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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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妙龄女子正带着几个丫鬟向凤鸾宫走去。
女子一身大红广袖襦裙,头挽朝天髻,戴金凤钗步摇,别着朵大红牡丹,点缀些许镶红宝石小簪,画着精致的桃花妆 ,矜贵无比,宛若牡丹花仙下凡。
一行人行至凤鸾宫门外,丫鬟与宫门的小太监道:“快去禀告你们主子,丞相府的大小姐来拜访她。”
“是。”
小太监不敢得罪人,赶忙进去禀报。
秦悦悦此刻正半躺于贵妃椅上,小太监低着身子上前道:“禀告姑娘,丞相府家的大小姐来了。”
秦悦悦美眸一转,询问:“丞相府?是容婉儿?”
“回姑娘,正是。”
“让她进来吧。”又吩咐身侧的宫女,“紫叶,备茶。”
“是。”
容婉儿怎么来了?
秦悦悦想起以往容婉儿对她的故意刁难,眼神一暗,敛了心神。
来者不善啊。
容婉儿甫一踏入殿门,秦悦悦便带着柔柔地笑意起身相迎。
“容小姐你来……”
秦悦悦还未说完只觉眼前发黑,一时间头晕眼花,“噗通”一下倒地不起。
“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端着茶水过来的紫叶瞧见秦悦悦娇小的身子径直倒下,慌张间打翻了茶盘,疾步上前扶起人,焦急高呼:“快来人呀,快传太医,姑娘晕倒了!”
“怎么回事?!”
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
云青凌方下朝便往凤鸾宫走,满心欢喜来看他的小娇娇,尚没进门便听见宫女惊喊。
云青凌心头一跳,顿生不好的预感,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进殿,只见他的悦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云青凌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他拂开紫叶,小心翼翼将秦悦悦抱在怀里,“到底怎么回事!说!”
紫叶被云青凌甩到一旁,连忙又扑到云青凌脚边趴跪着,诚惶诚恐道:“回陛下,方才太监通报说丞相府的大小姐来拜访姑娘,姑娘便吩咐奴婢去备茶,奴婢回来时姑娘就这样了,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啊。”
紫叶边说眼睛边往容婉儿那瞟,就差明着告诉云青凌是容婉儿做了手脚。
云青凌这才发现容婉儿的存在,面色更加难看。
容婉儿心道不好,急切解释:“陛下,你听臣女……”
“滚!!!”云青凌冷脸怒喝打断她。
“陛下,臣女……”
“还不快滚!!!”
容婉儿被云青凌暴怒似要吃人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言,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默默在心里记秦悦悦一笔。
“……臣女告退。”
容婉儿只能含恨愤愤离去。
没一会儿子一群太医纷纷赶来,其中还有一名锦衣华服、丰神俊逸的年轻男子。
出了凤鸾宫的容婉儿恰好遇见了来人,她见这男子面生,衣着也不是宫中样式,想必这便是那位神医了。
秦悦悦这贱人真是能耐,勾引了陛下和几位王爷还不够,还到宫外四处招惹男人。
容婉儿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狡紧了手中娟怕。
“小姐,我们眼下要出宫吗?”她身侧的婢女问。
容婉儿闻言,收了心神,慢悠悠道:“不急,先去给姑母问安。”
“是。”
一行人气势汹汹来凤鸾宫碰了壁,又满心怨念往慈宁宫走。
容婉儿几人到慈宁宫门前,小太监见了,大老远赶忙上去迎接,笑容可掬:“容小姐您来了,快请进,奴才这就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着进去通禀。
此时太后正在佛堂礼佛,小太监不敢打扰,他在箐姑姑耳边细语。
箐姑姑一听是容婉儿来了,看了眼跪在佛祖面前念经的太后,低声对小太监道:“让她先候着。”
“是。”
小太监恭敬退出,小步行至容婉儿跟前,“容小姐,太后娘娘正在礼佛呢,您且稍等。”
“嗯。”闻此容婉儿淡淡点头。
女子坐于茶几边端着茶盏,回想起自己被秦悦悦摆了一道,越想越恨,手中用盖子细细刮了浮沫,又再轻抿一口香茗,热腾的茶香入口,冲淡了心中些许郁气。
她竟敢陷害我,一会儿定要告诉姑母!
一炷香时间后,太后方从佛堂出来,在箐姑姑的搀扶下径直走上主位。
“婉儿来了。”
容婉儿起身盈盈一拜,“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谢太后。”
容婉儿起身,这才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委屈着给太后告状,“姑母,方才婉儿去凤鸾宫探望秦大小姐,才踏进宫门一句话未说,那秦悦悦便好端端的突然倒地,她的宫女话里话外都说是我害了她,陛下听信她们片面之词,冲我发火,呜呜呜……姑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容婉儿一秒红了眼眶,扑到太后跟前挽着她的手。
太后闻言恨铁不成钢,“你明知秦悦悦在陛下心里是什么位置,又何必这么急着去招惹她。”
“婉儿没有,姑母明鉴。”
“你那点心思哀家能不知?”
