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咖啡豆
这段时间韩超其实已经想通了。
他想的恰跟舞台上, 妇联的同志讲的是一样的。
被说句吃软饭又能怎么样,在家里,他能收获温柔体贴, 能收获欢乐和美满。
而男人的拳头,就该向外, 挥向敌人。
所以他们在这次演习中, 又夺得了全军第一的成绩。
但他万万没想到,妻子会在汇报演出中贡献这样一个节目。
稿子虽然是徐鑫写的,但中心思想是陈玉凤的,所以那些话其实是她想说的。
从一开始, 她接节目的时候就想好要排这样一个,要打击军人们所谓的大男子主义的节目了吧。
她那个小脑瓜子, 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
既是小品,当然是合家欢的结局。
台上, 居心叵测的坏朋友被妇联来的同志赶走了, 经过教育, 丈夫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保证以后会善待妻子,妻子也表达了对丈夫的爱和理解。
转眼, 演员谢幕, 新的节目上场了。
但台上演的是什么,韩超看不到。
他在想,明天晚上,这个节目就要在军区电视台播出。
那些总喜欢取笑他,笑话他的战友, 以及下属们看到时, 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什么样的脸色?
想想,韩超无声咧开嘴巴,笑的跟狗一样。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妻子了,他不想看满台的歌舞升平,想去找妻子。
也不用做什么,就像小时候一样,彼此站在同一个地方,远远看一眼就行。
但那是不可能的嘛,军人就该有军人的纪律。
台上有演出,就连领导都要全程坐到尾,就更甭提他们了。
坐在原地,韩超想,陈玉凤此时在干嘛。
这时他头皮又是一麻。
等节目演完,演职人员要上台鸣谢,而她,敢上台吗?
如果她不敢上台,这个节目,是不是又要被后勤部主任拿走?
两个小时不过转眼,当压台节目谢幕,就是领导上台了。
晚会的意义是寓教寓乐,以娱乐的形式教化大众。
股票是个新兴行业,跟赌博的性质是一样的,在经历了陈方远操纵股市一案后,军区的领导们,对股市是极其厌恶的。而家庭和睦,事关部队内部的稳定,也是领导们乐于见到的。
所以毫无意外的,领导们最先过问的节目,正是小品《夫妻吵架》。
几乎每个领导在上台后都在问它。
导演于是立刻喊徐鑫和陈玉凤上台。
陈玉凤永远没命出风头,如此好的机会,本来领导们该夸夸她的,但他们对徐鑫更感兴趣,鲁司令说:“这是徐大记者啊,那个夫妻吵架的小品,你排的?”
“当然,当初我和我前妻就是因为吵架才离婚的,军区目前离婚率居高不下,虽然不在岗位,但我想为军区做点贡献,就主动请缨,排了这个节目。”徐鑫说。
“节目非常有深度,明天上电视播放,应该会引起不小的反响。”鲁司令说。
“我还想排一个,拼上春晚,但我不在编制内,不好排呀。”徐鑫趁势说。
上春晚,这想法可够得劲儿的。
鲁司令摇着徐鑫的手,徐鑫借力,把鲁司令的手摇成了一道大波浪。
经过一番眼神较量,徐鑫加入军艺的事,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领导还在台上,台下的观众就还不能活动。
韩超没看到陈玉凤上台,估计她又给吓瘫在了,索性跟程团请了个假,大步往外走,准备去后台接她。
但就在他将要出门时,偶然回头,就见妻子穿着他新买的粉色呢子大衣,涂的恰是他给她挑的口红,此时跟徐鑫一起,已经站在台上了。
全是灯光,全是人的舞台,她上去了。
虽然两只手绞在一起,显得很拘谨,但她真的上去了。
粉红色的外套衬着她的小瓜子脸,给灯光一打,呈现的是年青女性特有的,粉嫩透亮的肤色,跟旁边那些浓妆艳抹,化妆品堆出来的演员完全不同。
她在握手,在鞠躬,在跟领导合照。
一个又一个,最后是合作的演员们,大家站到了一起。
这时陈玉凤完全不紧张了,她大大方方站到了最中间,扬起头,温柔的笑着。
韩超站在大门口,整整半个小时,没有眨过一下眼睛。
终于,领导们合完照,提前离场了。
这时韩超还站在大门口,每个领导经过他时,都要拍一下他的肩膀。
一个又一个人从他面前经过,有人拍一下,有人拍两下。
川流不息的人拍着他的肩膀。
韩超站得笔直,直到大礼堂里,所有的人全部走完。
今天晚上韩超还没法回家,马琳在外面等着他,要跟他一起走。
陈方远的案子,目前正在申理阶段,马琳当然希望能判个终身□□,但就目前现有的证据来说,因为陈方远并没有对国家安全造成实质性的损害,检方顶多判他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而随着判决宣判,陈方远就可以进行投递减刑申请了,减刑加保外就医,他顶多会在监狱里两年。
而目前,他已经被关押了一年了,也就是说很可能一年后他就会出狱。
将近两个月一直是全封闭军训,韩超于外界是隔绝的,听到这个结果,当然很吃惊:“哪个律师提出来的,说他对我们国家的国家安全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害的?”
