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的分寸，就在于他懂得克制，知道什么是第一位。

  所以，即使他喜欢她，也不会贸然让旁人看出，影响几国之间的局势，惹人争议。

  夜未央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最担心的，其实并非是这一个。

  而是……

  “倒不是我自恋”，慕笙开口：“我能看出夜小姐对我并非毫无感觉。夜小姐既然也明白我不会在局势未明时轻举妄动。”

  “为什么，就非得拒我于千里之外？”

  “行了”，夜未央抬手打断慕笙的发言，认命一般：“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这一点，我认栽。”

  “但……”，夜未央叹了口气：“也仅此而已。”

  儿女情长于她而言，比不过苍生，比不过江山大业，亦比不过挚友亲人。

  心动嘛，的确是有一些的。

  从最开始的疯子间的互相吸引，到之后的并肩作战，再到现在的开诚布公、互诉衷肠。

  她承认，她心动过。

  但也正是因为心动过，她才更不能给对方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实现的空口承诺。

  “我也不瞒你了”，夜未央抬眸，朝着窗外望去：“我想做的，我正在做的事情，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夜未央收回视线：“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任何回应。”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一帆风顺，实际上，情况却险峻的多。

  慕笙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我和其它女子不同”，夜未央笑笑：“就算真的最后天下太平，我也不愿困于宅院，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我可以有很多种身份，无论是安平郡主，还是半夏，都可以。我也可以谈恋爱，但，我不会成为人们口中，另一个人的妻。”

  “我要风月无边，要自由自在，要建功立业，要人们都能记住我的姓名，而不是人们口中的高门之妻。”

  慕笙抿唇：“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除了你也不会再有其它女子，我……”

  “你还是不明白”，夜未央摇头：“你是摄政王，那么就一定会为各种俗事与规则束缚，你给不了我自由。”

  火焰可燃万物的凤凰，怎么可能，愿意成为金丝雀？

  “那么宁太子呢？”，慕笙开口：“她就能给你自由吗？”

  “我没猜错的话”，慕笙蹙眉：“你会入主东宫吧？”

  “会”，夜未央点头，却又轻轻摇头：“却不尽然。”

  “等一切安定下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夜未央开口：“我们就会脱离朝堂，远离政治中心。”

  她爱自由，宁时晏又何尝不讨厌束缚。

  她们擅长谋略，可不代表，她们就想要去步步算计。

  若非为了东宁国百姓，太子这个位置，宁时晏是不屑于去坐的。

  “那若是，等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时”，慕笙开口：“你愿意，和我远离官场、肆意江湖吗？”

  夜未央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宁时晏要的是天下太平，我又何尝不是？”，慕笙神色不似作假：“只不过，我想要的，多了一个你。”

  夜未央指尖一顿：“还是等你冷静一些，我们再谈。”

  唾手可得的高位，怎么会有人，愿意就这么放弃？

  “我挺冷静的”，慕笙语气不容置否：“所以，夜小姐，现在，你能给我一个回复吗？”

  夜未央猛地站起身：“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冷……”

  慕笙拽住她的手：“先别急着走，排除一切不确定因素，只论心的话，你愿意吗？”

  夜未央看了看慕笙，又看看拽着自己的手，忽而一笑：“你既然都如此说了，我还能有什么不愿意？”

  “但前提是你能做到，还有……”，夜未央顿了一下：“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们，都还活着。”

  ……

  与此同时，魔界：

  “噗”，安然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安然！”，江茵一惊，立马上前扶住对方：“你怎么样？”

  安然摇摇头：“无事。”

  “被心魔反噬”，宁时晏声音响起，漫不经心一般：“你说没事？”

  安然动作一顿，眸光沉下：“抱歉，我……”

  “我不管你是为情所困还是什么”，宁时晏看了一眼江茵，扔给安然一瓶丹药：“我只看结果。”

  “若是连魔尊都突破不了”，宁时晏语气不咸不淡：“魔界之主的位置，你还是别坐了。”

  安然接过药瓶，抿了抿唇：“我明白。”

  若是魔尊都突破不了，有的是人把她从这个位置拉下去。

  她心底的执念与无措，她的思虑太重，想的太多。这么长时间，终究是被心魔察觉到了。

  不能这么下去，若长时间为心魔所困，修为不能寸进不说，还有可能倒退。

  “宁太子”，安然抬头，眼底有些茫然：“我应该怎么做？”

  她看了看宁时晏和她旁边的沈林峦，眉眼垂下。

  她有的思虑，宁时晏不是没有。

  她想知道，为什么宁时晏能够处理好一国大事，也能处理好儿女私情，还能不滋生心魔。

  “很简单”，宁时晏回答：“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会滋生心魔，再问问自己，这件事，值不值得产生心魔。”

  “心魔不是靠单纯的抑制”，沈林峦也微笑着补充：“重要的是，解开产生心魔的心结。”

  无论是遗憾、不安、恐惧、后悔、误会，还是其它负面情绪，解开，就好了。

  “滋生心魔很正常”，宁时晏叹了口气，毕竟在她陨落后，在修仙界的第一世，也产生过心魔。

  她如今能够修炼一路顺畅，不为心魔所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732次转世中，心性的一点点沉淀。

  “修炼之中，最困难的，莫过于除去心魔”，宁时晏语气尽量放缓：“除去心魔，则你的修炼可进行，事半功倍。

  除不去，就修为停滞，被后来人从高位拖下来。”

  弱肉强食，并不是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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