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捉虫)
不过是一个错步, 鹿皮靴踩进了鬼道的黄尘之地。
亡者之地天光晦涩,放眼过去,一片死寂。
飓风卷起顾昭的衣袂和发丝, 她手中提着的六面绢丝灯微微摇摆。
只见烛光摇曳,散发出的橘光不是多么明亮,却能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
倏忽的,远处有一道惊雷落下。
雷霆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所过之处有雷火伴随, 死寂的亡者之地就像是落了一滴水的热油, 瞬间炸锅了。
无数的黑影化作幽光逃窜。
寒风骤起,卷起黄尘阵阵, 从远处吹来野鬼哭嚎的号子。
顾昭目光一凝, 在那儿!
那厢, 冲虚道长看着掌心的血,吃吃笑了两声, 再抬头,他原先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阴沉了下来。
毛鬼神这一道爪子下去可没有留情。
只见抓痕从左额斜下,穿透冲虚道长的左眼睑和鼻子,最后落在右耳旁,五条抓痕或深或浅, 深的那道几欲见骨。
“好好, 很好。”
“有多少年了, 我冲虚有多少年未见血了,不想, 今日居然阴沟里翻船,给个小贼神伤到了,好好, 好好!”
冲虚道人怒极反笑。
这一爪子的划痕,好像划开了他仙风道骨的皮囊,露出下头布满恶欲的骨肉。
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冲虚道长笑了几声,阴沉着脸抬起手,手中附着一道青绿之意,上头似有莹莹生机。
只见他将手抚过左额,一路往下,最后到右耳边,随着那青绿之意附着而过,他面皮上那道几欲见骨的伤口一点点的愈合。
不过几吸之间,冲虚道长面上的皮囊已经复原,瞧过去面容白皙紧致,鹤发长须,端的是风光霁月。
他的手在左眼处停顿了片刻。
只他自己知道,左眼这处到底是伤到了根本,须得休养一段时日。
眼下不过是面皮好看一些罢了。
冲虚道长更怒了。
“好一个猫鬼。”
“畜生便是畜生,成了神也还是畜生,摆脱不了伤人的恶习。”
“如此,我便替天行道吧。”
说完,冲虚道长甩了甩宽袖,拂尘一扬,顺着毛鬼神前行的方向一路疾行。
风卷动他的宽袍,大袖收祛,衣袍鼓涨,脚下的祥云靴疾驰而过,地上黄尘飞掠,似有祥云腾起。
毛鬼神善匿,孔婵娟又被它兜在纳财法门的布袋之中,冲虚道长一时还真寻不到毛鬼神的踪迹。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眸如鹰一般的环视过周围,倏忽的冷哼了一声。
罢罢,寻不到便不寻。
他逼它自个儿老老实实的出来!
想到方才吃痛的见血,冲虚道长仙风道骨的面上狰狞了一下。
接着,就见他手中拂尘一扬,一道惊雷落下。
拂尘指过,惊雷如那雨后的春笋,排排炸开。
鬼物争相逃窜,自然也有逃窜不及的。
在惊雷之下,它们直接消弭。
……
毛鬼神背着破布袋,又躲过了一道惊雷,它旁边的一个幽魂却没这么幸运了。
只见它上一刻还贴着自己的布袋轻嗅,嘴里诡谲低语。
“好香好香,小神,你这布袋”好香哦。
话未落,惊雷直直落下,正好将那幽幢的黑影击中,画面最后定格在它咧开嘴诡笑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冲虚道长轻笑一声。
“找到你了,猫鬼。”
小毛心中一凛。
它抬眼看了过去,正好瞧见冲虚道长拂尘一扬,紫色的雷光如一条长鞭一样劈来。
雷光后头,那鹤发童颜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毛鬼神眼孔一震。
躲闪不及了。
它将布袋往身后一护,正待硬接这一道雷光,倏忽的,一盏灯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只见橘黄的烛光摇曳了一下,在雷光落下的那一刻,倏忽的光彩大盛。
