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夸卡洛的。”

  托尼语气冷了下来，他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想听两人之间的甜蜜。

  可这很矛盾，谈起过去人们会不自觉回忆起那些美好的事情，除非努力去回忆，否则那些不堪的过去都会被下意识忽略。

  “你不就是想听这些吗。听我和他的故事，听我们是如何相爱，又如何分开。还是说，你想让我告诉你，我是如何欺骗对方，把对方当成提款机？这样你心里才会好受些。”

  雷德曼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仍旧算是情敌，只是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对方身边。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期待，期待对方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存在，期待卡洛能够发现他卑劣的选择，哪怕是跑过来质问他也好。

  “难道不是吗？你骗了卡洛，留一个虚假的幻想给对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记你一辈子？不过可惜，他现在爱的人是我，你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普通室友。”

  托尼不甘示弱的回怼回去，他和卡洛在一起九年，不是雷德曼的四年可以比的，比起雷德曼，他才是陪伴卡洛最久的那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卡洛是个怀旧的人，他应该提起过我吧，这也是你来这的目的，他没有忘记我。”

  说到这里时雷德曼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也许是觉得这里离房子已经足够远了，雷德曼这才停下来，停在一片向日葵花田前眼中尽是怀念。

  “我记得你们公开那天他抱着一束向日葵，那是我花了四年的时间让他喜欢上的植物，就像我一样。”

  金色和巧克力色的搭配，雷德曼此刻站在花田前面，和向日葵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融洽，可落在托尼眼中就变得十分刺眼。

  “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骗他，他很聪明，也很有魅力。但是他的母亲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名为阶级。”

  雷德曼不会给托尼时间消化这一事实，而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

  “有些人穷极一生无法触碰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开始我确实很不甘心，王子一定要配公主吗？也许他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按照罗恩夫人的话来说，卡洛是高贵的继承人，他的未来也应该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而不是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底层人。

  这种话雷德曼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无一例外，从他之前选择的目标家人口中，他都听过。

  尽管他每次都拿了钱走人，但是他从未认可过这个说法。

  在他看来，卡洛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鲜活，他不是提线木偶，他的未来也不会是按在既定的轨迹行驶。

  “所以你做了什么？”

  托尼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听下去，可他还是忍不住追问，想从雷德曼口中了解到在未遇到他之前的卡洛。

  “我引导着他去向往自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他可以飞出这个牢笼。当他眼底有烟花绽放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爱上了这个渴望自由的男人。”

  雷德曼并不吝啬于和对方分享这份回忆，话语中夹杂着炫耀的意思。

  那是属于他和卡洛的故事，也是他现在为数不多可以拿出来回忆的美好。

  “当我邀请他一起去荷兰旅行的时候，他同意了。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知道，他同意了我的求婚。”

  回忆总是美好的，至少在雷德曼看来，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爱上了对方，想要不管不顾的和他拥有一个正式，被法律所认可的关系。

  “可你不还是骗了他，你收了他母亲的钱把他抛下了，还组建了家庭。”

  托尼感觉心脏有些闷闷的感觉，像是被万条丝线一点点缠绕上去一样，无法抽离无法逃脱。

  “我是骗了他，因为我发现我做不到抛开世俗，至少我抛不开我的母亲。所以我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记住我。哪怕就一点…一点点也好……”

  雷德曼的笑容有些苦涩，知道从他这边无法改变什么的亚琪娜，将主意打到了他母亲的身上。

  他的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在知道这一切后，精神险些崩溃，在她的观念里，雷德曼未来是要组建一个幸福有爱的温馨家庭。

  而不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孤独终老。

  她的极力反对，加上两天的时间里又是吞药又是要跳楼，雷德曼是被她一个人抚养长大的，所以面对自己的母亲，他妥协了。

  在办一场葬礼后，雷德曼拿着钱回了加拿大，包了一片花田改种向日葵，又在母亲的逼迫下和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潦草的组建了家庭。

  后悔吗？

  雷德曼想他是后悔的。

  尤其是当卡洛和托尼的消息满天飞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期待这场关系只是一次心血来潮。

  不愿面对，也不愿去触碰。

  “你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卡洛吗。”

  托尼深吸一口气，努力缓解心口上的压力。

  他和卡洛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卡洛爱的人是他……

  可雷德曼敢把这一切告诉托尼，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知道吗…我现在正在和我的妻子谈离婚。如果他来找我，那么这次我会抛开一切和他走下去，我等待了太久，久到我已经做好，和他一同面对死亡的准备。”

  他的母亲在前年就已经因为身体常年劳累，身体亏空草草离世，他早已没有了后顾之忧。

  甚至他有些期待起托尼将这一切告诉对方。他想，也许他会看到一个气鼓鼓的卡洛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眼光。

  托尼沉默了。

  “卡洛……”

  晚上的时候，卡洛刚吃完晚饭，顺手清洗盘子的功夫，托尼就已经从后面抱住了他。

  “怎么了？”

  卡洛轻轻侧头，不明白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托尼又玩上了黏人游戏。

  “没什么，想抱你了。”

  托尼感觉此刻他的心很乱很乱，不自觉把人抱紧了些，嗅着对方身上的紫罗兰花香仿佛这才能安心。

  “我记得某人说过讨厌太过腻歪呢。”

  被他抱着卡洛只能暂时将手里的盘子放下，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后轻轻转身，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调笑着。

  “是吗，那某人还真是没眼光。”

  托尼俯下身，凑近对方眼神直白而热烈的对上他的视线，丝毫在意他口中的某人就是他自己，反而急切的向着卡洛索吻。

  “呜…到底怎么了？你是在不安吗？”

  一吻结束后，卡洛微微后仰缓慢的呼吸着。

  他不是白痴，九年时间他们彼此了解，今晚对方一系列的反常，都在告诉卡洛他在逃避着什么。

  是他的检查报告已经下来了吗？还是说因为别的事情？

  “我们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

  托尼垂着脑袋，把头埋进卡洛颈窝处，双手紧紧搂住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想带我去看看世界？”

  有呼吸喷洒在颈窝处，感觉痒痒的。

  卡洛抬手在对方后脑上揉了揉，语气温柔的安抚着对方。

  “只要你有时间，我们随时都可以去。”

  托尼没有抬头闷闷地。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现在就去，现在就……离开这里。”

  自从知道了，有个人一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等待着卡洛，他就有些难受，而且对方还是卡洛曾经的恋人……

  托尼不知道这份爱在卡洛心底还有几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雷德曼消失在了一个最好的年纪。

  不管卡洛现在还爱不爱对方，只要他出现，卡洛的目光仍旧会下意识的为他停留。

  万一卡洛从来没忘记过雷德曼，万一卡洛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卡洛心里始终有个位置留给雷德曼呢？

  更何况…雷德曼也有想要回来找卡洛的迹象。

  不行……

  托尼想到这里，抱着卡洛的力道加重，像是怕对方被抢走一样，但是很快又松了些力道，不想对方难受。

  他想离开这里，想和卡洛一起离开。

  他想要卡洛的眼中只有他，也想要卡洛的全部时间都属于他。

  托尼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性格，可在这件事上，他想让两人错开。

  他们两个相见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卡洛的身体素质能否承受这个消息，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等等。

  托尼不喜欢不确定，所以他想，既然雷德曼在九年前选择放弃那么现在也没必要再出现在卡洛的生活里。

  他私心的希望卡洛永远都不会知道雷德曼的消息，一辈子都不知道。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向卡洛隐瞒了这一事实，既然已经退场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出现来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能感觉到托尼现在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像是陷入一种不安的情绪中。

  不过托尼如果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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