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妇即将生产，去准备一盆热水，还要一条干净的毛巾！”

“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快死了”

“冷静，深呼吸，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按照我说的做，很快就会结束了”

“热水跟毛巾来了——”

“放到这里，男的滚出去”

叮叮咚咚——像是东西的撞击声，还伴随着关门的声音。

“好，我们继续，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用力——”

“啊——”

“非常好，在按照这个节奏，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用力——”

“啊——”

“出来了，出来了，再来一次，深呼吸，用力——”

“啊——”

“哇哇哇——”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咦，这孩子，怎么少了一条胳膊”欣喜与惊慌的语气，同时传了出来。

杨平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因为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发育不完全，没有左臂。

但六岁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一直都在父母的呵护下，快快乐乐度过了童年。

今天。

是杨平上幼儿园的日子。

虽然他们家生活在农村，生活很穷苦，但慈爱的妈妈，依然没有放弃杨平，而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身体先天残疾的孩子。

哪怕有人劝他，在偷偷生一个，她也坚决没有同意。

超生虽然要罚款，但她并不想自己儿子知道，妈妈是因为嫌弃杨平，才生了第二孩子。

“平儿，在学校里面，要好好听老师话，多跟其他小朋友玩”妈妈慈爱的抚摸杨平的脸颊，轻轻在额头亲了一下。

杨平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背着新书包，点头道：“妈妈，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乖乖上学”

“我家平儿真懂事，去吧！妈妈爱你，等放学的时候，妈妈再来接你回家”

“我也爱妈妈”

上课铃响起。

“同学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翻开课本第一页，老师要开始上课了”负责教学女老师，敲了敲讲桌，声音温柔的说道。

报名的时候，已经分好了班级，安排好了每个人的座位。

四十多个六岁左右的小孩，纷纷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有些小孩子，已经忘了自己坐哪里，被急得团团乱转，眼泪直打转。

有些小孩坐错了位置，原本两人一个课桌，硬是挤着四个人，而且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些小孩刚领到书本，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在不停的到处乱翻。

就算有书本的小孩，也不知道第一页是什么意思，随便翻开后，还朝着周围张望了一下。

还有其他班级的几个小孩，走错了教室，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

老师显然已经很有经验。

一个个把这些小孩，安排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把走错班级的孩子送回去，然后帮弄丢课本的孩子找到课本，又告诉他们他们第一页是什么意识。

乡镇学校的教室都很简陋，课桌上面，有以前的小朋友，留下的图画。

那些图画看上去歪歪扭扭。

杨平很聪明，第一次上学，就能准确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也能分辨出第一页是什么。

但他的视线。

却被课桌的图画吸引。

女老师巡视了一圈，最后站在了杨平身边，看着他缺失的左臂，俯下身轻声道：“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平抬起头，看着女老师那张没有任何化妆，清澈，又带着自然美感的脸庞，稚嫩的回答道：“程老师，我叫杨平”

“你居然能记住老师——”程老师显得有点开心。

杨平点了点头道：“报名的时候，程老师跟我介绍过”

程老师夸奖道：“杨平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举手问老师”

杨平当场就把手举起来了。

“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这幅画，画的是谁？”

程老师看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抽象的的画，只能从模糊的线条中，分辨出是一个人类的的形状。

“应该是上一届的同学，画的他自己”

“那画画的人，是男的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他画了一个小弟弟，女孩子没有小弟弟，只有男孩子有小弟弟”

“大概是男的吧！”

“那他为什么要给男的，画两个小辫子？小辫子不是女孩子才有的吗？”

程老师又看了一下那幅画，确实有两个小辫子。

“男孩子也能有辫子”

“可他还穿了裙子”

“男孩子也能穿裙子”

“真的吗？”

“真的”

“万一他是男孩子，又是女孩子呢？”

“没有这种万一，好了，老师现在要上课，你也别问这幅画的问题了，以后只能问课本上的问题”

旋即。

杨平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一节数学课。

只是简单的加减课程，作为六岁小孩子们的入门，最合适教导了。

程老师在黑板上面，写下加减法，教导道：“小朋友们，跟着老师一起念，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

同学们都很乖。

他们声音稚嫩，整齐的念道：“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

哗啦哗啦——

书页翻动的声音。

程老师转头一看，就看到杨平在不停翻动课本，每翻一页，停留两秒左右，又朝着后面继续翻动。

“杨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认真听老师上课！”程老师敲了敲桌子道。

杨平抬头说道：“我在学习后面的知识，也在认真听老师上课”

“是嘛，那你学得怎么样？”

“我已经快把这本书学完了，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老师！”杨平举起右手道。

“什么问题？”程老师问道。

“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为什么不能等于三，等于五，等于九，等于一百？”

“因为一加一，只能等于二，就像一根手指，加上另一根手指，就是两根手指了”

“两跟二，是一样的数字吗？”

“对！”

杨平伸出食指跟中指，又问道：“这是两根手指吗？”

“是的！”

“是谁决定，这就是两根手指，不是三根，不是四根，也不是五根呢？”

“这个——”程老师有点气结，胸脯不停地起伏，非常纠结道：“他就是两根手指，没有谁决定，还有，一加一只能等于二，没有为什么！”

“真的吗？”

“真的，你要不信的话，等以后你长大了，自己可以去算算，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今天，先认真听老师讲课”

程老师突然觉得，杨平这孩子，稀奇古怪的问题太多。

是个有点麻烦的小朋友。

但看在杨平先天残疾的份上，作为一个老师，也应该尽最大耐心，照顾好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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