一黄一紫的两道光在半空中相碰,紫光霸道,黄光虽柔却不弱,最后,黄光绞着紫光在毛鬼神十步远的地方炸开。
瞬间,风炁骤起,黄尘漫天。
毛鬼神抬袖护了护身下的破布袋,再抬眼,就见前头一人手握着六面绢丝灯,背对着它,目光直视远处的冲虚道长。
毛鬼神轻声,“……顾道友。”
“是我。”顾昭微微颔首,她没有回头,目光仍然警惕的看着远处的道人。
毛鬼神没想到顾昭还是来了,在它说出这恶道道法精湛,顾道友不敌的情况下,他还来了。
它心神有些激荡。
“多谢。”良久,毛鬼神轻轻说了一声。
它转头去探看布袋里的孔婵娟。
只见孔婵娟缩着手脚乖乖的坐在布袋之中,感受到头上的光亮,她抬起头看了过去。
大大的眼睛哭得有些肿,就像是金鱼泡泡一般,见到是小毛,她眼睛亮了亮,想说什么,随即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抬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不能说话,不能说话,说话该被坏人听到了。
小毛,小毛会受伤的。
这样一想,那双明亮的眼睛黯淡了几分,上头又有水光掠过。
孔婵娟看着小毛的眼睛都是担心。
她好怕,也好担心。
小毛,阿爹阿娘……
虽未说只言片语,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把所有的担心都诉说了出去。
毛鬼神心中一软,“嘘,没事,顾道友也来了,我们会带着你平安回家的。”
它顿了顿,抿了唇的神情看过去有几分的犟。
“你阿爹阿娘也会一起的,放心。”
顾昭分了个神。
她这才知道,毛鬼神纳财的法门里还藏了小月亮,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从这只言片语里她知道,前面这道人是冲小姑娘来的。
而小月的阿爹阿娘,应该是已经落在此人手中了。
顾昭目光看着冲虚道人,冲虚道人炯目似有神,同样落在顾昭身上。
只见他抚了抚长须,上下打量了顾昭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顾昭手中的六面绢丝灯中,笑道。
“想必,这位小道友便是靖州城的顾昭,顾小郎吧。”
“不错不错,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这一身道法自然,气清且正,不愧是得了玉溪真人传承的人。”
顾昭微微拧眉,同样打量着冲虚道长。
只见他着一身直领大襟丝绢的道袍,大袖收祛,手中一柄青绿色拂尘,鹤发童颜,眉清目朗,一身修为瞧不真切,端的是神仙人物。
顾昭心下绷紧,“道长又是何方高人。”
“高人倒是不敢当。”冲虚道长哈哈笑了两声,“在下不才,道门中人唤一声冲虚道人。”
顾昭的视线落在他的手处。
只见冲虚道长虽然是一副逍遥肆意的神仙做派,不过,仔细看去,他捏着拂尘的手稍微紧了一些。
可见,不单单是她在忌惮这冲虚道长,冲虚道长也在忌惮着她。
顾昭:“不认识。”
冲虚道长一窒。
片刻后,他叹了一声,一副好脾气又爱惜后辈的模样,开口道。
“老道久不出山,顾小郎年幼,不识得也是自然,怪不得小郎失礼,不过,我却是认得小郎的。”
他目光看向灰蒙的天地,那儿是未明的东方。
“毕竟,小郎可是坏了我好大一桩事啊。”
顾昭倏忽的目光一凝。
冲虚道长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再继续说话。
顾昭多看了他两眼,也没有开口追问。
像这等人,她要是追着问了,问不问得出来还不一定,说不得反倒会落入了他的节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见顾昭不吭声,冲虚道长心里叹了一声,对顾昭的警惕更高了。
他的眼神明明寐寐,看着顾昭的目光有些复杂。
瑜贵妃,她便是折在这小郎手中啊,十一个人,不过才纳了十一个人的血炁,这一点人,又能做下什么大事?
