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豁达的谢太后
“你疯了。”
常渔不觉得自己的说的话有问题。
谢将离冷笑一声:“让阿禧在道观度过一生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别想再有任何出格之举。”
还最大的让步,举手之劳就成让步了。
第二日,平城宫章华殿。
谢太后从庭院中玩闹的林鸿身上收回视线。
“长兄方才的意思是说,想让阿禧在宫外养几个伶人解闷?”
“是。”
谢将离心里痛骂常渔不止,哪家的夫人会撺掇着丈夫来自己女儿的婆母面前说让她的儿媳养几个伶人解闷的。
偏偏自己还真就来了,妻子女儿都是孽债。
“是阿禧主动提起的吗?”
“不是。”
她根本没提这回事,直接把人带回去共度良宵了 。
“是、桂娘,前几日她去见了一趟阿禧,回来便长吁短叹,偏说阿禧一个人太过寂寥,身边得有几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这样她在家里也不必时时担心。满口胡言,太后不必在意。”
“即是胡言,长兄为何来这一趟?”
“这不是被她缠得没法子。”
他不同意谢禧养那个面首,常渔在马上上就不给他好脸,到了谢府还推说身子不爽不让他进房。
这这这……,这像什么话。女儿还没说什么,当娘的还不愿意了。
好不容易软话说尽,常渔让他进屋,还没等他训斥一番,就开始哭上了。
哭自己命苦,一辈子给人做妾不说,连女儿都给人做妾。
哭女儿命苦,夫家不容,娘家不要,她父亲说是权倾朝野,做事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摆明了就是不拿她当回事,偏她还为了父亲安心,什么都不敢做,连个消遣都没有。
这下子,真要在道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还青灯古佛,谢将离真想把常渔在拽回浮云三千里里外外走一遍。
你见过谁家的道观一尊菩萨都没有,到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谢禧之前待的行宫景色都没这个好。
他最后终究在常渔的眼泪面前败下阵来,妻子是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的,为了女儿开心,也为了自己晚上睡得安稳,进一趟皇宫又如何。
谢太后知道长兄这是拿常渔没法子,一晃快二十年,长兄在常渔面前,腰杆就没直起来过。
“那便养几个吧,挑几个长得好看的,瞧着也开心。”
“太后,这不过是妇人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谢将离的意思是把这事跟谢太后一说,谢太后不同意,他回家再转告常渔这事没戏,太后不同意,你找我也没用。
没想到谢太后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甚至没问给谢禧养几个伶人要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是为了看戏。
还能为了什么,男欢女爱呗。
谢太后活到这把岁数,早就看开了,女人享受过的她享受过,男人享受过的她也享受过。
人间极乐,凭什么男人可以,女人不可以。
“阿禧若是嫁个寻常人家,相夫教子,管理后宅,甚至和妾室斗法,都不会想到养伶人玩。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太孤单了。你和阿觉身为男子,政事缠身,一月能去几次。常氏管理后宅众人,还有孩子们的衣食住行,不能时时探望。她一个人待着,再多的珠宝华服也填不满空荡荡的心。”
谁说不是呢,谢将离还有担忧。
“那、陛下那边?”
“二公主先天体弱,常有高热惊厥之兆,陛下为此忧心不已。加之南方学子一事,常感力有不逮,分身乏术。”
“长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陛下如今有儿有女,宏图大展。可你的女儿呢,她有什么,她过得甚至还不如在谢家是开心。她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女子,肩上扛不下多重的担子。”
“……是,臣明白了。”
“长兄就是想得太多了,面首嘛,不就跟你后宅里的小妾一个意思,养着开心就行了,管这么多。”
谢将离:“…………”
“这不是怕出事,想着先来和你说一声,都是自家人,要是将来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长兄你怎么越活越回去,”谢太后不满,“养一个男人而已,能出什么事。若是真怕出事 陛下后宫中这么多女人才会出事,你该上书劝谏他少纳些妃子才是。”
“陛下和阿禧有不一样。”
“在我眼中都一样,都不省心。陛下是从来不省心,阿禧我想让她不省心,她如今偏偏最省心。”
谢太后盖棺定论:“这事我知道了,让阿禧放心便是,多养几个好看的,瞧着欢喜。”
思及裴胭的容貌,确实难得一见的美人。
谢太后何等敏锐,看见谢将离的神色哪还不懂。
“那个人,很是好看吗?”
