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说话，就是往地里走去，简新柔默默跟在他后面，见他步子不快，笑了笑，小跑两步跟在他身侧。

  她问道：“你带早饭了吗？”

  “嗯。”张星辰目不斜视。

  “水呢？没忘吧。”

  “我又不傻。”他微微皱眉，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饭盒水壶一样不落，也不算笨，“今天割麦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就行。”

  简新柔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今天是全员出动，大队长就没有专门分配人和地，反正到了地里割麦子就是了，那些没分配镰刀的就是去捆麦子运送麦子的。

  虽然捆麦子没有割麦子那么辛苦，但是想捆好麦子在下腰的时候就很需要技巧，不然把麦子往回运的时候会散开，耽误进度，所以捆麦子的都是有经验的婶子媳妇们。

  简新柔也会捆麦子，从前张星辰看她割麦子太费劲了，就让她去学着捆麦子，好歹多少舒服些，她就跟着学会了。

  到了地坎上还没靠近麦地大家就陆续将火把灭了，免得风大吹了火星子发生意外。

  这会才四点半，天还没亮，火把灭了简新柔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差点摔着。

  着急忘了带手电筒了。

  张星辰倒是走得毫无压力，甚至还勉为其难的伸手抓住了她的左胳膊搀着她，嘴上不饶人：“笨死了！”

  见他这么上道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身后时不时的传来摔倒的惊呼声和笑骂声，倒是没人关注他俩。

  张星辰下了地，手上一个用力就把简新柔从地坎上提溜下来了，双腿稳稳当当的落地，感受到扎人的麦芒，她也不敢乱动。

  只听到张星辰道：“站着别动，我先把这里割了你再动。”

  “嗯。”

  隐隐约约能看清周围的人影，这块地下来了好几个人，随后在交谈声中大家各自开始割起面前的麦子。

  把腿周围的麦子割了后，张星辰才道：“你会割麦子吗？不会就在一旁蹲着，天亮了我再教你。”

  “我会割。”简新柔蹲下来把他割下来的麦子铺在一起，然后把他俩的饭盒水壶等放在麦子上。

  张星辰老不放心她了，“镰刀很锋利，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真的会割麦子，就是动作不快。”

  听她语气坚定，张星辰只好叮嘱道：“那你小心些，不要勉强自己。手套带了吗？”

  “带了。”简新柔把布蒙在脸上，头上也绑一块，把额头给保护住，毕竟这会没太阳，戴草帽也不方便。

  “一定要注意手，不要割着自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会小心的，你别操心我了。”

  “谁操心你了？不过是看你太笨了多说两句而已，你可别多想。”

  简新柔笑出了声，“好，我一定不多想。”

  张星辰欲言又止，多说多丢人，干脆闭嘴。

  随后两人也开始摸黑割起了麦子。

  张星辰割得快，而且他割的地方比较宽，顺带着算是帮她割了，简新柔只负责面前的一小遛，保证速度不比他慢太少就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视野也逐渐明亮起来，大家也能看清自己周边的人都是谁了。

  两边的人看到张星辰和简新柔也没敢跟他们说话，来他们后面绑麦子的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岁的大嫂，她只敢跟简新柔打了个招呼。

  那大嫂后悔不已，早知道这块地有张星辰，说什么她也不来啊，真是晦气！

  太多年没这么弯腰劳动过，简新柔有些吃不消，这可不是锄草种花生能比的辛苦。

  她割一会歇一会，开始还能坚持割两米左右再站起来活动活动腰，天色大亮后，她已经是割一捆歇一会了。

  张星辰偷偷看了她几眼，虽然干活不怎么样，但割麦子的动作和技巧还挺娴熟，看来他是白操心了。

  趁着计分员走远了，简新柔问道：“喝水吗？我去拿水。”

  某人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喝。”

  放下镰刀，简新柔往地头走去拿东西，这块地他们已经割了一半的距离了，干脆把两人的东西都拿过去，免得一会还要再跑回来一趟。

  大嫂见她走过来，脸上蒙得严严实实的，笑着问道：“简知青，割麦子累不累啊？”

  简新柔点了点头，“有点累，腰疼。”

  “割麦子就是费腰。”大嫂赞同的点头，“你要不要学捆麦子？”

  “我先割麦子吧，我怕我力气小捆不好再给散了，耽误大家功夫不是。”简新柔看了一眼地上捆好的麦子，都是大捆大捆的，“嫂子你捆得真好。”

  “捆不好大队长就要扣我分了。”大嫂笑了起来，“口渴了吧？你快去喝水吧。”

  简新柔不再多说，走过去拿起她和张星辰的东西便回去了。

  早上灌的水这会都凉透了，天气变热了她也不在意，把东西放在麦子上，递了张星辰的水壶给他，然后一把扯下脸上的布，抱着自己的水壶猛喝了好几大口水。

  张星辰也渴了，趁着喝水的功夫坐下来歇了歇。

  这麦地一眼看去都看不到头，还有半个月左右才能割完，想想简新柔就想哭。

  张星辰问道：“夸着脸做什么，累了还是饿了？”

  简新柔摇了摇头，“就是好难熬，腰疼。”

  “这才刚开始你就腰疼，真娇气。”张星辰皱眉嫌弃的看着她，想再挤兑她几句，又见她实在可怜，“小知青，要不你一会别割了，站我身边跟着？”

  “我还能再坚持，不行了再说吧。”

  “随你。”

  见他今天脾气这么好，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气人了，简新柔都有些不习惯。

  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谁知把人看毛了，只听他怒道：“看什么看？你少拿那流氓的眼神瞅着老子！”

  “我哪里流氓了？！”

  “你自己知道！”

  “那我是流氓，你是什么？”

  “老子自然是香馍馍！”

  “你是想屁！”

  “……”

  计分员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大喊不准偷懒磨洋工，要积极努力干活，简新柔撇了撇嘴，拿起镰刀又去割起了麦子。

  张星辰冷冷的看了一眼计分员，骂了两句才开始去干活，看到一旁的草帽，他拿起来扣在简新柔的脑袋上，“太阳都出来了，你是想脱层皮吗？”

  简新柔抬手整理好草帽，没搭理他的话，不过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些。

  哪怕戴着手套，她手也疼，割得比较慢，不像张星辰，手大手长，一次就能割一大把，然后随意的堆在一旁，那利落劲颇有种风卷残云的感觉。

  她问：“张星辰，你给我煮鸡蛋了吗？”

  他低声道：“煮了。”

  “还有多久能吃饭？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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