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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无端祸及


何老五躲在人群里,看着执兴一行人离开隆兴府城,朝着王进和执兴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还敢插手老子的事!”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那两个狗东西帮了贱婆娘一次又怎样?

  银子不还是被他拿到手了。

  何老五刚要多呸上几口,见王进似乎有所预感就要转头,他瞳孔一缩,连忙拖着昨晚上又被他爹打伤的腿跑开。

  照样在赌场输光身上的银子,以及从姑父梁海家偷来的几样东西,何老五被赌场扫地出门,悻悻回了烧炭作坊,打算再摸几筐炭卖去城外。

  刚走进门,何老五隐约听见岁宝哽咽的哭声。

  他顾不上在烧炭作坊帮忙的何家人和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的山青村人,循着哭声跑过去,边走边骂:

  “个倒霉玩意儿!家里的财运就是被你给哭光的!哭什么哭?再哭看老子我不卖了你换银子!”

  何老五跑去一看,伤了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只见烧炭作坊堂内跪了不少人,包括他爹、姑父梁海,以及烧炭作坊的几个管事。

  堂上坐着个剑眉星目的将领,两边全是杀气腾腾的将士,看得人不寒而栗。

  坐着的年轻将领瞥着何老五,重重哼了声。

  立时有手下上前,抓过瘫软在地的何老五,同押去堂内强摁着跪下。

  何老五腿刚被打伤,这么一摁,疼的他龇牙咧嘴,刚要破口大骂,就被跪在前面的何里正厉声警告:

  “不想死的话,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何老五当即一缩脖子,横了眼还在小声啼哭的岁宝,悻悻闭了嘴。

  年轻将领屈指轻敲桌子,面容严肃:“你家烧炭作坊里有人高价卖炭给城外流民,炭价是市价的三倍……你们有何要辩解的?”

  烧炭作坊的掌柜梁海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污蔑,绝无此事!我们只收城外的炭,卖来城内以及其他郡城,从未做过哄抬炭价的事儿!请将军明察!”

  他为人谨慎,又得妹夫和书生侄儿提醒,做事没有做绝。

  哄抬府城炭价时,他都是唆使其他掌柜、商人尽管往高了抬,自个儿则混在其中,定了个居高又不算顶顶高的价。

  又有官员妹夫从中周旋,因此将领带兵入城后,第一轮清算的人里没有他。

  可哪曾想,被人强摁了个卖炭给城外流民的罪名。

  他自是明白这人说的话里,卖炭给城外流民不是重点,炭价抬了三倍才是。

  没看前些天,哄抬粮价两倍以上的,无论是商人还是官员,亦或普通小贩,全抄没了家产砍了头,脑袋就挂在菜市口呢。

  当时梁海还在庆幸没插手米粮买卖,没想到今儿个就轮到他了。

  可……城外流民大多没什么银子,他何必费那功夫卖炭给他们,不如多挤挤城内的油水。

  梁海说的振振有词,就差指着天发誓没干过这事。

  年轻将领眼神扫过跪了一地的人,迅速察觉出人群里的何老五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手下即刻上前,将何老五拖去人群最前面。

  正在辩解的梁海不明所以,何里正却是眸光一闪,眯起眼瞪视跪在旁边的何老二。

  平日里何老二管着山青村这一帮子人烧炭,真要出了什么事,怎么也该问问何老二才是。

  何老二连忙摇头,示意他真不知情。

  何里正无法安心,只得暗暗祈祷何老五这狗崽子别说什么得罪人的话。

  却没想到年轻将领手里捏了证据,几句话就把何老五诈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是……是我和老王一块儿干的。他几个儿子都在作坊帮着运炭,运作一下,每筐拿个五斤十斤没人会注意到。”

  “具体卖给谁我也不知道,我就等着分银子,老王感激我家带他逃荒谋了生计,什么都不用我干。”

  “谁先想的主意?我……不是我,是老王,没错,就是他,你要抓抓他去!”

  年轻将领似笑非笑。

  梁海、何里正等人听完却是恨不得杀了何老五。

  蠢货!哪有坐等收银子这么好的事?!

  何里正一家人最是气愤。

  从山下小镇来隆兴府城路上,就是王瘸子偷了捎他们一程的商人的粮食,害得所有山青村人被赶出车队。

  艰难步行数日,遇到几次或大或小的危机,要不是岁宝提醒得当,勉强避开危险,他们怕是都活不到进隆兴府城的时候!

  都被害成这样,何老五还敢相信王瘸子,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何里正恨不得回到逃荒前,抛下这孽畜就带其他人走!

  年轻将领抬眼,立时有手下去后院抓人。

  他敲敲桌子,淡淡开口:“何老五,你可知高价卖炭会有什么后果?”

  何老五连连摇头,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真要知道,一定不会干这事的!”

  他一定会干的更隐蔽些,让老王压低些炭价,不要卖太贵,就像爹和姑父干的那样,不冒尖!

  年轻将领嗤笑:

  “好些百姓卖儿卖女就为买上几斤炭,更有甚者有样学样,不惜当了山匪洗劫村庄高价倒卖木炭和粮食,城外百姓死伤无数,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揭过的?”

  年轻将领又清算了梁海唆使其他商人哄抬炭价一事,轻描淡写定下惩罚:

  “梁家烧炭作坊,抄没。里边的炭,一大半拉去市上低价卖了,得来的银子换成粮食,在城外免费施粥。

  剩下一小半炭,城外流民登记好名册后,按五文钱一斤的价,每家可买十斤。”

  “何老五,梁海,杖打五十大板,罚去修城墙三月。何家男丁、作坊管事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何老五眼前一黑,没了烧炭作坊,不能往外卖炭,他哪来银子再去赌场赚回本?

  都不用回头,他也知道爹和姑父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凭什么?

  他们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还有那狗东西执兴……同是卖炭的,凭什么他就能安然脱身出城?

  何老五恶从心里起,猛地扒住年轻将领屁股底下的椅子腿。

  赶在被踹开前,他大声嚷嚷:“大人,我举报,执兴那一伙都是山匪,他们那么多炭指不定怎么来的,还有……”

  “还有我这腿,也是在经过深山时,被那一伙山匪给打断的,还抢了我们仅有的银子!我亲眼看到的,就是执兴和他的狗腿干的!”

  “要不是银子被抢,害得我们连饭都吃不上,我怎么可能冒险抬高炭价赚银子!都怪执兴,都是那一群山匪的错!”

  山匪?

  年轻将领眸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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