谢将离含糊道:“还行吧。”
比你之前养的那些顺眼点。
谢将离一回府便和常渔说了这事,言语中颇有些不解其意:“你胡闹也就罢了,太后怎么跟着你一块胡闹,阿禧也算是她的儿媳了。”
怎么能够容许儿媳养面首呢,更何况她的儿子是陛下,当今天子,这不是给陛下戴绿帽子吗?
常渔现今志满意得,甚是好心地和谢将离解释其中之意:“太后,那就不是一般人。”
“家主和太后虽是兄妹,但妾身说一句不该说的。家主,不如太后。若太后是男子,成就比你只高不低。”
谢将离点头,认同这个说法。幼时母国在两国夹击之间破灭,父母亲人尽皆亡于马蹄之下。妹妹充为奴隶没于奚宫,整个皇室只有他被父亲安排的人救出流亡他处。
大兖南楚,哪个都是不可撼动的大国。原本以为他这一生就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没想到妹妹得孝光帝宠爱,下旨找回了他。
赐他官职在身,令他誉满平城,甚至还做了驸马,有了一个家。
至此之后,谢家又有血脉在世间延续。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妹妹的功劳。女子本应相夫教子,但若真有一个女子譬如他的妹妹一般,能人所不能,他也会真心钦佩。一个人的能力与这个人的性别,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一个人的性别,会限制这个人的能力。
“可惜妹妹不是男子,否则……”
“家主错了。家主惋惜太后不是男子,可家主这些年可曾听太后说起过愤恨自己不是男子。依妾身之见,太后或许会因为自己的女子之身在朝堂上遇到诸多困阻而伤神费力,但更多时候会因为自己是女子而自豪。因为这恰恰证明,她走到今天这步,没有家族的庇佑,男子间的赏识之情,甚至妻族的助力。”
“一切,仅仅因为她是她自己。”
“她成功,因为她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一个男人。”
谢将离满心震撼,在他的心目中,常渔一直是他养的一株解语的花,心爱的妻,没想到她心中还能有如此见解。
“夫人,也不是一般人。”
常渔给他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要不然这些年我牢牢把你握在手心里,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还没说完呢,听我继续。”
常渔继续慷慨陈言:“正是因为太后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你们这些生下来眼睛就长在头顶的男人,”
谢将离听得不对想说什么,常渔把他摁了回去。
“所以,她能更了解一个女人心中的苦楚。锦衣玉食怎么样,生命无碍怎么样,心里空虚寂寞,是多少金银珠宝也填不满的。寒冷的夜晚,就是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如果那个人长得还好看一点,那就更好了。”
居然和谢太后白日说的话一模一样,难不成她们女子心中,男人真比一切都重要。
也不应该啊,当初常渔和他在一块之后,也没把他当成心里人啊,动不动就想走。
女人的心,真是变化莫测。
“太后是个强大的人,我感觉,只是我感觉啊,”常渔刻意强调,“我感觉,在太后的心里,朝堂上政局的变化,陛下的心意,只和身在朝堂上的人有关。比如家主你,比如大公子。”
“阿禧,她就是个小娘子,她能起什么作用。她起的最大的作用就是让陛下开心一点点,多了还没有。若是陛下真是爱江山不爱美人,为了阿禧可以与太后化干戈为玉帛,可以让谢家荣宠永固,别说是养面首了,就是和除父兄之外的人说一句话,我都不会同意。”
“可关键陛下不是啊,阿禧出宫之后,陛下是关心她在意她 常常派人探望她。可他说过要把她接回宫中没有?没有!陛下要真那么喜爱阿禧,哪怕违逆太后的意愿,也绝不可能会让阿禧出宫。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得不到。”
“得不到还不放手,说不放手吧,也没见他有多抓着不放。说白了就是没那么在意,有一点,但不多。还不如家主当年对我花的心思多呢。”
说得对!
谢将离一愣,对什么对,险些被她绕了进去。
“我们两人当年是两情相悦,不能一概而论。”
“是是是。”
还两情相悦,二娘子和她未婚夫当时也是两情相悦,还不是被你们两家大人弄成了姐姐跟妹夫。
净不干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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