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很久没用手吃过饭了，稍微有点不习惯，毕竟这半年来他都是直接低头吃饭的，这忽然拿起餐具吃饭，还有点不适应，符渊也是贴心，没给他准备筷子，而是很贴心地在他面前放着叉子和勺子。

  符渊像是个教导孩子的老父亲，自己也拿起叉子想要教封月怎么用。

  封月和看傻子一样看着符渊，然后就在符渊的注视下，很熟练拿起叉子，扎起面前的小笼包，自己在蘸料碟子里沾了点辣椒醋，放进口中前，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会吃。”

  符渊愣住了，他以为栗子不会说话，还以为栗子吃饭得教，现在看栗子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刚变成人类的犬类妖怪，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傻。

  “啊…是么。”也对，栗子都是妖怪了，谁知道以前有没有变成人过，是他想当然了。

  符渊看着自顾自吃饭的栗子，有种情况超出自己预计的感觉。

  封月这会儿已经不尴尬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害怕的情绪，不担心符渊知道自己变人会把自己送到什么研究组织，就算他现在没什么能量能使用了，以他活了这么久学习到的东西来说，想要离开一点都不难。

  不害怕，又没了尴尬情绪，封月吃饭的时候就和往常一样，甚至比符渊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咽下嘴里难得有些刺激性口感的包子，封月有些好奇：“对了，于江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家里其他人呢。”

  符渊还在那里自怨自艾，听见封月的问话，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封月：“我提前让于江回家了，其他人也只会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来打扫，毕竟——”

  符渊点了点封月还没收起的耳朵，意思很明显了，以封月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让外人看见，就算于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也不会让栗子暴露在他面前。

  看着封月随着动作‘duang——duang’的耳朵，符渊手有点痒，栗子是狗狗的时候他就喜欢摸软软的狗耳朵，现在栗子变成人了，那种想摸的感觉更强烈了。

  封月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和符渊交个底，毕竟现在不是可悲打工人了，能不干活混吃等死当咸鱼，让他开豪车住豪宅他都愿意啊！

  不过习惯使然，封月还是用了自己习惯的方式试探符渊。

  “你就不好奇我现在的状态吗？有咩有什么想问的？”

  符渊停下原本就心不在焉的进食，抿抿唇，他本就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青年，对于这种宠物忽然变人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没激动乱叫都是现在符渊经过社会毒打的结果。

  他能忍到现在自嗨已经不错了，封月现在问他了，他也不忍着了。

  “栗子，你是狗精吗？或者妖怪什么的？”

  封月握着叉子的手力道明显加大，钢制的叉子都隐隐弯曲。

  符渊这话听着特别像骂人的，他变成狗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当狗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结果现在被问是不是狗精，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可他能怎么说，现在他就是狗精，你还不得不承认。

  封月黑着脸，点了点头，嘴上有点含糊：“可以这么说。”

  符渊一瞬间感觉到封月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不是和栗子形影不离久了，只要栗子有什么情绪变化，他就能很快察觉到。

  看来栗子并不喜欢被叫狗精，也是，栗子这么聪明，当然不喜欢被这么叫，他也觉得狗精不怎么好听。

  “那栗子，你就是叫栗子吗？”符渊问话的时候有些小心，观察着封月的表情，按他的思路来说，栗子从一开始就感觉智商很高，对于这种农副产品的名字会不会有抵触。

  再看封月现在的样子，狗狗都能变成人了，早晚也可以收起耳朵和尾巴，以后想要栗子在社会中生活，必然不能再人前叫他栗子，不然知道栗子的人一听，那还隐藏个屁啊。

  封月一听符渊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也不打算让符渊一直叫他栗子。

  “我有名字。”

  封月的回答让符渊有些失望，还想着栗子要是没有名字，他就用自己的姓氏给栗子起一个。

  他也没失望太久，反而对栗子原本的名字起了好奇。

  封月也没让符渊等太久：“我叫封月，封印的封，月亮的月。”

  符渊把这两个字在嘴中来回重复了几遍，扬起脸对着封月笑：“封月，很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可以叫你月月吗？”

  封月听着自己的名字被这人叫出，感觉有些恍惚，不知道多少年了，他都快忘记自己这个名字了，做任务的时候他可不叫封月，只要换一个时间，他都得重新拥有个名字。

  每次重新开始的时候，他都会重新记忆一遍自己最初的名字，他害怕要是不用力去记忆，早晚有一天，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现在这个名字被另一个人叫出，封月忽然觉得眼睛进了沙子，眼睛被磨得想哭，心口也是酸酸的。

  不想让符渊看出自己的情绪，封月故意一脸嫌弃：“月月？听着娘儿们唧唧的，我是硬汉！”

  封月还怕符渊不信，直接撩起袖子，给符渊展示，他的身材可不差什么，穿衣服的时候就观察过了，除了身高不确定，他比例很好，宽肩窄腰的，年轻的肉体，充满少年感，全身都是活力。

  “没人的时候也可以叫我栗子，听习惯了。”

  符渊被封月的样子逗笑了，看着封月原本蔫哒哒的尾巴重新摇晃起来这才放心。

  封月的情绪很复杂，不像是狗狗时的好懂，不过看封月现在的样子，封月也是有故事的人。

  “月月以前一直在做工作犬吗？那时候是不是很累？”

  听着符渊不经意地询问，封月知道符渊是在好奇什么，毕竟他表现出的一系列行为，并不应该出现在一条只有三岁的狗身上。

  传说再怎么离奇，也都不会存在三年就成精的动物，这又不是无敌升级文。

  封月并不想坦白什么，他希望符渊不要知道得太多，符渊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而言，这一辈子已经很漫长了，他还要经历很多，只要好好生活一辈子就好了，至于人有没有下辈子，封月自己都不知道。

  他要是死了，直接换一个世界继续生活，去的世界也都是随机的，他和八月都不能自主选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现在只想混吃等死，能躺着，谁想坐着啊。

  遇见个符渊已经很了不起了，完全是躺着吸收能量，还不用上班，当狗子还能有吃有喝的，封月这会儿都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人。

  “是啊，我出生开始就被测了身体，小狗的时候就和其他狗兄弟开始了训练。”

  封月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叉子，身体往符渊那边凑了凑，故意让自己的鼻息喷在符渊手背上。

  “阿渊是想知道我出生前是什么吧，人是有上辈子的，我上辈子没做好事，这才变成狗的，所以啊，做人还是要行善积德呢！”

  封月半开玩笑说着，话里都是对自己的调侃。

  符渊看着封月，封月的表情很轻松，那种放下般的轻松做不得假，符渊能猜到以前的封月一定并不好过，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封月真不是什么好人。

  可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能做到伟光正，大部分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生活在世界上，又不是小说，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不过是夹杂在中间精致的灰罢了。

  所以符渊也不相信六道轮回，人的善恶不过是由人自己来判断的，没道理会有什么阴间地府来断定一个人到底有没有错。

  封月放下了，不想提起，符渊也不会揭开封月的伤口非要知道什么，他能掌握和知道的就是，往后和封月一起好好生活，作为家人好好生活。

  符渊像是第一次和封月见面时一样，在晨曦的阳光下问他。

  “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作为家人一起生活，封月，你愿意吗？”

  符渊那种表情让封月愣了下，心脏不受控制忽然加快，然后似是试探，似是玩笑问：“这是表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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