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陈星凌洗过澡后，就跑去隔壁房间找儿子。

小虎子正在跟顾奇下棋，父子俩你来我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杀得胜负难分。

陈星凌懒洋洋趴在顾奇的背上看着他们父子俩在棋盘上厮杀，转而“十分有目的”开始卖惨。

“最近忙得要命，学校的课又无聊得很，每天还得跑过去应卯一下，想想就觉得烦……马大礼也说老师教得很慢，他宁愿晚上自己自习，也不爱去教室里浪费时间听课。”

小虎子只知道妈妈和马叔叔时不时翘课逃课，本来以为他们只是要忙事业顾不得上课，谁料竟还有“无聊”一说！

于是，他不敢置信问：“妈妈，大学里头的课……也会无聊呀？”

“当然有。”陈星凌撇撇嘴：“幼儿园里头有，小学也有，高中自然也有，大学也一样不例外。”

小虎子的新认知再次被刷新，支支吾吾问：“大学里面不都是教授和高学识的人上课吗？”

“谁说的！”陈星凌理直气壮：“大学里头的老师很多，但不一定每一个都是教授。　教授是一个非常高的职称，必须评审好久才能有这样的职称。　一开始是助教啊，然后升级成讲师，随后才是副教授。　副教授和正教授听着差不多，中间却还差了足足一个大坎儿，轻易垮不过去。　哪可能一个个都是高学识真本领的教授呀？　不可能！”

小虎子：“……”？？？

小屁孩的心思藏不住，什么都写在小脸上。

于是，他忍不住焦急问：“那——那如果上课无聊……我也可以逃课吧？”

陈星凌嗤笑：“你觉得呢？　你妈跟一众同学的年纪都差不多，来去也不过几岁。　一个班好几十人，乌泱泱坐在一块儿，老师哪里分辨出来谁跟谁。　对于老师来讲，要么格外出色，要么格外差劲儿，其他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不会特意去记得。　可你一样吗？　就你一个四岁孩子在里头——老师想要不注意你都不行？　上课的时候肯定先往你的座位上瞄——你逃不逃课，老师一眼就能瞧出来，压根不用点名。”

小虎子焉巴巴的，直觉考大学不是什么好事。

“总该……可以请假的吧？　水越小学的校长说了，只要我想去学，随时都能过去学。　他还说，给我充足的选择自由。”

陈星凌摇头：“那是因为人家没法把你当成正经学生。　水越小学那边一年级的学生都是七周岁入学，而你一进去就直接三年级。　你最特殊，年纪却又最小，校长才愿意给你充足的自由。　可大学老师一般都是一人教授一门课，你一次两次逃课，老师会觉得你不尊重他，甚至嫌弃他的课。　一门课考试及格才能有学分，如果修的学分不够，以后是没法毕业的，甚至是拿不到毕业证书。”

小虎子暗自焦急，瞬间没心思继续下棋了。

“妈妈，渝大也这样吗？　老师们上课也会无聊？　真的？”

陈星凌“额”了一声，不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渝大可是她曾经最热衷也是唯一热衷向往过的大学。

“不是所有的都无聊……大概四成左右吧，偏无聊一些。　像一些理论课呀，上起来容易无聊一些。　如果是一些需要动手的课程，实用性强一些的，倒不怎么会。　你这么小，应该会更喜欢生动些的课吧。”

“那当然那当然！”小虎子忙不迭点头：“我也喜欢动手能力强的。”

顿了顿，他好奇问：“渝大有没有数学系？　就是那种专门学数学的？　有没有？”

“有。”陈星凌答：“师范专业那边有数学系，主要都是学数学理论。　不仅有数学，还有物理和化学，目前招收最多的是数学系，物理和化学非常少。”

小虎子想了想，最终似乎忍痛做出了选择。

“那我——先去读一读数学系，看看怎么样。”

陈星凌略有些惊讶，问：“真的？　还得学数学理论哦！　那种可不是能拿着笔一直算算算哎！”

“不怕。”小虎子扬起肉呼呼的下巴，自信满满道：“只要跟数学有关的，我通通都喜欢。　老师上课无聊一些不要紧，我可以自己看书自学。　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应该还能学着去忍受吧。”

陈星凌：“……”

一直听着他们母子唠嗑的顾奇微微侧头，宠溺瞥了瞥娇妻。

“他最喜欢的还是数学。　我带过他学了一些物理基础理论，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数学。”

小虎子颇苦恼做出选择：“听说渝大的图书馆非常大，藏书量在全国数一数二。　只要里头有我喜欢的数学书，能让我学个够，其他我都会努力去忍受。　老师讲课无聊，我就拿着喜欢的书自己看，自己算题。”

陈星凌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下手。

倏地，小虎子想起了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双眼熠熠盯着陈星凌看。

“妈妈，渝大的图书馆有多大？　里头究竟有多少藏书呀？　是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借书？　一次能借多少本呀？　一次能借多久呀？”

每天都匆匆逃课从来没去过一次图书馆的陈星凌：“……”

她连课都不想上，又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图书馆看其他书！　过于理论的她不喜欢，闲书她也没时间看，所以对于图书馆一直只有一个印象——很大很大！

至于多大，里头究竟如何模样如何光景，藏书量究竟是几何——什么概念都没有！

某个不够热衷学习的妈妈支吾解释：“我只记得学校给每个学生都发了一张借书卡，卡上有好几行字，具体写什么我没仔细看。”

小虎子用颇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道：“妈，我知道你平时忙着赚钱没空去看书借书，可你有借书卡却不去借好书看——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呀。　你这样子跟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又有什么区别？”

反被儿子问噎的陈星凌：“……”

这时，小虎子兴奋看向顾奇，激动万分道：“爸爸！　等我考去了渝大，以后就不愁找不到我想要的数学书了！　数一数二的藏书量哎！　那得是多少书呀！”

顾奇微笑答：“据说好几百万字，快接近一千万。”

小虎子：“……”！！！

下一刻，他激动得双眼发光，拉住陈星凌的手。

“妈妈，明天你有空不？　带我去渝大玩，好不好？　我要提前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图书馆。　如果图书馆的书都是我喜欢的，那我肯定考你们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被严重带偏的陈星凌：“……”

隔天早上，万般无奈的陈星凌跟好友分享此事，表示自己尽力了，仍是一筹莫展。

马大礼哈哈大笑：“有什么好愁的！　如果我儿子也能四岁参加高考，能跟我成为校友——那我一定带上好酒好肉去我父母坟前拜祭，再跑去我们马家的祖祠叩谢先祖，年年焚香敬拜。”

陈星凌给了他一记白眼，给他画出重点。

“顾寅末同学只有四岁多！　四岁半都不到！”

马大礼摸了摸鼻子，收敛笑容。

“其实，小虎子不是普通孩子，千万不能用普通小孩的标准去衡量他。　我觉得吧……阿奇把他教得极好，引导得也很好。　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如果我是你，我就偷着乐吧。”

陈星凌罢罢手：“不说他了，等他被李校长正式录取了再说，指不定下周期中考试不行被轰出来，一切归于原位，那我还杞人忧天做甚！”

接着，她跟马大礼解释说郭厂长的新房已经建不成了，回头得去跟莫师傅他们说一声。

马大礼有些不高兴：“都已经说好了——怎么突然就不要了？　早知如此，当初便得跟郭厂长签下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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