想着瑜贵妃这步棋子出师不利,眼见着是废了,饶是冲虚道长这样的修行之人,心口都是肉痛的。
他和陛下细细的筹谋啊。
……
既然靖州城的瑜贵妃那儿不成了,那么,临沂谢吉祥那儿,可就不容出半点差错了。
想到这,冲虚道长的目光看向毛鬼神,神情陡然沉了沉。
“顾小郎,咱们一个在临沂,一个在靖州城,井水不犯河水,何况,咱们都是道门修行中人,要是动起手来,也算是同室操戈了。”
“我与小郎无冤无仇,还望小郎莫要插手我和这小贼神之间的恩怨。”
他紧着许诺,道。
“小郎予我方便,他日,老道定然也予小郎方便。”
毛鬼神没想到这冲虚道长居然这般的虚伪。
“放你爹的狗屁!”
毛鬼神这话大声,对面,冲虚道长被这粗俗的一句放狗屁惊得面皮跳了跳。
他再瞧过来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善了。
毛鬼神嘴硬,恶声恶气。
“看什么看,谁和你有恩又有怨了,从头到尾都是你要害人,说起来,你这恶道还不如我一个贼神呢。”
“呸,我就还没有偷过!”
它有些愤怒,这恶道当着它的面,一口一个的贼神,还是小贼神,它毛奎深不要排面的吗?
旁边的顾昭连连点头,证明道。
“知道知道,尊神莫急,我瞧到了,你将那财炁都还回去了,确实清清白白。”
毛鬼神心神稍缓,指着冲虚道长的脸,掷地有声,道。
“我是没偷,不过,这恶道就不一样了,而且,他想要偷个大的,刚才还和人商量着窃国呢!”
窃国?
顾昭倏忽的看了过去。
冲虚道长拂尘一扬,“贼神莫要胡言。”
毛鬼神嗤笑,“敢做不敢当,瘪犊子。”
“你敢说你没有将谢家庄的人喂了鬼母蛛,炼那劳什子的麒麟子,以后再用鬼母蛛吃人,由它诞下皮囊,做那千军万马为你的陛下里夺江山。”
“这些事情,我在旁边都听得真真的。”
顾昭听得惊骇,一个村庄的人都没了?
冲虚道长抚须,依然笑得那般肆意洒脱。
“贼神休要胡言,老道行的是哪里是什么窃国的行径。”
还不待毛鬼神继续说话,他倏忽的高举双手,眼睛扫过四面八方,提高了嗓子,振喝道。
“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天下,是孟元周窃去了罢了,陛下真知灼见,苦心筹谋,这才布下了后手,我枕戈待旦了两三百年,近年方才寻到了生机。”
他转了视线,转而盯着顾昭,一字一顿,道。
“天下灵潮涌动,人途鬼道交汇,这天下,它乱了啊,这是上天怜我东梁,合该是我们志枭逆虏时候。”
冲虚道长沉脸,为自己正名。
“贼神胡言,哪里是老道我们窃国,分明是天启窃了我东梁的国运,如今我们相讨,拨乱反正,物归原主罢了。”
顾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了。
这,这话里的信息着实过大啊。
东梁,那不是前朝的事吗?
……
顾昭隐晦的打量了冲虚道长两眼。
这究竟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老疯子啊!
……
冲虚道长沉声,“顾小郎,你是让,还是不让?”
顾昭也干脆,“不让。”
冲虚道长怒极反笑,“好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手下见真章吧。”
他话说完,手中拂尘一扬,上头有紫色的雷电附着,拂尘指到之处,惊雷落下。
瞬间,这一片死寂之地有雷声隆隆。
顾昭结了手印,六面绢丝灯陡然的变大,上头漾出橘黄的暖光,挡住了那五雷轰顶之势。
毛鬼神嘴唇紧抿,只见它双手着地,面上有獠牙出现,那一双明亮的眼眸逐渐的变成了猫眸,黑黢黢又泛着幽蓝之光。
顾昭一把抓住它的肩膀,快语道。
“你先带小月先走!”
