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遗憾的朋友已经见了，但江余的心底似乎仍有空隙没有填上，就像眼前的雾气一样，弥漫而难以捉摸，有空隙又沉闷。

  这样的心情，就像是身处雾中，看不清前方，也难以透气。

  江余突然烦躁得很。

  “操，该死的雾气”

  像是一团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呼吁而出，连带着前些日子的情绪一并涌了出来。

  江余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吼了两声：“啊……啊……”

  是情绪的发泄，也是作为卑微物种内心的不屈。

  江余有很多话想要对万物主说，甚至想要见一见世间的最伟大的神，但他知道作为一个物种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万物主造就了人类，也可以毁灭人类，如今的种种不过是万物主维护自然界的一种形式。能延续种族，已经是神明的仁慈了。

  想到这，江余无奈又心酸的笑了出来。

  “所以你更应该努力活下去”叶轻舟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神异常的柔和。

  江余盯着叶轻舟看了几秒，然后笑着问道：“怎么？凭感觉活着吗？”

  “为了我好好活着”

  叶轻舟回答的很快，这几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余收起了笑，低头盯着脚下的石子。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眸。

  “好”江余道。

  他的眼睛里透着一层光亮，如同夜空中的北斗星，明亮而深邃。

  两人继续前行。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周围的雾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浓。两人不得不牵着对方防止走散。

  “这雾太大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江余穿梭在浓雾之中，努力用手掌试图拨走脸颊前方的雾，虽杯水车薪，但还是勉力拨开了些。

  他看不清叶轻舟，明明离得很近，但始终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他只能低头看对方牵着自己的手。

  江余忍不住问道：“轻舟？”

  “嗯，我在”

  听到对方的声音，江余心里的不安这才缓解了些。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事要发生。

  两分钟后。

  “轻舟？”

  “嗯，我在”

  江余心道，一定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关，所以自己太过紧张了。

  茫茫大雾，眼前的一切都成了空白色。

  两人又顺着路走了十几分钟，这次江余即使低头，似乎都看不见对方的手了。

  已经失去过对方一次的江余，有些慌了，他急切的去拉对方的手，想把对方拉近一些，但他始终办不到，他一点一点的松开了。

  “我在这，别松开”叶轻舟一把拉过江余的手。

  附在身旁的浓雾似乎消散了一点点，至少他能看见叶轻舟的样子了。

  “刚才看不见你，你没事就好”江余松了口气，但就在他试图抚摸对方的脸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叶轻舟问道，随后轻叹了一句，小心翼翼道：“这个雾有些诡异，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似乎都无法散去，你待会跟紧我，好吗？”

  江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摸了摸叶轻舟白皙的脸，顺着眼睛抚了抚对方棱角分明的轮廓。

  做完这些，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这才道：“嗯，突然想仔细摸摸你的脸，真好看”

  叶轻舟抵住江余的脖领，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脸颊，微微弯着腰身，轻声说：

  “我会保护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这不是神只对人类的承诺，而是以爱人之名义所做出的承诺。

  只可惜，江余只听清了前半句。

  “轻舟，谢谢你”

  江余听不见叶轻舟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在动，但能从他的表情看出，大概是在说一件浪漫而坚定的事情。

  在眼睛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江余想要说出那几个字。

  “叶轻舟，我……”

  江余心里咒骂了一声，操，还说出不来了。

  是噪音，刺耳又让人耳鸣的声音，穿过江余的耳朵。让他不得不蹲下来用力的捂住那快要被刺破耳膜的耳朵。

  其实江余不是有意松开叶轻舟手的，因为那时候他似乎感觉不到对方了，当他触上对方的脸时，已经确定自己失去了触觉。

  紧接着是听觉，视觉，最后是声音。

  他甚至没来的及完整的说出叶轻舟，我爱你六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或许是一种新的通关游戏，又或许是直接迎接死亡。

  他都不确定，或许这是一场分别。

  最后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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