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布莱克也希望自己能丢出两个酷炫的神力威能，轻而易举的将阿格拉玛斩杀于这安托兰废土崩溃后形成的破碎星环中。

　　遗憾的是他做不到。

　　因为灵魂或者说存在层面的突破性成长并不能代替容器本身的强化。

　　尤其是在自己刚刚完成对世界之心的吞噬，根本来不及借助无光之海的冲刷来强化自己的躯体强度拓展自己的容器。

　　在这片群星下，“神灵”这个称呼代表的是向来是一个综合性的概念，就比如万神殿的泰坦之魂们在缺乏实体的情况下几个一起上都拦不住阿格拉玛。

　　布莱克此时的情况要比祂们好很多。

　　但和眼前的堕落泰坦相比，他依然处于劣势，不过幸运的是布莱克很会骗人，他找到了能在劣势中击溃强敌的办法。

　　物质战场的暂时停战和心灵的交锋正中狡猾的“寂静者”下怀。

　　心灵战争一开启，阿格拉玛很快落入绝对的下风。

　　其实就算没有寂静者神格赋予布莱克的威能，海盗觉得只要阿格拉玛愿意听他说话，他就很有把握能说服这萨格拉斯麾下的第一打手倒戈。

　　只是之前没这个条件。

　　看看阿格拉玛之前登场时的场面嘛，祂根本不给布莱克说话的机会，人家不听的话，千舌之魔的舌头再厉害也无法动摇心灵。

　　从这一点而言，寂静者神格的诞生给予布莱克的是一份能将自己的优势无限放大的权力，不管是盗贼的真理，还是黑衣之王的无尽噩梦都属于那种“强制生效”的威仪。

　　这就让海盗彻底避免了自己的黑暗诱惑失效的可能。

　　在神力汲取，神性塑造到尽头，完成了生命阶位突破之后才能诞生的神格永远都是最适合自己的“绝对力量”。

　　那代表的是将个体存在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群星层面的“战斗艺术”。

　　在这片破碎的星空中，布莱克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编织的黑衣噩梦抽离掉，他以自己的真理之眼看着眼前站在群星中持剑而立的阿格拉玛。

　　后者的腰腹还残留着泰沙拉克穿刺留下的伤痕，但以泰坦之躯的坚韧那玩意居然已经开始治愈了。

　　那可是致命伤！

　　这些泰坦的群星级坚韧与自愈简直离谱。

　　估计也只有当年萨格拉斯大人在万神殿开启的无双屠戮，那种一瞬间撕碎万物的残暴强大才有可能完全毁掉泰坦之躯。

　　而眼前阿格拉玛还拥有的泰坦之躯虽然破碎不堪但依然完整的事实也证明了，即便是萨格拉斯大人的威能都无法彻底摧毁泰坦由星球孕育的“顶级容器”。

　　唉。

　　这种事是羡慕不来的。

　　寂静者布莱克带着酸酸的心情收回目光，他不知道要花多少原力才能把自己的躯体强化到泰坦之躯这样的层次，估计永远都不可能到达。

　　除非他舍弃自我换一个天生强大的容器。

　　“可惜了呀。”

　　布莱克回头眺望着已经在自己和阿格拉玛的战斗中彻底分崩离析的阿古斯世界，这个被邪能严重污染的末日世界本来也该诞生一具适配寂灭者阿古斯的泰坦之躯。

　　萨格拉斯之所以要用邪能污染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阿古斯诞生时就具备天生的邪能泰坦之躯，那会让阿古斯的战斗力超越后天转化的阿格拉玛。

　　但可惜的是，随着布莱克将整个阿古斯世界的地壳碎裂，随着世界之魂阿古斯被送入无光之海，这片群星的残骸所拥有的力量全部被用来帮助布莱克完成神格塑造，它再没有机会诞生一具泰坦之躯了。

　　这意味着属于阿古斯的故事已经在这片群星中彻底结束，以后只有从德莱尼人对故乡记载的故事里才能再听到只言片语。

　　对于一个本该伟大而璀璨的星球而言，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悲剧，但反过来说，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诞生，对于所有星魂来说都是一件悲剧。

　　除非，致力于用毁灭清洗群星的萨格拉斯能迷途知返...

　　老实说，这个活可太难了。

　　它难到让现在已经很接近“无所不能”这个概念的布莱克都感觉到棘手，而幸运的是，海盗已经有了好几个帮手了呢。

　　“所以，阿格拉玛，我亲爱的朋友，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千舌之魔维持着那副虚空降生的深渊之容，在群星中悬浮的石块之上活动着自己的触须，向眼前已经再无战意的阿格拉玛发出了询问。

　　后者抬起头，那燃烧的独眼看着他。

　　那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但刚才所见布莱克主动展示出的关于德纳修斯大帝和祂所计划的“无尽时代”的回忆已经足以让阿格拉玛清醒过来。

　　如果...