毛鬼神:“可是”
顾昭:“别可是了,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和小月,这等恶道筹谋的是天下,等他霍霍完了临沂,定然会来靖州城。”
“你方才也听到了,他说了,我曾经坏了他一桩大事。”
顾昭视线一转,目光锐利的看向扬拂尘的冲虚道长,道。
“就算没有你和小月,我和冲虚道长之间也不能善了,不过是早晚之别罢了。”
冲虚道长抚须,“哈哈,顾小郎倒是知机通透。”
毛鬼神抿了抿唇,它又看了一眼冲虚道人,咬了咬牙,低声冲顾昭道了一声保重,背着破布袋中的孔婵娟,一个跃迁,身子便出了鬼道。
……
那厢,见到毛鬼神带着孔婵娟走了,冲虚道长也不急。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暂且让它蹦跶蹦跶。
眼下,还是这顾小郎要紧。
他收了收手中的拂尘,捻须微微一笑。
“不愧是破了瑜贵妃血煞之炁的顾小郎,好一个少年负胆气,有人相帮也不用。”
六面绢丝灯缓缓的落在顾昭面前。
一道风气起,顾昭发丝清扬,橘黄暖光中,她的面容显得有些冷。
“是你。”听到瑜贵妃,顾昭便知,冲虚道长说的是瑜娘,那个咬下十一个儿郎的嘴唇,不,算上衙役张俞林,该有十二人受害。
她吃了他们一身血炁骨肉,徒留一张人皮。
即是藏香阁的妓子瑜娘,也是前朝皇帝的贵妃。
顾昭恍然,难怪说她坏了他一桩好事。
……
是他。
冲虚道长颇为志得的点了点头,正待笑着认下。
倏忽的,只听顾昭紧着又道。
“原来,那个逛花楼的人就是道长你啊。”
说完,顾昭颇为谴责的看了冲虚道长两眼。
说好的老道呢,居然六根不净,还是身根不净,造大孽了,真是白瞎了这一副仙风道骨的老仙家模样。
顾昭嫌弃:“啧当真是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冲虚道长一窒。
他眼眸阴沉了下来,声音几乎是从喉咙的缝隙里挤出来的。
“顾小郎好胆,我倒要看看,这玉溪真人留下的绢丝灯,还能护你多久!”
绢丝灯里的烛光倏忽的又亮了亮,就像在挺了挺胸膛,说它还能护很久!
顾昭轻笑一声,抬手将浮在半空中的灯笼柄握在了手中。
六面绢丝灯早已经不是顾昭从顾春来那儿接手时的模样了。
只见原先破损了一面的绢面已经重新延伸,绢丝柔软轻盈,带着微微的哑白色,里头一团火簇微微跳动。
烛光透过轻薄的绢丝,温柔的晕染了这一处时光。
顾昭:“我知道,道长可不是仁心之人。”
随着话落,绢丝灯倏忽的又跃到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顾昭探手往虚空处一抓。
无数莹亮的元炁汇聚,只见它不断的延展伸长,最后成了一柄长□□样。
冲虚道长拂尘一扬,乌云阵阵,雷声隆隆,惊雷落下,撼动大地。
顾昭手一紧,长枪直接挑上了那如鞭的雷光。
“刺啦刺啦……”
紫白两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一并而起的,还有两厢消弭的烟气。
《太初七籖化炁诀》的功法运转到极致,雷霆之势被化去,成了莹白的元炁附上长枪上,长枪愈发的凝实。
顾昭的手被震得有些发麻,一些暂时化不去的雷光被她挑开。
就见那些细细密密的雷电被长枪拨动,一个巧劲,借力打力的转了个方向,雷光又朝冲虚道长的方向去了。
冲虚道长错了错身,正好一道雷光划过。
他着直领大襟的绢丝道袍,大袖收祛,缥缈俊逸似仙人,不过也多有不便,这一道雷正好就划过了他绢丝的袖袍。
只听“撕拉”一声,绢丝破裂。
冲虚道长的视线往地上一看,雷火撩起那绢丝袖袍,上头一下便有烟气漫上。
风一吹,黑灰轻飘落地。
冲虚道长脸色难看。
顾昭手中的长枪挑动雷火。
使枪有六字诀,绷,拨,压,盖,挑,扎。
在冲虚道长低头看地上雷火的那一刻,顾昭压地疾驰而来,元炁化成的长枪猛地朝冲虚道长刺来。
冲虚道长回神,拂尘扬起挡了挡。
元炁冲撞,青绿色的拂尘荡开一抹绿意将长枪挡开,两厢气劲相碰,扬起巨大的风气,两人顺着风气,只见脚尖一点,急急的往后退开。
