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静风几兄妹的目光齐刷刷像几把冰剑射向今夏，令他感到如芒刺背，但他仿佛一个平叛有功的功臣一样，微抬着下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静风的心中憋着一团随时要爆炸的火球，这叫什么事，母亲才是那个平叛的功臣啊！只不过，这里不是金云宫，还轮不到他说话。

大殿上安静得可怕，天帝阴沉着脸未发一语，众人也不敢开口，都在屏息等待着。

“蒻婉，你起来。”天帝注视了仙凰好半天，缓缓说道，“松绑！”

仙凰依言站了起来，却避开着天帝的目光。

“你和老八平叛有功......至于你逃出天火一事，就不追究了。”天帝有十年未见过仙凰，这一见，心中涌起万千思绪，百感交集，“既然老九不要命地要救你出来，我又岂能辜负他。”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仙凰顿了顿，看向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过，方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哦？”天帝惊诧地问道：“什么话？”

“我是平叛有功，可八殿下却不是，不但不是，他还是此次逼宫的罪魁祸首！”仙凰指着今夏，怒目而视，“怎么，当着你爹不敢承认你和昊虚狼狈为奸了？”

“别以为父皇不治你的罪，你就可以猖狂了，给脸不要……”今夏话音未落，脖颈前立即多了一把剑。

静风手握着剑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你要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敢当着你爹杀了你！”可是，刚说完话，他的剑就从手中掉了下去，他错愕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觉得自己相当可笑。

今夏的手用力点着静风的胸口，得意地笑道：“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凡人，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放肆！”天帝指着静风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这里造次！”

“他是我儿子！”仙凰骄傲地说道，“母亲被人辱骂，当儿子的这么做不是情有可原吗？”

“......是你先构陷我儿子的。”天帝不悦道。

“我与八殿下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构陷他？之前我的儿女们全都看见了，无数将士也都看见了，只不过到最后他见昊虚大势已去，这才临阵倒戈和契天站在一边。”仙凰讥道，“不过……你看不清很正常，就像把九殿下关到天火里一样。”

如此夹枪带棒，众人都替仙凰捏了一把汗，本来就因为救她害得天帝失去了一个儿子，她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天帝说话。

可天帝今日出乎意料地容忍她。

“夏儿。”天帝看向今夏，面容不怒自威，“仙凰所说是事实吗？”

“笑话，如果随便一个人跑出来都可以构陷我一番，我都要解释吗父皇？”今夏傲气凌人地说道，“我与契天将军是怎么对抗敌军的，众人都可以作证，无需我多言。”

“八殿下英勇善战，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契天一向很尊重仙凰，说话小心翼翼，“不知仙凰为何要这么说......”

“契天，你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何事，他俩不仅勾结，还怂恿泱度抢了我的五弦……”仙凰说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在你出去迎战前，我们早已与他们交过锋了。”

契天向来英勇忠厚，又敬重仙凰，知道她不会撒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将方才的大战过了一遍。

见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仙凰知道他信了自己。

“说八皇子与我勾结，简直是侮辱我。”久跪于地的昊虚突然开了口，“老夫有几十万人马，何需他的帮助？”

“你这样护着他，是想让他日后救你吗？”仙凰不禁摇头笑道，“那你太不了解你大哥了，对于你这样危险的人物，他是不会把你留到明日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谁也不护。”昊虚笑道，“留不到明日又怎样？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二弟，多年未见……”天帝注视着昊虚，“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

昊虚像是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北方天域虽辽阔，却还是填不满你的心啊。”天帝痛心地叹了口气。

昊虚将头移正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哥淡淡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未娶？”

昊虚不置可否，半晌才轻叹一声，低声下气道：“让我见她一面——随后任你处置。”

天帝从他的座位上缓缓起身，沿着台阶而下，来到昊虚跟前俯视着他。

“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天帝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已经……”

昊虚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天帝，嘴唇哆嗦着问道：“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昊虚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垮瘫坐在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日。”天帝咄咄逼人地紧盯着昊虚，“你说巧不巧？”

“今日？”昊虚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今日？出了什么事？”

“她的儿子吞了天火而亡……”天帝慢慢说道，“她受不了打击就……而你，居然装作若无其事一脸无辜！”

“她的儿子？”昊虚惊骇地睁大双眼，脸色愈加惨白，眼光迅速扫过今夏，“栩辕是，是她的儿子？”

“不然呢？”天帝看在眼里，双手将他提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逼视着他，“你以为是谁的儿子？”

“她，她有几个儿子？”

“一个。”

昊虚全身筛糠似地抖得厉害：“这么说，这么说......不，我不相信，你骗我！”

“皓月天妃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九皇子，栩辕。”有司神君道，“谁稀罕骗你。”

昊虚额头上冒出冷汗，浑身发抖着喃喃自语：“原来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谁？谁骗了你？”天帝步步紧逼，完全不给昊虚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儿子为什么在天火里？啊？”昊虚突然暴跳如雷，一把抓住天帝的衣领，眼里含着泪狂叫道，“你是怎么对她的？你为什么要把她的儿子关在天火里？”

天帝紧抿着有些哆嗦的嘴唇，盯着昊虚看了许久才将脸凑到他耳边，声音小到其他人都听不清：“所以……当年，你和皓月真的背叛了我！”

昊虚惊得目瞪口呆，手无力地松开天帝的衣领，愣了半天后眼泪从眼眶里无声地流了出来。

天帝的脸一冷，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是你，亲手杀死了她们。”

昊虚呆了半晌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疯了一样扑向今夏：“混蛋！你这个混蛋！”

今夏被撞得向后趔趄了两步，快速抽出身侧的剑刺向昊虚，只听到半空中“咣当”一声，宝剑脱手落地。

“八殿下，现在还不能杀他。”契天收回自己的剑，弯腰想把地上的剑捡起来，却被一只手抢先一步捡了起来。一抬头，居然是天帝。

天帝将剑递给脸色煞白的儿子：“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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