　　如果连萨格拉斯的堕落都是被安排好的阴谋，那么祂一切的自我说服和坚持都已变的毫无意义，而且这个逻辑链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以燃烧军团诞生以来数万年中为了涤清虚空侵染，根除腐蚀祸患而在群星中掀起的恐怖屠杀所造就的死亡绝对是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这样的死亡灌入暗影界的结果只有死亡原力不受控制的膨胀一个下场。

　　生命和死亡是需要维持平衡的，燃烧的远征同样严重干扰了生命领域对于群星的播种和新生，这片满目疮痍的群星中新生命诞生的速度绝对比不上恶魔疯狂屠戮与毁灭的速度。

　　六大原力即将失衡！

　　最看重秩序的奥术原力在自相残杀之后已经无比虚弱，狡猾的虚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虚空尊主们也在野心勃勃的打算在死亡打破平衡之后趁乱捞一笔。

　　生命已被死亡压制，圣光倒是最积极。

　　但它独木难支。

　　这一切都有个幕后主使。

　　阿格拉玛提着泰沙拉克，祂在这一瞬抬头仰望周遭的群星，以往那无趣死寂的群星此时在祂眼中倒映出一个相当可怕相当陌生的未来。

　　这个无畏且坚定的战士这一瞬都感觉到了那种苍白的无力...

　　大错，已经铸成！

　　祂手中的泰沙拉克再怎么锋利强大，也无法依靠剑刃斩断这个即将成为现实的死亡噩梦。最凄惨的是，这是祂和萨格拉斯一手造成的。

　　虽然主要责任确实在萨格拉斯，但祂也是帮凶。

　　“我不问你怎么做，我只问你，你有把握吗？”

　　阿格拉玛低声说了句。

　　在萨格拉斯为祂许诺的“完美未来”的幻象轰然破碎的时刻，堕落泰坦的声音便充满了一股难言的疲惫。

　　祂问了句，深渊神灵以他那扭曲怪异的身形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他说：

　　“这种事谁敢给你保证百分之百？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做，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叫牺牲，随便你怎么称呼它。

　　但真相就是，我需要你死在我手里。

　　这很残酷。

　　但你应该意识到，这个结局是必须的。”

　　“我从不怕死。”

　　阿格拉玛看着手中的泰沙拉克，祂怅然若失的说：

　　“或许，我在无数个纪元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存在于此的只是一个名为‘阿格拉玛’的黑暗残响，是一个被用邪能缝合起来的怪胎。

　　但...

　　寂静者，你需要意识到一件事。

　　我必须提醒你！

　　一旦你在这里将我处决，将我送入死者的世界，那便意味着万神殿的废墟再也无法打开。

　　是我们七位泰坦一起塑造了万神殿，那里是群星中奥术原力的源头，现在萨格拉斯已经抛弃了那里，如果我也消失的话，仅靠剩下的兄弟姐妹们便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启它。”

　　堕落泰坦盯着布莱克。

　　祂非常认真的说：

　　“我必须告诉你，只有打开万神殿废墟，调集最纯粹的奥术原力才有可能将萨格拉斯封印起来。那是在物质群星里你们唯一可以对付祂的方法。

　　你知道萨格拉斯很强。

　　但恕我直言，你对黑暗泰坦的强大依然一无所知！”

　　“其实我能想象。”

　　布莱克在黑色的虚空兜帽之下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他以呜咽又含糊不清的语气说：

　　“一个能靠一己之力将虚空尊主和无光之海的威严抵挡在物质世界边境，又压迫的永恒者们必须靠阴谋诡计才能成事的至强泰坦的力量，早已经超越我贫乏的想象力。

　　我甚至怀疑祂已经超越了‘神灵’这个概念，已经成为了这片物质群星的一种‘规则’。其他原力的权柄都是被分享的，只有破坏力最强的邪能原力被祂一人独享...

　　而原力现在还维持着平衡就意味着掌握邪能原力的祂在力量的天平上，一个人就抵得上剩下所有的泰坦。

　　或者死亡世界所有的永恒者，又或者无光之海中所有的虚空尊主。

　　祂强大到只能被封印，而无法被击败，更别提被杀死。那该是何等的伟力？啧啧，想想就可怕。”

　　“所以，你明白了这一点，还是要这么做吗？”

　　阿格拉玛问了句。

　　布莱克这次没什么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如之前的坦诚，对阿格拉玛说：

　　“我并不认为将萨格拉斯封印是个好的选择，没有了祂，狂暴无垠的邪能原力会瞬间失控。没有了祂，野心勃勃的虚空将再无人可制。

　　最重要的是...”

