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

  大太阳底下撑着太阳伞，喝着茶，然后吃着西瓜，看别人站桩。

  苏子陌也感觉有点不厚道。

  但是，蛮有趣的。

  “老师，您这太欺负人了。”

  “受不了了。”

  陆陆续续，再次走了一大批学生。苏子亘抬眼一点，九十二个。

  有的是已到极限的学生。

  有的是受不了这口气。

  有的是看不惯苏子亘的做派。

  此时还剩下一百五十九个学生在苦苦坚持。

  苏子亘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继续我行我素跟着弟弟吃西瓜。

  西瓜吃完，苏子陌离开。

  就在众人以为老师要停止作妖的时候，苏子陌抱来了十个西瓜。

  一一放在这群站桩的学生面前，然后用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这群学生，迈步离开了。

  苏子亘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轻声道：“又大又甜的西瓜，学院门口的老农种的。有谁坚持不住的，可以直接出来吃西瓜了。”

  两个多小时不间断的站桩，此时已逐渐有学生在围观了。

  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有疑惑，有不忿，有翻白眼，有看戏的，不一而足。

  “我受不了了。”

  又有部分学生跑了出来。直接开瓜，享受这人生最舒爽的一刻。

  这一次，总共五十四个学生，后面出来的，还有跟前面出来的学生抢西瓜吃的。

  苏子亘摇头轻笑。剩一百零五个了。

  “老师，你这样太不厚道了。我们是真心求学的，你这么搞不是在埋汰我们吗？”

  有学生气愤不过，跑到苏子亘身前质问。

  苏子亘道：“心不专，意不定，神不宁，志不坚，我教不了。诸位退下吧。”

  轻轻呷茶，悠哉游哉。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午饭时间早已过去了一个多钟，但苏子亘并没有喊停，依旧在太阳伞下悠闲的呷茶。

  还在场中站着的，已经只有四十六个。

  除了大部分是从小锻炼，已有气感，凭实力站着的。小部分普通学生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坚持，两眼无神，目视前方，似倒非倒，摇摇晃晃。

  “这是炼气系新来的老师吗？”

  “太可恶了。”

  “这么折腾人。”

  “这人年纪就跟我们差不多，怎么可能会当老师。完全是乱来啊。”

  操场周边，已开始有为站桩学生叫屈鸣不平的声音。

  一名四年级学生走了过来，昂首挺胸，恣意汪洋。

  “听说你是炼气系的新课老师，我是古武的学生，我叫姜良玉，特来请老师赐教。”

  苏子亘微微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下姜良玉，仿佛觉得阳光刺眼，抬手又挡了挡阳光。

  缓缓站起身来，笑道：“你一古武系的，不找你老师赐教找我干嘛。”

  姜良玉冷着脸，道：“我见老师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想掂量下凭啥您能当老师。”

  “良玉学长加油。”

  “姜学长，把他揍哭了。”

  场外看到苏子亘站起来的观众，已经开始给姜良玉打气助威了。

  苏子亘哭笑不得，搞的自己跟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环眼四顾，看了下四周几乎围成圈的人山人海，右手一伸，笑道：“来吧。”

  姜良玉拱了拱手，道：“古武系四年级，南拳，姜良玉，已得明劲。”

  古武有明劲易得，暗劲难寻一说。

  而小稷下学院的古武系，毕业前能领悟明劲的学生也并不多见，懂的暗劲的更是凤毛麟角的天才。

  苏子亘太极起手，道：“太极，苏子亘。”

  周围人群一阵喧闹。

  “他不是炼气的吗？”

  “他怎么用太极这种烂大街的功夫？”

  “这是我爷爷公园里耍的招式啊。”

  古武界，太极拳，形意拳，皆是广为流传没有门槛的武术。

  然而，因为门槛低却又经常被否认，觉得不行，学了也没啥用。

  相反，那些被束之高阁，家族内流传的，却反而被津津乐道，觉得有家族背景，便定然不凡。

  苏子亘会的，只是很简单很常见的四十二式太极。

  而小渔村那半个月的锤炼。

  早已让他融会贯通且融入了很多不同的招式。

  瘦猴不是宗师级别的古武高手，没法真正传授指点苏子亘。但实战过程中，苏子亘同样感悟良多。

  姜良玉看着苏子亘太极的起手，微微皱眉，便不再犹豫。

  快步近身，中规中矩一记马步冲拳。

  苏子亘右手一揽，一拿，一抓，一抛。

  姜良玉瞬间被抛飞出去。

  空中几个翻身落地，表情错愕。

  苏子亘再次伸手，道：“还来吗？”

