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言当真？”，夜母捂住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自然”，宁时晏点头。

  “能回来便好，能回来便好”，夜母不断喃喃，声线颤抖。

  即便无法再见面，但知道她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回来，她也心满意足了。

  从将军府出来，宁时晏看向欲言又止的慕笙：“想说什么？”

  慕笙抿了抿唇，还是开口：“我想去曦华宫，我想去……陪着未央。”

  夜未央和沈林峦他们的残魂被宁时晏带回了天阙的曦华宫，日日以天地精华滋养。

  就算见不到，就算要等很久，他也想留在夜未央身边等待。

  “你的境界太低”，宁时晏开口：“天阙的空气中含的是神力，凭你刚刚步入神尊的修为上去，不出一刻钟，便会爆体而亡。”

  慕笙咬唇，拳头攥紧：果然还是，太弱了么？

  “可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宁时晏又补充：“神域九重天上有一个洗筋伐骨炼魂的灵泉瀑布，是我曾经开辟出来的。”

  “你若是去那里修炼，最少十年，最多百年，便能突破神明境界。”

  宁时晏看向慕笙：“神格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突破神明境界，你便能去天阙曦华宫。”

  “这个方法有一定风险，过程也很痛苦，即便是神域九重天上的一些神只，也是敬而远之的。”

  宁时晏声音很平静：“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慕笙神色坚定。

  “确定了？”，宁时晏反问。

  “确定！”

  “很好”，宁时晏微微点头：“那等你处理好南景国的事情，便来找我吧。”

  如今天下一统，除了北阳国被彻底除名，南景国和西祈国都是沿用了之前的国号，为东宁国的附属国。

  而两国的掌权人，自然是宁时晏一手任命，西祈国是苏若初，而南景国虽名义上是三皇子在位，权力却尽数把控在慕笙手中。

  若是慕笙想要去天阙，就需要先将手中的琐事处理好，将权利，交给信任的人。

  “我明白”，慕笙点头，匆匆离开了。

  “你倒是大方”，晴云舒的声音响起，下一瞬，整个人凭空出现在宁时晏面前：“进入玉灵瀑布的钥匙在神域九重天上都炒出来了天价。你倒好，这是打算只让慕笙一个人进去。”

  “他的实力太弱，真对上其它神只，毫无还手之力”，宁时晏笑着摇摇头：“总归是未央喜欢的人，就当我破个例，开个后门吧。”

  “我去丞相府”，宁时晏扭头，看向晴云舒：“你去吗？”

  自从一切安定后，晴云舒也清闲了不少，也有时间出来闲逛了。

  “不去”，晴云舒摇头：“我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去天阙看看温辞他们的进展。”

  宁时晏看晴云舒离开，也不拦，自顾自朝丞相府走去。

  “皇上驾到～”

  通传声响起。

  丞相赶忙从祠堂出来，行礼：“臣参见陛下。”

  宁时晏上前将人扶起：“不必多礼。”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宁时晏瞥见了丞相的白发。

  丞相府与将军府不同，同为世家，丞相府的历史却短的多，连丞相，也不过刚过了千岁。

  千岁的圣尊，本该是青春年华，却因为国事，因为沈林峦的死亡，早早生出了白发。

  如何不让人唏嘘？

  “臣知晓犬子与陛下的身份不凡”，丞相率先开口：“也能看出陛下与犬子关系不一般。”

  “故臣斗胆”，丞相说着，却先红了眼眶：“想问问陛下，峦儿他……是不是未曾完全身死道消。”

  沈林峦和夜未央他们，都是连尸体都未曾留下，所有人都清楚那代表了什么：身死道消，连转世都不能。

  期间，也有不少人上门悼念，劝丞相节哀。

  可他不信，他在宁时晏身上，在沈林峦和夜未央身上，读出了太多变数。

  所以，他要问！

  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的小儿子，并没有灰飞烟灭。

  是猜测，亦是最后的执拗。

  宁时晏看着眼前眼眶略带红肿的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他并未身死道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只是”，宁时晏抿了抿唇：“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丞相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听出了宁时晏此话的话外音：“还能回来便好，只要还能回来，即便无法相见，我也并无遗憾了。”

  不需要相见，能看见希望，便已是万幸。

  宁时晏离开了丞相府，却并未回皇宫，而是转了个方向，到了一片景色优美，人迹罕至之地。

  “殿主”，远远的，玄影便瞧见了她：“你是，来看阿雪的吗？”

  宁时晏点头，神色暗下：“雪姨是为了救我……”

  战役结束后，玄影和她便一起为雪烟立了衣冠冢。

  雪烟不喜官场，她爱美丽的风景，爱繁华盛世，向往自由。

  所以，宁时晏他们选择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玄影摇摇头：“殿主不必自责，阿雪不愿的事情，无人能强迫。”

  “她救你，是她所愿。”

  宁时晏上前两步，在墓碑前跪下，只有两个字，很轻很浅，却带着颤声：“谢谢……”

  谢谢她予她的亲情，谢谢她儿时予她的保护  ，也谢谢她即便牺牲自己也要换她活着。

  她不说对不起，因为她知道，雪姨不想听对不起。

  她弯下腰，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又接过香插上。

  宁时晏是天道，是一身傲骨，宁死不屈的创世神。

  她只跪父母，连天地也不跪，因为即使是天地，也承受不起她一跪。

  可，雪烟可以！

  救命之恩，教养之情，多大的礼，雪烟都受的起！

  宁时晏擦了擦泪，站起身，看向玄影：“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玄影摇了摇头，他明白宁时晏这是想补偿，但他的确不需要。

  他抬手：“我和阿雪年少相识，青梅竹马，有过美好的回忆，亦有过误会和别离。

  如今玄某所求，不过是就这样陪着她，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只需要这样，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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