顾昭稳了稳心神,重新握紧手掌的长枪。
那厢,冲虚道长宽袖下的手也微微松了松,待那一阵麻痛之意过去了,这才重新捏紧手中的拂尘。
顾昭趁机直击而上,只见她脚下一个转力,如兔起鹘落一般,长枪紧着又朝冲虚道长而去。
一扎眉攒二扎心,三扎脐肚四撩阴,五扎磕膝六点脚,七扎肩颈左右分。1
长枪细细密密的刺去,角度尽是刁钻之处,紧着拂尘扬来的地方,顾昭利索的又换了个位置。
此处雷火不断的落下,细细密密的雷光漾着骇人之势。
顾昭的手中的长枪如游蛇,紧贴着冲虚道人,直把他追得相形见绌,尤其有几下,长枪由元炁所化,心随意动,倏忽的变化形态,直把冲虚道长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且走且战,有时惊雷要落在顾昭身上,六面绢丝灯的烛光漾了漾,黄光绞上了紫色雷光。
每到这个时候,顾昭就十分庆幸。
万幸她修行炼化元炁之时,补了这六面绢丝灯。
倏忽的,两人脚下出现了一道缝隙,脚步一踩,周围的光景一变,灰蒙晦涩的鬼道成了幽幢的夜色。
顾昭和冲虚道人出了鬼道,来到了人途。
漫天的雷光也消了消,绢丝灯一跃腾空,于半空中泛着橘黄的暖光,沁凉的月色倾泻而下,顾昭和冲虚道人一个交错,急急后退,四目扫过周围,只见此地遍布山石,零星草木焦黑。
顾昭明了。
此处是息明山。
对面,冲虚道长蹙了蹙眉。
“怎地来了此地。”
顾昭恨声:“还不是道长你,幽冥鬼道之中还敢用雷法,方才你误杀了鬼道多少的鬼了。”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定然是方才死的鬼太多,惊动了鬼道幽冥之意,这才将他们丢了出来。
……
方才雷火细密,饶是炼化雷火,躲避及时,顾昭身上也被雷电撩过,衣襟上沾了黑灰,形容颇为狼狈。
不过,冲虚道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见他身上绢丝的宽袍被长□□破多处,隐隐也有多处焦黑。
他抬袖嗅了嗅,眉眼皱了皱,忍不住撩起自己的长须看了看,看到它们完整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冲虚道长颇为不解。
不过,他身上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顾昭瞧出来了,好心道。
“道长,你身上这是绢丝燃烧发出的气味,我方才嗅到了,是烧焦羽毛的味道,说明啊,你穿的这一身不是假货,是真丝!”
冲虚道人倒竖眉眼,“小儿讽我!”
顾昭:
浑说,她分明说的是穿真丝,又没说是假货,是这老道多思,误会她了。
这时,冲虚道长拧下拂尘上的麈尾,细长丰茂的麈尾被丢在了地上,拂尘的尘炳在他手中倏忽的变成一捧的跳丸。
顾昭凝神,目光看向冲虚道长捧在手中的那一捧绿色跳丸,面有忌惮之色。
这是
她在上头看到了时光之力。
顾昭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冲虚道长喟叹,“不愧是得玉溪真人真传的,顾小郎六识敏锐,不错不错。”
他脸上一沉,继续道。
“要是没有得到这宝物,顾小郎,咱们鹿死谁手难说,不过,有了这一物,你今日,必死无疑。”
说完,他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手中那一捧的跳丸。
要想困住这顾小郎,就得用去这一法宝。
此次过后,失了这跳丸,他再在无法施展跳丸秘法了。
可悲可叹。
倏忽的,冲虚道长将手中这一捧青绿色的跳丸朝顾昭丢去。
紧着就有一道幽幽又肃穆的声音传来,如晨钟暮鼓被敲响,余韵袅袅。
“跳丸日月,浮生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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