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林曦班主任一个电话，将林放叫到学校，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训的林放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自从林曦跟着林放，无论在哪上学，林放受到的都是吹捧和恭维，这还是头一次因为女儿被老师这么羞辱，林放的确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老师在学生家长面前，那就是绝对权威，林放从头到尾也只能老实受着。回到家里，林放就把在学校里就快憋不住的怒火一股脑儿发在林曦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学习都赶上去了吗？成绩都排到全年级前几名了。这怎么才几天几天，怎么一下子就掉到最后了？”

  “……”

  “到底怎么回事？跟爸爸也不能说吗？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整天无精打采，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早恋了？”

  “……”

  “爸爸早就跟你说了，小孩子这个年龄决不能操野心。特别是女孩子，这会毁了你一生的。”

  林放怒气冲冲咄咄逼人，终于让林曦忍无可忍，她带着哭腔歇斯底里怒吼

  “我没有！我没有——”

  林放也拍案而起：“你没有，那你成绩怎么一下子掉这么厉害？你这么不争气，还敢跟我发脾气？”

  “我蠢、我笨！我给您丢脸了！你这么讨厌我嫌弃我，我走好了！我再也不给您添麻烦添累赘了行了吧？”

  “你敢？你——你——”

  林放气的满脸涨红，一时间噎的说不上话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这下又轮到林曦被吓得半死。扑通一声跪在林放面前：“爸！我真的没有操野心，没有早恋。您别生气，您别吓我。”|

  林放冷冷看着林曦：“听好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为了我，我不在乎自己的面子，我在乎的是你的将来。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唉！”林放一脸失望，泄气地坐在沙发上。

  林曦委屈的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瑟瑟地看着林放。“爸！您——是不是真的嫌我烦我了？”

  “什么？你——你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您——也不想要我了，不想要这个家了？”

  林放腾地站起身，抽着闷烟焦躁地走来走去：“你——你整天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哪还有心思搞学习，成绩当然会掉下来。我什么时候嫌你烦你了？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简直胡说八道！”

  “可您——您现在白天晚上都不归家了，我们每天住在一个屋子，却面都见不到一下。这还像个家吗？”

  “你——”林放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林曦，林曦也毫不示弱直面林放，反倒让林放心虚地避开眼神：“爸这不是——在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努力把日子过好点吗？”

  “努力工作，努力挣钱，那也不能没日没夜——把身体都累垮了，我们家怎么办？”

  “噢！这——是爸爸不对，爸爸以后——会注意！”

  “爸爸！您现在除了上班，剩下所有时间不是打牌就是喝酒，每天一早出门，不到半夜不回家。周末双休也是一如既往。我现在是可以不用您接送了，不要您一日三餐伺候了。可我还是未成年，还是需要家长需要亲人啊！需要关心需要管教啊！您说，我就您一个亲人，您都对我这样了，我这一天一天还怎么过？”

  林曦这一通哭诉，就像一把刀子，实实在在地扎在了林放的心头，林放捂住胸口，狠狠平息自己，自欺欺人看着林曦：

  “曦曦！你现在不是学习紧张吗？爸就是想——尽可能不打搅你，让你安安静静搞学习。爸在家里——也没什么用，还会打扰你学习。”

  林曦大胆看着林放：“爸！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胆小。你不在家，天一黑我就关在房里，喝水上厕所都害怕。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半死。捂着被子头都不敢伸出来。你不回家我连眼睛都不敢闭。我每天都睡不好觉，上课就打瞌睡，我还怎么能好好学习？”

  “不不！曦曦！你——你怎么——”

  “爸爸不在家，这空荡荡的屋子都感到阴森恐怖，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没人管没陪，没人疼没人爱。”

  “你这孩子——”

  林放突然起身，双手抱头，满屋子焦躁踱步。随即猛地一把，将身边的一把椅子掀翻。林曦吓得瑟瑟发抖，丝毫不敢任何举动，林放抬头看了林夕一眼，泄气地瘫在沙发上。

  林放的内心再次被针扎一样深深刺痛。孩子就是孩子，父亲就是父亲，无论找出什么理由，都不是逃避责任，放弃关爱的托词。孩子现在的年龄，每一步都关系着孩子的一生。林放此刻，只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熬过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后。林放慢慢抬头，努力缓解自己的情绪。

  “曦曦！爸爸最近，爸爸真的就是——把工作看太重了，对家里太忽视了。”

  “爸爸！我也知道，爸爸以前为了我，每天要接送，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过的太辛苦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手一点了。爸爸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林曦慢慢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噙着泪水，扑闪着晶莹的光泽。两边始终透着淡淡羞赧、挂着泪珠滚过的痕迹的脸颊，同时被几缕凌乱飘动的青丝不停地骚扰，逼着林曦时不时抬手撩起。那举手投足间的轻盈曼妙，仿佛都是一缕勾魂的迷幻。林放的确很少如此靠近，如此细微关注身边这个如此靓丽，楚楚逼人的女儿。女儿现在的年龄，就是一朵温室的玫瑰，如此的娇艳欲滴，却的确难经风雨，身为父亲，他怎么能如此的心大？真是细思极恐，想想都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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