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阳迟疑着问：“打电话都聊什么呀？咱俩好像没什么可聊的呀。”

“打上不就有聊的了。”乔煜一步步的做着引导，对她说：“你看，今天中午咱俩吃饭的时候聊得不挺好的吗？”

“那倒是。”顾灿阳若有所思的说，“那我就想给你钱呢？”

“你知道，我不会要的，发给我我也不会收。”乔煜这么沉稳的一个人，竟然也开始耍起无赖来。

“嘶~”顾灿阳娇嗔的看着他，“乔哥，你这样做是不对滴。”

“阳阳，我觉得我这样做，没什么毛病。”乔煜眼含笑意的对她说。

顾灿阳“扑哧”笑了一声，“乔哥，既然你提出要求了，那我就只好答应了，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开始。”乔煜目的达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顾灿阳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晚上几点我不敢保证啊，有时候会很晚，你要等不了的话，可以先睡。”

乔煜说：“我知道了。先走了。”

他说完，点开电梯进去了，电梯门关上之前，他还朝顾灿阳挥了两下手。

待门一关上，顾灿阳突然觉得，刚才两人怎么那么像情侣呀？还有乔哥脸上那笑，AK都要压不住了。

她转身往回走，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拿起一看是陌生号，不过是本地的，她接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她礼貌的询问。

手机那边没人吱声，但却有嘈杂的声音。

“哪位？”她又问了一遍，心中疑惑。

没人说话，但听着好像传来了轻轻地抽泣声，是个女人的声音。

顾灿阳细细的听了片刻，脑中灵光闪过，她的手握紧着电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妈？是你吗？”

里面的人不说话，还是在哭，只是哭的声音像是压抑不住似的，大了一些。

顾灿阳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手也在颤抖，说话声音也在颤抖，“乔美莲，到底是不是你？”

终于，电话那边的女人哽咽着发出声音来，弱弱的，“阳阳，是妈妈……”

听着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声“妈妈”，顾灿阳感觉像是有个响雷在耳边炸起，让她的大脑“轰”的一声，呆立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声音发紧到颤抖，又确定的问了一遍，“你真是乔美莲？”

乔美莲再也压抑不住，哭着对她说：“阳阳，我真是妈妈呀，妈妈回来了……”

顾灿阳眼泪不受控制的，“刷”的一下也流下来了，生气，愤怒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都来了。

“你说回来就回来？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丢下我就跟男人跑了，你还好意思回来找我啊？”她坐回到办公桌前，捂着脸呜呜的哭着说，“你还配做母亲吗？你知道你跑了以后，爸爸就去世了吗？你知道我当时跟个孤儿似的，要是没有我姐，我都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你都知道吗？你现在有什么脸面回来找我？”

乔美莲在这边也是边听边哭，哭的比女儿的声音还要大，还要伤心，“阳阳，妈妈错了，妈妈也很后悔呀，妈妈这些年过得也很惨，特别特别的惨，阳阳，你能过来看看妈妈吗？”

“你别一口一个妈妈的叫了，你不配！”顾灿阳哭着喊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我也永远都不想看到你，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说完，她挂断电话，趴在桌子上闷声痛哭。

只不过，她只哭了一分钟，就克制住了，下午还要上班，她不能让自己的狼狈被上司和同事撞见。

顾灿阳起身匆匆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等眼睛不那么通红了，才出来回了办公室。

陈美善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看到她，笑了一下，“顾秘书。”

“嗯，回来挺早的。”顾灿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里，随手拿过了文件，开始处理工作。

可是，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工作呢？脑子里乱哄哄的，耳边好像总是有乔美莲的哭泣声，让她去看看她。

“顾秘书，这里好像不太对诶。”陈美善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见她手指在文件上的某个地方。

顾灿阳看过去，果然是个错误，她连忙说是，又很抱歉的对她说：“不好意思啊，还得让你重新修改打印一下了。”

“没关系的。”陈美善笑着说完，又关心的问：“顾秘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顾灿阳喘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我是有点不舒服，我去和姜总请个假，下午你就替我吧。”说完，她起身朝姜易扬办公室走去。