容婉儿低着头,不再说话。
“陛下与秦悦悦分别一年之久,如今两人再见面,正如漆似胶感情好着呢,你若从中作梗,只会栽跟头。”
容婉儿低着头,撇撇嘴:“可是这次我真的没做什么……”
“哼,哀家没说不信你。”
容婉儿诧异抬头。
太后想起曾经与秦悦悦见面,那人总一副娇娇柔柔惹人怜的小模样,不由哂笑,“这个秦悦悦也唯有那些男人才会被她表象所骗,你以为她真的就那么单纯?”
容婉儿抿抿唇,不说话。
“是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一个每月饮血续命的人,心能有多好?”
“……”
“能同时周旋于诸多男子之间,没点手段才奇了怪了。”
“既然姑母你也知,那姑母你就放心她将来做中宫皇后吗?”容婉儿愤愤不平。
太后瞥了眼挽着自己臂膀的侄女,“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要从长计议。”
“可是,陛下都让她住凤鸾宫了!”
太后冷冷道:“不过是住凤鸾宫罢了,哪怕做了皇后不是还有被废的吗?”
不到最后,结局尚未分晓。
“……”容婉儿轻咬下唇,“婉儿明白了。”
“你莫要轻举妄动,哀家自有人选。”
“姑母你是说……”
“悠然殿里不是也住着一位秦家人吗?”
“她?秦安然?”
太后优雅地端起茶杯,颔首。
容婉儿这下更急了,“秦安然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胆小怕事,能顶什么用,只会坏事。”
“话虽如此,但她有优势。”
“嗯?”容婉儿不明所以。
“那张与秦悦悦七分相似的脸。”
“那又怎样,正主已回来了,陛下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太后从容不迫地吹走茶上热汽,缓缓道:“除了脸,秦安然还有血。”
秦安然的血可是秦悦悦的救命药。
饮血续命这种事,任谁听了不荒唐?可秦国公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也心知此事传出去多半引人非议,所以这事做得很隐秘。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一查便知。
“看在秦安然给秦悦悦供血的份上,但凡秦悦悦有点良知,即便是没有,她若想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善良的一面,也绝不敢明着对付秦安然。”
容婉儿仰头看着自己姑母,“所以,姑母的意思是我们要借秦安然的手?”
太后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水,“秦安然用好就是一把利剑。”
“多谢姑母提点,婉儿明白了。”容婉儿这下心间开朗了些许。
太后放下茶盏,“你心里明白就成。”
……
凤鸾宫。
在一群太医与神医洛无罹的不懈努力下,秦悦悦终于转醒。
“悦儿,你感觉怎样了?”云青凌守在床边,见她醒来柔声问道。
秦悦悦脑子有些懵,“凌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宫女说你昏倒了。”
秦悦悦这才想起来,跟容婉儿说话时眼前一发黑,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看向床沿边的年轻帝王,“凌哥哥,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你如今才康复,加上昨夜没休息好,身体太虚导致的。”
秦悦悦闻言微微颔首,又回想起昨夜的噩梦,娇俏的小脸更苍白了。
云青凌时刻盯着她,见她情况不对,问:“是发生了何事吗?是不是容婉儿欺负你了?”
秦悦悦摇摇头,娇弱中带着一丝心有余悸:“不怪容小姐,都是我不好,自己昏倒的。”
云青凌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更加肯定是容婉儿欺负了她。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不耐,若不是容婉儿是母后的亲侄女,他定不会这么轻易饶了她,胆敢欺负他的悦儿,一个都别想好过!
云青凌心疼地将人搂入怀中,握住纤纤柔荑,眉目温柔:“悦儿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秦悦悦再次摇摇头,“容小姐真没欺负我,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自作主张错怪了人。”
云青凌只能在心里默叹,他的悦儿就是太心善,别人欺负她不但不记仇,还为别人着想,离了他可怎么办……
洛无罹端着药一跨门就看到这刺眼的一幕,眼里划过一丝幽光。
就不该让小家伙回来……
“悦悦,来喝药。”
“呀,洛神医。”秦悦悦羞怯地从云青凌怀里迅速退出,白嫩的脸蛋微红。
怀里的温香软玉没了,云青凌看向洛无罹的眼神中带着淡淡不悦。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洛无罹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悦儿单纯,丝毫没防备,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让悦儿与他接触。
……
悠然殿。
此时阳光正好,安然正在院子里假寐晒太阳补维生素D。
容婉儿那几个丫鬟一伙人强盗似的冲进来,容婉儿在后面踩着莲步进来 ,矜贵如只高傲的花孔雀似。
青叶见之一惊,心道这容小姐也太无礼太不把姑娘放眼里了,不禀报便直接闯进来,面上却恭敬道:“见过容小姐。”
安然听见动静,睁眼。
“容小姐来了,来,请坐。”安然起身相迎,无视容婉儿脸上的阴郁,淡笑道。
容婉儿越过她,径直进了正厅,像是在自己地盘上一样往主位一坐,丝毫不见谦逊,仿佛她才是悠然殿的主人。
安然一瞧这架势便知又是来找茬的,当即面色淡了些,在另一侧坐下。
容婉儿瞟了眼安然,似笑非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想见本小姐么?”