马琳抿了抿唇:“一个从红港来的,姓黎的律师,人家举的例子,我们无法反驳,所以审理方面,应该顶多能判五年,这个已成定居了。而据可靠消息,那位黎律师已经在帮陈方远办理保外就医的隔项手续了。”说着,又说:“对了,那位黎律师说要送你一些东西,就在我后备箱里,一会儿你拿走。”
判决还没下来,对方的律师已经在帮忙搞减刑和保外就医。
这就是间谍的厉害之处,也预示着,一个人只要有钱,就能使鬼推磨。
不过怎么又是姓黎的?
转眼,车到师级家属院楼下了。
司机下车,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韩超已经猜到对方要送自己什么东西了,但把东西提回单位,在办公室里一样样拆开,还是觉得有点吃惊。
一架老式打字机,一个手摇咖啡机,还有几大罐各个香型的咖啡豆。
打字机是韩超曾经用过的,手摇咖啡机也是,他曾经每天早晨都要摇那玩艺儿,磨咖啡,咖啡豆,则是越南那位目前在东南亚经营的产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赵方正进来了,止步:“哟,韩团,这全是些啥稀奇古怪的玩艺儿,那小盒子还带个门把手,干嘛用的?”
“磨咖啡。”韩超说着,摇了一下。
“咖啡?洋玩艺儿啊,搞一杯咱喝喝呢?”赵方正说。
韩超推开那东西,眼里带着几分难掩的嫌恶与鄙夷,摇头笑:“要摇自己摇,我只喝茶。”
喝茶是他唯一的享受,尤其是普洱,这是韩超唯一的奢侈,他买的茶叶大都很贵,味道也特别好,他喜欢品茶,泡一杯,闻香,开始写工作报告了。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只会更换形式。
但韩超曾经没有惧怕过,现在也不会,将来就更不会。
……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光转眼,就来到1993年了。
灌气站有徐磊,单海超那帮得力的老兵,管理方面有王果果做恶人,虽说依旧要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还要兼带着照顾娃,但陈玉凤并不觉得累。
而自打《夫妻吵架》在军区电视台播出后,因为导演栏写的是陈玉凤嘛,满院军嫂们对陈玉凤的态度,不说改头换面,但转变特别大。
而且因为大家平常工作都忙,只有过年放假的几天,夫妻会一起呆在家,再加上亲戚多,人来人往,各种事情繁杂,夫妻矛盾就会加剧,所以年后收假的几天,一直是整个大院里离婚案高发的事件。
而今年,让领导们惊讶的是,整个军区的离婚案较之往年,整整少了一半。
再加上各种劝解,今年军区的离婚率,只有去年的30。
首都军区更是,一个春节只离了两对儿。
这时,就连向来严以待下属,不喜欢夸人的鲁司令都要说一句:“徐勇义的儿媳妇是个好同志。”
当然,也有些红眼病痼疾难愈的军嫂们眼睛亮,就比如苗嫂子,瞪一眼电视,就要撇嘴:“要咱们也能有两个得力的妈,一个能嫁领导,一个里里外外一把手,咱也能上总军区出风头,可咱有吗?”
她虽是红眼病,但讲的也是事实。
俩妈就是陈玉凤的天,她们一旦有一个倒下,她的天就塌了一半。
这不,七月的一天,周雅芳一开始只是觉得肚子痛。
躺床上睡了半天,渐渐忍不住了,于是自己一个人撑着挪步到医院去看,经医生一检查,才发现她的阑尾居然眼看就要穿孔了。
陈玉凤赶到医院的时候,周雅芳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平常强撑身体的人,一旦倒下来就会大伤元气。
做完手术后,病倒是好了,但周雅芳虚的厉害,偏偏在酒楼吧,她又忍不住要干活。而医生说的是,她年龄大了,手术虽小,但必须好好休养。
陈玉凤于是把亲妈带回了营级家属,这是个只有两居室的小房子,地方特别窄小,要韩超不回来还好,他一回来,周雅芳就会显得特别不自在,总是坐立不安的,才休养了几天,就逃回酒楼去了。
可在酒楼呆着,她就免不了要忙这忙哪,一刻都不得清闲。
这时陈玉凤做了个特别重要的决定。
买房!