姜易扬很痛快的给了假，顾灿阳从公司出来，开车去了姐夫那里。

苏暮沉见她来，看着情绪还挺低落的，关切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灿阳把事情跟苏暮沉说了一遍，之后不停反复的问：“姐夫，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她怎么想的啊？”

苏暮沉叫她冷静，想了想说：“你说，她要你去看她？她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没问。”顾灿阳说。

“那你想去，是吗？”苏暮沉又问，不然她不会来找自己。

顾灿阳紧咬着下嘴唇，犹豫再三，“嗯”了一声。

苏暮沉也理解她，这么多年没见到，都以为可能不在人世间了，这又突然冒出来了，哪怕心里再有怨恨，也是有想念的。

“行，我现在让小陈带你过去看看。”苏暮沉说完，打了电话出去，很快小陈就进来了。

苏暮沉对顾灿阳说：“今天就只是简单的看看，有什么事，等晚上我和你姐回来说，不要擅自做决定，知道了吗？”

顾灿阳听话的点点头，“知道了，姐夫。”

“去吧。”

苏暮沉随即又对小陈说：“保护好灿阳，见机行事。”

“是，苏总。”

之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了。

上了车，顾灿阳又给乔美莲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的人很快就接起来了，哼哼唧唧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你在什么地方？”顾灿阳都不愿叫她妈，直接开口问道。

乔美莲说：“我在新四环街这边，这不有个桥洞子吗？我就在这下面。”

顾灿阳闻言，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头，从嗓子眼里挤出“知道了”三个字。

“陈哥，咱们去新四环街的桥洞子。”

“好。”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没一会儿，小雨变成的中雨，雨点搭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

顾灿阳看着车窗外的雨帘，怔怔地发呆，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桥洞子附近，车子开不过去，小陈打着伞，跟着顾灿阳往那边走去。

桥洞子下环境恶臭，几个流浪汉分别躺在不同的地方睡觉，身上盖着纸壳子。

顾灿阳放眼开去，在一个把头的角落里，有个人瑟缩在纸壳子下，只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来，眼睛里满是惊恐。

“那个好像是……”顾灿阳喃喃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就抬脚走了过去。

乔美莲藏在纸壳子后面，警惕的看着周边的一切，见有人来，还未看清，就要再缩回去。

“乔美莲？”顾灿阳试探的叫了她一声，“你是乔美莲不？”

又是泥，又是伤的脸，又被黏黏的头发给遮挡住了脸，一时还真不好辨认。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乔美莲又惊恐的朝前看去，只是这一次，她茫然的看了几秒后，眼中的惊慌很快褪去，换成了激动和高兴，倏地从地上站起来，扔掉了纸壳子，朝顾灿阳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看到母亲瘸腿受伤，顾灿阳的心一惊，连忙朝她走近，当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的时候，顾灿阳的眼泪哗地流下来了。

没错，这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乔美莲。

“阳阳！阳阳！”乔美莲抓着她的胳膊，像是得救了一样，哭得肝肠寸断。

顾灿阳不顾她身上的恶臭酸腐味道，拉住她，震惊无比的问道：“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乔美莲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顾灿阳把妈妈的头发给撩到一边，又恨又可怜的看着她，又问：“你天天晚上就是在这住吗？”

乔美莲哭着点点头，又朝那几个流浪汉看了一眼，“他们总欺负我，打我，赶我走。”

顾灿阳皱着眉头跟着也看了一眼，又问她：“你这几天吃饭怎么解决的啊？”

“去饭店后面捡东西吃。”乔美莲说。

顾灿阳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母亲的狼狈惨样，对她说：“妈，你先跟我走吧。”

乔美莲扔掉纸壳子，还想回身去取自己的“家当”，不过想了想，很快又转回了身子，跟着顾灿阳一起走了。

雨越下越大，乔美莲不敢与女儿靠得太近，躲在雨伞外面走。

顾灿阳假装没看见，自顾的往前走着，她不想心软，也不要心软！

小陈自然也是不会去管乔美莲的，他给顾灿阳打着伞，一路送到了车上。

乔美莲不好意思的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诶呀，别说话了！”顾灿阳心烦意乱，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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