的晾衣绳上晒着不少衣服，有男的衣裤也有女人的衣服。

  右侧是厨房。

  正中间直对的是带有四个台阶儿的正屋。

  另外两侧还各有两个小屋子。

  应该是刚刚翻新过，看起来和两边的建筑新旧程度有些格格不入。

  窗户上还贴着几个喜字，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院落的墙角处，有一些红色的纸片。

  就像围观群众所说的那般，他这是刚结婚不久。

  那两位公安同志为了不被打扰地询问毛大牛发现其老婆失踪的经过，决定关上院门，阻挡其他人的视线。

  而此时顾景城已经在苏二丫的帮助下来到了人群最前排。

  苏二丫身形够小，力气又很大，所以她能够轻易的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挤进来之后，利用巧力推开两边的人，让跟在自己身后的顾景城安然无恙的通过。

  因为这一举动她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儿，和一些明晃晃的指责。

  公安同志要关门的时候，顾景城刚好走到人群的最前方，所以……门差点儿砸到顾景城的脸上。

  幸而，他身后的苏二丫反应迅速，伸手挡住了那扇木门。

  关门的公安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挡门。

  他表情变得很难看。

  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公安同志。

  眉头中间的褶皱，就算在不皱眉的情况下都十分的明显。

  他刚准备呵斥苏二丫，但是扫过苏二丫的脸之后，他眉毛不自觉的变成了一高一低。

  这个女人……他认识。

  几个月前，他去市公安局帮忙的时候，曾在食堂见过她。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瘦小的女子直接将一个胖公安举了起来。

  这让他印象深刻。

  不过，这个女同志为什么会在上班时间出现在这里？

  因为知道苏二丫是青山市的公安，这位公安也不好再摆脸色了，虽然两人级别差不多，但一个市里的，一个片区的，本质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位公安同志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没有穿着警服？如果是私事的话，或许可以等我们做完笔录之后……”

  苏二丫有些惊讶面前的公安竟然认识自己，不过她还是介绍道：“这位是市局的顾队……”

  顾景城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苏二丫继续说：“我们这次来也是因为这起失踪案。”

  顾景城：“旁听一下就好。”

  那公安也不能说什么不合规定之类的话，毕竟，他们也不是没办过不合规定的事情。

  顾景城进入院子之后，苏二丫转身关上了院门。

  她还能听见外面人群中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这个小矮子也是公安？公安招人都不看身高吗？”

  “这么瘦小的女子也要出勤？看来公安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她这种的都能当公安的话，我闺女肯定不是问题，不是我说啊，我那闺女……”

  苏二丫没有再听下去，主要是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毛大牛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两个公安，但本就不熟悉公安办案流程的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将四位公安都邀请进了主屋，然后从墙角处拿出了一个马扎。

  “各位公安请坐。”他有些局促地将两只手在裤子上搓了搓。

  “我再去倒点水。”他笨拙的转身，却没有在房内看到暖瓶，“可能在厨房。”

  另一个公安阻止了他：“不用倒水，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你老婆失踪的事情。”

  毛大牛听到要谈老婆失踪的事情了，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

  几位公安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方便待会的称呼。

  苏二丫也知道，这两位陌生的公安一个姓刘一个姓张。

  刚才关门的那个就是张公安。

  张公安问话之前先看了一眼顾景城，顾景城冲他微微点头之后，他们才开始正常的询问流程。

  最开始依旧是一些基本的信息，然后问到毛大牛是怎么发现老婆失踪的时候，毛大牛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我老婆是一个很勤力的女人，生活的也十分规律，她会在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起床开始准备做饭，六点半的时候叫我起床，我们俩吃完饭之后，她会简单的收拾一下厨房和屋子里的卫生，然后就开始洗衣服。”

  “等我要上班的时候，她会和我一起，送我去上班地点之后在在周围逛一下，顺便买点儿菜。随后她就会回家，稍微花点时间收拾一下院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许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刚结婚不久，这里算是新房，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购买，我老婆的意思是想在院子里开一片地种菜……”

  没有人打断他，虽然这看起来都是废话，但对之后推理陈娟为什么会失踪以及在哪里失踪的是有帮助的。

  “以前我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但是我带老婆去单位食堂吃过之后，她就坚持给我送饭，为了让老婆少走点路，从前几天开始，我中午都是回家吃……”

  说了很多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今天上班的时候，我不小心扭到了手腕，干不了活了，厂领导就让我回家休息……”

  苏二丫下意识地看了看毛大牛的手腕，果然，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袖口下疑似绷带的痕迹，都到去医院的程度了，应该伤的不轻。

  大概是察觉到苏二丫的视线了，毛大牛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挡了挡自己的手腕。

  “我其实本来去厂里就是为了请假的，回来之后也还不到八点，平常这个时间，娟儿应该也买完菜回来了，更何况今天我出门的时候还专门说了，回来的时候会捎着买菜，让她在家里不要出去。”

  “我回来的时候，院门是打开的，我叫了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答，这个时候我就有预感了，所以立马跑去各个房间看了看，不仅没有陈娟的身影，厨房的地面上还躺着好几个碗盘的碎片，我觉得，她肯定是被什么人掳走的，所以我才直接报了警。”

  张公安皱了皱眉：“所以，陈娟同志是今天早上失踪的？”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顾景城，按理说这样短的失踪时间，除非是有明确的证据……

  “毛大牛同志，为什么今天早上不让陈娟同志出门？”顾景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毛大牛直接愣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景城继续说道：“根据你的说法，平常时候，陈娟同志都会将你送到单位之后再去干别的事情，今天你的手腕受伤了，陈娟同志怎么就不陪你去单位请假，还让你这个手腕受伤的人买菜？”

  毛大牛表现出了明显的慌张，他甚至都没想起解释“他还有另一只完好的手腕可以提菜”这类的话。

  苏二丫脸色严肃：“毛大牛，这事关系到你老婆陈娟的安危，你最好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经过和相关事实都讲清楚，只是普通的失踪案件的话，这么点时间公安局是没有办法立案的！”

  毛大牛确实是说谎了。

  “我和陈娟是在红星公园认识的，见她第一面，我的心就已经沦陷了……”

  刘公安不耐烦的说道。

  他负责做笔录。

  他刚把之前毛大牛说的那些话记录下来，就得知里面掺杂着部分谎话，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毛大牛涨红了脸，他大概也知道没有人想知道他和对象的交往过程。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听到另外一位公安——也就是顾景城说道：“我觉得您和陈娟同志的认识过程也和案件有一定的关系，所以请毛同志一定要详细的描述你们的认识以及相处过程，刘公安麻烦你了。”

  苏二丫也在做的笔录。

  不过她写字速度很快，体能又好，所以除了得知毛大牛说了谎话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之后一直在任劳任怨的做着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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