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再怎么说王充媛的份位都比她们高,相遇时二人需要停在一边行礼让路,让王充媛先走。
二人站到一边。
“参见王充媛。”
王充媛原本是没想着要刻意去找阿鸢麻烦的,但没想到她方才远远看见那让她恨不得让人打折的细腰。
王充媛对阿鸢的容貌其实印象不是很深刻,毕竟在那时她眼里阿鸢就是个贱婢。
一个贱婢有多大的脸让她细看。
但阿鸢的细腰却是让王充媛在见到阿鸢的第一面时心中就存了印象。
所以她这时都不用看正脸,光看那走起路来更显得婀娜多姿的纤腰就知道这是谁了。
王充媛摆手让抬轿的小太监停住脚步,自己高坐上首,腰背懒懒的靠在轿撵上的椅背上。
“哟,阿鸢.................哦不,禧婕妤,你可别介意,如今本宫只是有些不习惯,瞧着你那身宫装可真别扭,又加上此时本宫的视角,仿佛你还跟在本宫身后为本宫卑躬屈膝做事似的。”
王充媛就是在借着此事羞辱她,坐在轿撵上,不让人放下来也不走,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阿鸢。
一副与从前使唤阿鸢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阿鸢早就变了,从前这时她只会惶恐的跪下来求情。
如今她施施然的站着,不卑不亢,脸上挂着之前在王充媛面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轻笑。
“那王充媛可要尽快习惯嫔妾如今的身份,毕竟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
“现在看来,这好风水,轮到嫔妾了呢。”
说着阿鸢捂着嘴笑了笑。
“你..................”
王充媛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手指着阿鸢,眼睛一瞪就要发怒。
却被阿鸢依旧柔柔的声音给打断了。
“如今呢,是转到嫔妾这了,说起来您还是嫔妾的贵人,若不是您那时的【鼎力相助】,恐怕嫔妾没那么幸运,能有如今的圣眷。”
阿鸢语速缓慢,但一字一句都是在扎王充媛的心。
王充媛气得双颊发红,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两边的扶手,若不是那轿辇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怕是要被她抓出几道痕迹。
突然王充媛突然注意到与阿鸢并肩行走的福婕妤,嗤笑道,“让本宫看看这是谁啊?”
说着王充媛做出惊讶的表情,捂住微张的嘴巴。
“这不是福婕妤吗?”
“果然是物以类聚,贱人都和贱人凑一堆了。”
“两个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的废物抱团取暖呢。”
“啧啧啧,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福婕妤当初可是仗着肚子的那块烂肉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许久...................”
“哈哈哈哈哈,如今还真是一摊烂肉了。”
王充媛嘴上说着最恶毒的话,同时用那同样恶意满满的目光扫视着福婕妤,那刺眼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福婕妤的小腹上。
福婕妤身形一僵,骤然被这么一戳到心底的痛楚,不禁浑身都疼。
注意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难受模样,王充媛觉得内心堵住的气舒缓了一些,又看向阿鸢。
“要本宫说呐,你们两个指不定谁影响谁倒了霉运呢..................”
很明显的,王充媛在挑拨阿鸢与福婕妤的关系。
可偏偏阿鸢知道自己的所落胎都是假的,状态自然就不受这方面的影响。
她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有时间王充媛不若多关注关注自己,好歹嫔妾与福婕妤曾经有过,未来也定然还会有。”
“而您呢....................”
阿鸢面上露嘲讽的笑容。
说到这里福婕妤也反应过来了,她用同样的目光看向王充媛。
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阿鸢目光一转,注意到举着轿子一动不敢动的小太监此时整个都在发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过连脸庞两侧。
“嫔妾宫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对了,建议王充媛您还是赶紧走吧,瞧那些个小太监,这会手都抖成什么样了,可别一会给您摔了,届时又要躺那十天半个月的。”
说完阿鸢也不等王充媛什么反应,带着人就从与王充媛的反方向离开了。
完全不顾身后那个暴怒却又没处发火的人。
说来也好笑,阿鸢一语成谶。
王充媛在回去的路上真的就险些摔倒。
不过不是因为抬轿的小太监,而是她心里堵着气,到了宫门口下轿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就差点往一旁摔着。
后来虽没真的摔到地上,但那发髻却在混乱中散了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
当时恰好不少人路过延福宫,王充媛那副狼狈的样子被不少人看了笑话。
这事阿鸢乍一听到的时候,简直笑弯了腰。
她随口一说罢了,竟然中了!
.................................
寿康宫。
此时殿内只剩这母子二人。
“尝尝。”
太后将一盏新泡好的茶推往齐祯那边。
“这是哀家亲自采摘的。”
齐祯听话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清香扑鼻,浓淡正好。”
“你若是喜欢,待会让王德带点回去。”
“那儿臣就先谢谢母后了。”
“母子之间何来客气..................对了,大皇子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儿臣不是与您商量好了么,由您亲自抚养大皇子长大.................”
闻言,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的动作顿了顿。
“哀家可没这心思帮你长久的看着大皇....................”
