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志强突然看到地上的编织袋动弹了几下，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哦，是土鸡，自家喂的，捉了两只，送给您们尝尝。”李美好接过话头，微笑着说。

  “你太客气了，农村喂只鸡不容易，都指望着它们下蛋改善生活呢。”

  “不要紧，现在比以前好了很多，隔三岔五也能买上肉吃。”李美好向代志强解释。

  “哟！农村改变这么大吗？以前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猪肉的。”

  “现在不一样了，田地承包到户，家家卯足了劲努力耕作，地里收成很好。不像大集体出工，磨的磨洋工，装的装病，一天下来也没干多大点的事。”李美好笑着为代志强解惑：“平时也能买上几件新衣服，再也不用等到过年才有新衣服穿了。差不多家家都添置了自行车、电视机，条件更好一点的，还买了摩托车和彩电。”

  “这农村真是天翻地覆大变样啊。”代志强感慨万千。

  “开饭啰！”随着代国庆一声吆喝，饭菜都端上了餐桌，代志强招呼两人坐下。

  “噫，代奶奶呢？怎不见她在家？”李美好问代志强。

  “她呀，和她那帮朋友组织了一个什么茶艺社，整日里在里面练练毛笔字、喝喝茶、学学插花之类的，忙得很。”代志强感叹道。

  “代奶奶过得好充实呀。”李美好羡慕地说。

  “吃饭，吃饭。不说她了。”代志强打住话头，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李美好站在顾婉如的相片前，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照片中的顾婉如眉目清秀，正望着自己巧笑倩兮，突然她觉得顾婉如仿佛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她一时竟呆怔了。

  “美好，美好，你坐呀！”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代国庆走过来招呼李美好坐在沙发上。而韩少华自己已端着一杯水在沙发上坐着，并翘起了二郎腿在看电视。

  美好答应着，准备走开，却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上，还有一位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女，眉目如画，她站在唐红莲和代国庆中间，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短装，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是您的女儿吧！代经理。”李美好关切地问。

  “嗯，我女儿，代若男。今年十五岁，刚进高中。”代国庆向美好介绍自己的女儿。

  “是在本市读吗？怎么这两次都没看到她？”李美好不解地问。

  “她呀，进的市重点高中，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才回来。她喜欢交朋友，热情又大方，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个男孩子，那天晚上她去同学家庆生去了。”

  “扑哧”地一声，李美好笑出了声：“您给她起名若男，不就是希望她像男孩子一样嘛。”

  “我是希望她像男孩子那样刚强，而不是像男孩子一样拿刀耍枪的瞎胡闹——”

  “爸！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一声清脆的女高音打断了代国庆的话。

  一个短发少女蹦跳着进来，她穿着一身蓝色运动短装校服，脚蹬白色运动鞋，背上背着一只帆布书包，看到屋内有两位客人，立马停住了脚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望李美好，又望望韩少华，最后定格在李美好身上。

  “好漂亮的姐姐啊！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代若男话音一落，马上从嘴里唱出：“在梦里，在梦里见过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

  李美好一听，这代若男果真如她父亲所说，热情似火，竟然一见面就唱起了《甜蜜蜜》。

  “若男，不许对客人无礼！”代国庆喝道。

  “代经理，不会，我倒觉得她很可爱。”李美好急忙说出真实感受。

  “爸，我是真的觉得这位姐姐好像看到过。”代若男有点委屈。

  李美好上前牵起代若男的手，把她拉到那张集体照片前，对她说：“你是在这儿见过我，哦，不是我，是同我很相像的人。”

  代若男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顾婉如，又看了看李美好，这么看来看去了好几遍，终于说话了：“姐姐，你是她妹妹，不，应该不是，是她女儿？”

  代若男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没听说这位姑姑有女儿呀。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父亲。

  没有把握的事，代国庆是不会跟女儿说的，他清了一下嗓子：“咳，若男，别瞎猜，她叫李美好，只不过同你婉如姑姑长得相像罢了。”

  “相像？我不信，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肯定像电视里影的那样，在医院里被掉包了，或者婉如姑姑未婚先孕，生下她不想要，又或者要不了，把她扔了。”代若男发挥天才想象力，大胆说出自己的推测。

  代若男这一席话说出来，震惊了所有人。

  李美好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心底呐喊着:是这样吗？未婚先孕，生下她不想要，或者要不了，把她扔了。

  代国庆同样也是懵逼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后面一点呢？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可耻的，更别说生孩子了，特别是乡下，人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顾婉如生下孩子不扔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带在身边吗？她还是个下乡插队的知青呢。

  韩少华也吃惊不小，代国庆一家子都说李美好像神了顾婉如，经代若男一提醒，这其中只怕真有这么回事。

  “爸，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说的有几分道理是不是？”代若男洋洋得意地说。

  “什么道理？电视剧看多了，只会在这胡咧咧。我问你，是不是又翘课了，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在学校吗？”代国庆岔开话题。

  “我，我肚子疼，请了半天假。”代若男有点结巴，眼神闪躲着回话。

  “肚子疼还能蹦蹦跳跳？还能唱歌哩啦？你什么性情，我不知道，一撒谎就结巴。”代国庆生气地说。

  “反正，反正我不舒服，我先休息了，拜拜！”话音未落，只见“砰”地一声，左边一间卧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你！”代国庆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女儿，拿她真没办法，时不时地翘上两节课，当然都是什么音乐课、体育课这些不打紧的几门课程。所幸成绩还行，能考上市重点高中，也说明她在学习上是用了功的。

  “若男，代若男！”门外传来一个男孩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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