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还没来，疾云一个人坐在空空的帐内，看着趴在地上的哈哈默默流泪。哈哈像是知道疾云难过似的，起来走到她面前用毛茸茸的头去蹭她。

  疾云抱着它，哽咽道：“哈哈，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

  夜深了，疾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困意。

  一个士兵跑来传话让她立马去见苏哈易。

  真是够了！她勃然大怒，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突然想起了静风……

  她叹了口气！

  在苏哈易疯狂亲吻她时，她的脑子里全是晁进和子川……她笑了出来，笑出了眼泪。

  苏哈易含糊不清地问道：“你的丫头有了好归宿，你很开心吧？”

  疾云敷衍地“嗯”了一声。

  苏哈易更加精神百倍了，疾云觉得他才是那个开心的人。

  几日之后她与这对新人狭路相逢，本来营地也没有多大，遇到是迟早的事。

  “你们......去哪里？”问完她才发现是多此一问，子川明明端着一个盆。

  “去河边把他的这些脏衣服洗了。”子川羞答答地回道。

  “瞧，晁进，我们子川贤不贤惠！”她笑着看着晁进。

  晁进点点头，眼神刚一碰到她就躲闪开，微低着头局促地说道：“你们聊，我还要去陛下那里。”

  “晁将军......”她指了指在营地里忙碌的那些军士，“战事......要开始了吧？”

  “是的。”现如今她和苏哈易的进展大家有目共睹，既是大王的枕边人，必什么都清楚，晁进觉得也没有必要瞒她。

  “上战场可要注意安全……”

  “你们说着，我去洗衣服。”子川知趣地端着盆高高兴兴地向河边走去。

  晁进和疾云一起目送着子川离开的背影，眼神久久都没有挪回来，好像除了看向那里，眼睛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摆放了。

  “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疾云觉得喉咙干涩，咳了一声。

  “你不舒服？”晁进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咳嗽，一紧张就忘了称呼她为云夫人，等意识到时也不好再刻意地补救。

  “......啊，没有，这里气候比较干燥，你也要注意多喝水。”

  晁进微笑着点点头。

  二人都对对方直接称呼自己“你”心满意足，此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晁进并没有急着去找苏哈易，疾云也舍不得离开，开始无话找话。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对面这个他诉说，只是不能，这让她很痛苦，她只能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留住他。

  “对了，你知道潆州在哪个方向吗？”

  “潆州？”晁进望向远方，头转了一圈，指向一个方向，“那里。”

  “离这里远吗？”

  “很远……平王殿下的事我略有耳闻，你也不要过于伤心。”

  “知道了......”疾云不能告诉他静风其实好着呢，虽然她很想告诉他，“你……去忙吧。”

  晁进“嗯”了一声离开，疾云没有动，眼睛像粘在了他身上。晁进走了一段后仿佛知道后面的人还在看他，回过头来瞧了一眼，俩人视线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疾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慢慢走开。

  子川应该是幸福的，自从跟了晁进，疾云见她脸上总是白里透红，眼神中充盈着幸福的光芒。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私下里是什么样子。子川活泼，肯定是她主动围在晁进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而晁进那双眼睛就跟着她转来转去，说到高兴处，还会爽朗大笑吧……

  联想到这些情境，想到晁进那双会笑的眼睛里只有子川的身影，想到夜晚他们同榻而眠，疾云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呼吸困难。

  偏这一切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她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

  几日过后，她实在忍无可忍，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疯掉了。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是等待静风赢回属于他的江山吗？可就算他大获全胜，那也是属于他的荣耀，自己已经属于黑洋弩了，金云宫这辈子已经回不去了！那该死的黑洋弩，妻妾成群的呼雪宫，那个死气沉沉暗藏杀机的家。就算从此苏哈易和她母亲不再冷落她，又有什么用呢？这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了......

  她也不知道鸣檀是否还在那个镇妖塔内，当时只是听说这件轰动朝野的事，但后续就无从得知了。两个妹妹还小，她们还可以继续待在金云宫。

  而且，子川也不会再在她身边，将来她会住进晁进的府邸。说不定很快，还会有几个小晁进生出来。她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那是让人窒息的，也是绝望的。

  连日来，这些讨厌的画面总折磨着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今夜一样，她早早就睡下，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突然，她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望着黑漆漆的前方……

  这就是她的一生……一眼可以望到老的一生！

  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她激动地对自己说，我不要再回到黑洋弩！

  去投奔静风，她的胸口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

  她的胸膛剧烈跳动着，如擂鼓一般，在安静的夜里都能清晰听见。

  正好这几日她身子不利索没有陪在苏哈易身边，是柚香住在里面。

  她得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她就轻轻起了身，生怕吵醒睡得正香的梨花，她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来的时候穿的那身兵服，俨然变回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士兵。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扎成了一个小包袱牢牢捆在身上。

  哈哈早醒了，大概觉得主人在这个时辰起身有点反常，本来趴着的它紧张地抬起头竖起耳朵疑惑又机敏地抬头看着疾云，乌溜溜的眼珠子跟着她转来转去，懂事的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出门时，疾云朝哈哈抬了抬手，并将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哈哈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轻盈地起身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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