言下之意就是还是需要给大皇子找个名正言顺的养母。
“容儿臣再想想...................”
齐祯捏了捏鼻梁,只觉得有些头疼。
“不着急,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较。”
太后温和的说道,随后话锋一转。
“哀家今日看了看,你后宫中的人还是太少了,待来年开春,正好赶上三年一次的选秀,届时哀家再替你挑几个好的。”
齐祯没想到太后突然提到选秀,身形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
“这事不着急,待来年春天再再说吧。”
到底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太后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儿子此时的回避。
太后瞥开目光,转而看上面前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上面正燃着她从前最爱的百蕴香,一条细细的烟雾缓缓升起,熟悉的香味盈满整个内室。
这香炉是她三十岁生辰时先帝送给她的,里面燃着的香则是她第一次与先帝见面时燃着的香。
后来这香她就用了几乎大半辈子。
也不是没遇到过更加好闻的,但最让她喜欢的还是这百蕴香。
只是这些东西自先帝去时候就被收了起来,出宫礼佛也没带上。
久不闻到这个味道,让太后陷入回忆当中。
齐祯在太后面前本就习惯了寡言,母子二人之间陷入一片沉默。
突然太后缓缓地说道,“哀家虽远离后宫,但这消息可没断...................”
“今日人多,你那心肝儿哀家没能仔细瞧见,改日让人单独来给哀家看看。”
“母后.................”
齐祯眉头微皱,声音中带着几分不高兴,他没想到太后会说这些。
注意到他的神情,太后挑了挑眉。
“怕哀家欺负你那小心肝儿?”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啧啧称奇,她这儿子她清楚,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表面虽温润实际冷漠疏离,长大之后很少会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刻。
今日她只是随意这般提了一嘴,就这副神情,还真是难得。
“你若是不放心,就亲自带着人来。”
“咳、、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齐祯清咳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像是在掩饰什么。
“儿臣还有政事要处理,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看着齐祯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后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渐渐淡了下来。
突然她叹了口气,眼里浮现出一抹忧愁。
“原想着皇儿是随了他父皇的薄情薄幸,如今看来,之前那分明是还没遇到啊........................”
“随了谁不好,随哀家.....................”
最后这一句,声音喃喃,几不可闻。
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嬷嬷抬手给太后捏着肩膀,安慰道,“奴婢瞧着,皇上心里都是有分寸的,娘娘不必过多忧心。”
“这哪能一样呢.....................”
“感情一事,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皆有,最是复杂。”
“哀家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因着感情难受。”
“那可是皇上,谁敢呐,娘娘您还是放宽心吧...............奴婢倒是觉得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二小姐的去处。”
“方才皇上出去时,出去二小姐差点与皇上迎面撞上..................”
说到这,太后脸上泛起一阵冷意。
“他们这是在借此暗暗的逼哀家呢。”
太后身后的嬷嬷是跟了她几十年的人,见不得自己主子这副烦心的模样,满眼心疼的说道,“若不然您就和皇上说吧,皇上对您一向孝顺,定也不愿您因此烦心。”
“正是因为皇上孝顺,哀家才不忍他为难。”
“可是这可拖不得,二小姐的年纪..................”耽误不得了啊。
太后抬手,打断了那嬷嬷接下来要说的话,冷笑出声,“若哀家妥协了这一次,往后只会越来越过分,他们不是爱装傻充愣吗,那就让他们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
“皇上,今晚去哪位主子宫里?”
王德眼看时辰差不多,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道。
齐祯写字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宓岚阁。”
王德手中拂尘一摆,一旁立着的小太监立马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直奔宓岚阁。
.....................
齐祯刚进宫门就看到透过窗台那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的剪影,似乎是低头在做些什么。
他抬手制止住门口宫女行礼的声音,悄悄的走进去。
看到的便是一幅美人绣花图。
他静静立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屋内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只余皮肤摩挲布料的沙沙声。
阿鸢虽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注意力早就已经在门口的男人身上了。
这个时辰这样站在她宫门口只有了,是以齐祯一来阿鸢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但阿鸢装作沉浸在手上绣活的样子,只等男人自己上前。
过了好一会,阿鸢感受到面前的阴影,这才抬起水汪汪的杏眼,嗔怪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皇上!您走怎得这般悄无声息,给臣妾吓了一跳!您瞧,臣妾方才都差点戳到手!”
说着她举起那纤白的柔荑。
齐祯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在这昏黄的烛光下,那白嫩的手像是泛着细腻的光泽。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是朕的不是,朕在这给咱们婕妤娘娘赔罪了..................”
说着顺势捏起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揽过她柔软的腰肢,让人坐到他腿上。
阿鸢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自己,生怕自己另一只手上还捏着的绣花针会真的戳到人,连忙高高举起。
看着她这副慌乱的模样,齐祯只觉得可爱得紧,不禁闷闷低声笑着。
他伸手将那绣花针拿下,妥善的放好后,才感受到怀中僵着的女人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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