  “来。”

  姜良玉大喝一声，吐气催力，弓步冲拳再次轰出。

  苏子亘再次一揽一抓便将其抛飞。

  原地不动，笑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

  “还来吗？”

  “敢不敢正面吃我一招。”

  姜良玉一脸愤慨，挑衅道。

  苏子亘笑了笑，道：“有何不敢。”

  一手负后，一手在前，一副宗师风范。

  “这小老师还是挺帅的啊。”

  “好有气质。”

  周围一些女生一开始盲目崇拜起来。

  姜良玉冷哼一声，再次迈步朝苏子亘冲去。

  “日字冲拳。”

  一股饱满的力量附着在拳头上，正是他领悟到的明劲技巧。力从脚起，劲从身发。

  苏子亘直接手掌抓拳，原地不动，手臂带动肩膀后撤，仿佛抡了一个圆圈，随即推了回去。

  姜良玉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

  苏子亘面带微笑。

  姜良玉撇了撇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朝苏子亘拱手，转身离开。

  苏子亘环眼四顾，看着围观的学生，喊道：“诸位，你们不用上课吗？”

  “我们现在就在上课啊。”

  “老师，你好帅啊。”

  “老师，能教我们太极吗？”

  站桩的学生们一脸苦笑，教？老子都站五小时了，腿都在打颤，这老师都不开一句金口。

  “可以啊。想学的明天过来站桩。”

  苏子亘一脸笑呵呵。

  众人一听，一片嘘声。

  “你们四十六人也散了吧，明天照样这里集合。都回去休息吧。”

  苏子亘话音刚落，场中学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其他围观学生闻言也一哄而散。

  苏子亘摇头轻笑，转身拿着茶壶便欲离开。

  图书馆还有工作得忙呢。

  “老师，请留步。”

  一名五年级学生喊住了苏子亘。

  苏子亘转头，一脸疑惑，道：“你是？”

  “我是练气系五年级学生罗华生。想跟老师请教下奇门法阵。”

  罗华生一脸诚恳。

  苏子亘讶异道：“你练成了吗？”

  罗华生摇了摇头，道：“稍有眉目，但未练成？”

  苏子亘道：“那要如何请教。”

  罗华生拱手道：“敢问老师，您是如何自创奇门法阵的？”

  苏子亘神色讶异，抬眼打量着罗华生，见他一副求知的态度。缓缓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之一物，惟恍惟惚。自然是在于悟。”

  罗华生目光炯炯，道：“如何悟？”

  苏子亘微微皱眉，随即道：“看宇宙山川，江河变迁，四时流转，观天地阴阳，五行变化，八卦八象。道法自然。”

  罗华生明眸不定，若有所思。

  苏子亘看其陷入沉思，转身便欲离开。

  罗华生再次开口，道：“老师，学生还有一问。”

  “说。”

  苏子亘眉头微皱。

  “学生在学院炼气五年，如今已快要毕业了。入学前我便有气感，三个月辟丹田，四年气雾。如今我八寸丹田气海已逐渐由雾化流，自问资质天赋都还不错。但为何仅仅只能画符念咒驱物腾空。”

  罗华生言语中有不忿，也有茫然。传说的炼气士，呼风唤雨，擒龙伏虎，撒豆成兵，搬山倒海，无所不能。为何如今这般没落？

  苏子亘愣了愣，转身再次看向罗华生。

  画符念咒驱物腾空，他自己都不会。突然感觉到小稷下学院的炼气方式，跟自己感悟来的有很大的区别。看来得找个时间学习现阶段炼气理论知识。

  至于说八寸丹田，苏子亘微微感知了下。从小渔村五气朝元到现在，他还在持续开辟的丹田气海已经不知不觉三十七寸了。八寸？什么鬼？

  苏子亘一副若有所思又高深莫测的模样。此时让罗华生感觉到神秘和权威。

  片刻后，

  苏子亘轻声道：“我将世间至理分为四个层次。道，理，法，术。道为至高，理为规则，法是神通，术是运用。”

  罗华生眼神明亮，周围几名还瘫倒在地没起身的站桩学生也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你所求的，仅仅是术的层次。”

  苏子亘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答案，就在你自己身上。”

  罗华生一脸茫然。

  苏子亘已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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