　　海盗那混沌面容之下的七颗真理之眼闪耀出连续不断的红光，他轻声说：

　　“我需要祂保持自由，哪怕这会引发一场我们根本打不赢的战争，但这就是生活嘛，你想要得到一些，你总要失去一些。

　　总之，面对你的疑惑，我会告诉你。

　　我愿意冒险。

　　你呢？”

　　堕落泰坦点了点头，最后一次抚摸手中的泰沙拉克断剑，然后闭上眼睛在战剑的嗡鸣中将它丢向布莱克。

　　那燃烧的断刃在离开阿格拉玛手指的一瞬便熄灭变回了一把平平无奇的泰坦断刀，而阿格拉玛则转过身，以一个请求宽恕的姿态半跪在群星中。

　　祂面对着正在快速分崩离析的阿古斯和那些曾经被祂与燃烧军团亲手毁灭的世界与生命忏悔。

　　祂不只是在忏悔。

　　祂将用自己的死亡以及自己死后的行径来亲手洗刷自己的耻辱与愚昧铸成的大错，祂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布莱克向祂保证过。

　　祂会得到一个清偿所有罪孽，并履行保卫更伟大职责的机会。

　　布莱克操纵着脚下的巨石漂浮向阿格拉玛，他用自己最粗大的触须将冰冷的泰沙拉克战剑拖动，如黑暗的怪物即将对一名泰坦行刑一样，将那唯一可以破坏泰坦之躯的圣刃举起。

　　“替我向我的兄弟姐妹们告别。”

　　阿格拉玛维持着赴死的姿态，低声说：

　　“替我向祂们转达歉意，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我会补偿那数万年的袖手旁观，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嗯，我会一字不落的说给祂们听。”

　　布莱克答应下来，随后泰沙拉克轰然斩落。

　　但就在海盗即将完成行刑的那一瞬，他和阿格拉玛同时起身，堕落泰坦施展泰坦的步伐出现在了布莱克身前，而寂静者则一瞬闪到了阿格拉玛身后。

　　那突然出现的怪异凝视让两个群星级的灵魂都感觉到了颤栗。

　　那是来自于群星边界的冷漠注视，那是来自于刚刚被他们谈论的那个“罪魁祸首”，那是萨格拉斯！

　　无敌的黑暗泰坦！

　　“不！不要！”

　　阿格拉玛高举着被布莱克塞进手里的泰沙拉克，试图用燃烧的断刃阻止萨格拉斯接下来的行动，但遗憾的是，黑暗泰坦的威能果然如祂所描述的那样无可匹敌。

　　一把赤红色的燃烧巨剑的群星倒影撕裂空间出现在阿格拉玛身前，以一种冷酷无比的姿态洞穿了堕落泰坦的同时，将躲在阿格拉玛影子中的寂静者布莱克一起洞穿。

　　面对这一剑，布莱克根本没躲。

　　因为根本不可能躲开！

　　在那黑暗泰坦的注视出现的一瞬，他的存在和他的气息都已经被锁定，不管他逃到那里，这一剑都会刺在他身上。

　　寂静者神格的模拟反击没有能激活，因为这一剑的威能就属于神格说明中的那种“虽然看到但无法被理解的真理”。

　　“噗”

　　布莱克感觉到了剧痛，阿格拉玛也被抽离了所有力量。

　　祂被萨格拉斯赋予的邪能权力被完全收回，而黑暗泰坦留给这两个如糖葫芦一样被串在一起的家伙的只有一句话。

　　“叛徒！死！”

　　“砰”

　　燃烧长剑的星空虚影破碎开来，阿格拉玛无力的倒在群星中，祂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剑抛给布莱克。

　　深渊之容已经彻底弄碎，进入了从未有过的虚弱和死亡召唤中的海盗在这一瞬用最后的力量抓起冰冷的断刃朝着阿格拉玛的脑袋狠狠一戳。

　　必须由他这个德纳修斯大帝的忠仆来完成最后致死的一刀才能保证阿格拉玛的宇宙灵魂被送入暗影界，否则已经被邪能绑定的祂只会回到扭曲虚空深处重生。

　　“咳咳...过去之后...祂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海盗艰难的叮嘱到：

　　“等我...等我过去...别...莽撞行事...别相信...任何人...”

　　“你快被虚空吞噬了。”

　　阿格拉玛的宇宙灵魂感觉到了邪能和死亡的双重拉扯，那原力的撕扯几乎要把祂撕碎，但祂承受着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依然看向情况比祂更糟的布莱克。

　　祂说：

　　“你将魂归无光之海，艾露恩的光照不到这个地方，她没办法帮你，你还有计划吗？”

　　“咳咳...看不起谁呢？”

　　海盗虚弱的吐槽说：

　　“不管面对任何情况...海盗都是有备而来...无光之海就无光之海吧，我早已在物质世界留下了备份...

　　唉，不怕你笑话...

　　我本是打算扭转一道命运，现在救出了她，却把自己陷进去了...咳咳，我犯了所有先知都会犯的错误。

　　我亵渎了命运，命运在惩罚我...

　　但这萨格拉斯大人也太不讲究了...”

　　目送着阿格拉玛的灵魂在群星中隐没又被血红的光芒牵引，海盗终于闭上了眼睛，他在最后时刻大骂道：

　　“亏我还那么崇拜你！萨格拉斯！我对每个人宣扬你的美名，时时刻刻把你作为偶像！你这混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头号粉丝的吗？

　　我要投诉你啊！

　　混蛋！

　　别让我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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