安然闻言,脸上瞬间带上怯懦的表情:“实在是抱歉,小女最近身体不大好,这几天总嗜睡,没及时迎接容小姐,还请容小姐海涵。不知容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找妹妹叙叙吗?再怎么说本小姐即将进宫,咱们以后可就是姐妹了。”
“容小姐,我想你找错人了,小女这一年都未得赐封的人,又怎配与丞相府大小姐姐妹相称,这不是折煞人吗?”
安然直接大大方方把容婉儿往日嘲讽的话说出来,容婉儿话咽在嘴里,脸色有一瞬难堪。
秦家的人果真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安然又接着道:“要说做姐妹,还得是凤鸾宫里的那位才配啊。”
说到凤鸾宫,容婉儿心里怒火中烧,她明明才踏进去,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秦悦悦好端端的突然倒地,她那宫女一个劲儿地高呼,哭天喊地,好像人死了似的,把陛下给叫来了,陛下是分不分直接让她滚。
秦悦悦这贱人!
早晚有一日要收拾她!
容婉儿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故作亲昵地看着安然,柔柔道:“瞧妹妹这话的,以前姐姐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妹妹见谅。”
“岂敢岂敢,只是小女一介庶女,也不见得比丫鬟高贵到哪里去。”
“诶,妹妹德才兼备,蕙质兰心,何必妄自菲薄?”容婉儿张口就来,语气亲昵,好像往日奚落嘲讽的人不是她。
“真的吗?那还真多谢容姐姐抬爱了。”
安然闻及此言脸上有一丝自得和喜悦,看得容婉儿心中鄙夷不已。
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蠢货。
“容姐姐喝茶。”
青叶端来茶水,安然给容婉儿倒了杯茶。
容婉儿看都不看那杯茶一眼,直接询问:“昨日我姑母召见你?”
“是有这么回事,不知容姐姐有何指教?”
容婉儿一甩手帕,“指教倒说不上,只是来给妹妹提个醒。如今凤鸾宫里有了人,以后妹妹的日子可能更难过。”
“我闻妹妹幼时每月给嫡姐献血,后来长大了,又被陛下带入宫中,做了嫡姐的替身,姐姐我着实心疼。”
说着还不忘轻拭眼角,仿佛受苦的是她。
安然似被提及伤心事,默默低下头,时不时擦拭下眼睛。
容婉儿宽慰她:“妹妹也别太担心,以后我进宫,定会帮扶你一把。”
安然闻言,面上一喜,“多谢容姐姐,安然感恩不尽。”
容婉儿摆摆手,“妹妹不必见外,进了皇宫就唯有靠自己,若有一个好姐妹相扶自是最好。”
安然:靠自己的是我,你有丞相有太后。
“陛下一心想着秦悦悦,秦悦悦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
“妹妹,”容婉儿突然凑近握住安然的手,“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安然:不不不,我只是你争宠的炮灰,给你挡灾的。
安然心里思绪飘忽,面上一脸感激:“是,安然明白了,安然以后定不会忘记容姐姐的恩情 。”
说完,笑了一下,又腼腆又怯懦,把一个没见识又愚蠢,还想攀权附贵的人设演得淋漓尽致。
这就对了嘛,啧,庶女就是可怜,没爹疼没娘爱,三言两语就给别人当枪使,一个舞姬所生的贱女罢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容婉儿心里得意又轻蔑。
安然实在是不想应付她了,一手扶额故作头昏:“容姐姐,安然前日又才放血,如今体虚,恕妹妹招待不周。”
“呀,是姐姐考虑不周,打扰了妹妹,那姐姐便告辞了,妹妹你好生休息。”
容婉儿拉拢到人,巴不得早点离开。
“容姐姐慢走,青叶,送送容姐姐。”
“是。”青叶恭敬道,“容小姐,请。”
“容姐姐有空再来啊。”
安然对着容婉儿的背影喊,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眼里的戏谑。
容婉儿脚步一顿,回眸一笑,道:“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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