给周雅芳买一套,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可以搬进去休养嘛。
虽然早在梦里,陈玉凤就知道房价肯定会涨,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91年商品房一平米八百,院子才三万,可现在房价已经涨到两千一平米了。
也就是说一套楼房得要二十万。
当然,她得提前跟周雅芳商量一下这件事。
不会说是给她买,而是说给自己买的。
周雅芳一听一套楼房要二十万,吓了一大跳,却说:“凤儿,你爸总说只要我愿意跟他复婚,就给我过户三套房,我以为城里的房子顶多也就三五万,居然要二十万,要不你就别买了,他现在手头有六套房,五个铺面呢。”
虽然陈玉凤赶着陈凡世,不让他跟周雅芳往来。
但陈凡世是个死皮。
他目前确实有六套房,五个铺面,而民百大楼经过重新装修,又改头换面开业了,一月光铺面租金,陈凡世就能收入好几千,他索性啥也不干,就当个包租工,一月至少七八千块的收入,他还炒点股,这两年股票涨得好,他手头少说有几十万现金。
而且他把别的房子全租出去了,为了能赖皮到周雅芳的照顾,目前住在八一宾馆后面,一个一居室的小房子里。
前段时间周雅芳做了手术,没人给他送腊肠、蒸肉和八宝饭了,他终于开始自己出来觅食。
陈玉凤还碰见过好几回。
本来吧,事情过去的久了,陈玉凤心头的恨意也消了,愿意跟他心平气和说句话,打声招呼的,但陈凡世一句话就把陈玉凤给惹怒了。
他说:“凤儿,你张阿姨给羁押了两年,正好够判的刑期,已经出来了,最近天天找我,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呢,但我不稀罕她,我稀罕你妈,爸现在有的是房子铺面和存款,你就跟我服个软,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你肯服软,你妈是个没主见的,肯定会同意复婚的嘛,是不是?”
张艳丽的案子,因为年代久远,牵涉的古玩又多,起诉她的人也多,拖拖拉拉,审理了两年,但最终不过赔钱了事,并没有判刑,已经从拘留所出来了。
而随着房价一路飚升,钱不算啥,陈凡世名下的房产和铺面才是无价之宝。
张艳丽属于能屈能伸的性格,当年能缠的陈凡世跟周雅芳离婚,现在死皮赖脸,就依旧准备缠着陈凡世,跟他复婚。
在陈玉凤看来,陈凡世是块连狗都懒得啃的骨头。
但在张艳丽眼里,他依旧是只大肥羊。
而有张艳丽捧着,夸着,为了房产忍气吞声作小伏低,陈凡世的小尾巴就翘起来了。
但陈玉凤只会给他无情的打击:“我会给我妈买房子的,你的东西我不稀罕,你要真觉得张阿姨好,就跟她复婚嘛,你俩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因为不会开车,虽然如今也是个大老板了,但向来只骑辆三轮车。
说完,骑上三轮车就准备走。
陈凡世远远儿在喊:“玉凤,你总这样对爸,你会后悔的!”
到了灌气站,陈玉凤去找徐磊,跟他聊起买房的事。
徐磊说:“王丽媛也想买房,电视上说的,夫妻不吵架才能收获快乐,我随她的意思,买一套吧,但以我看来,房子那么贵,大家都买不起,它早晚会降价!”
他在去年就跟王丽媛扯证,结婚了。
徐磊是总经理,目前陈玉凤给开的工资一月八百元,但他手头没攒下钱,而王丽媛因为一直在对外搞培训班,而且当年离婚的时候,军区还给了她一笔补偿款,所以攒一攒,能买一套房。
徐磊是臭男人的臭德性,总觉得房价涨到两千,肯定要降,想先要孩子再买房,而王丽媛呢,则坚持要买房。
要说徐磊这种铁憨愿意听妻子的话,陈玉凤去年那个小品功不可没。
这人傻,陈玉凤也就不跟他说,房价将来会涨到两万,甚至十万的事了。
怕打击他无知的自信心嘛。
买房,首选要买离军区近的,还得买楼新,小区环境好的。
这不,俩人转了一圈,看上一个新建的电梯小区,陈玉凤挑了一套100平的,徐磊则挑了一套60平米,算好价格,俩人就准备回去筹钱,付款了。
回到酒楼,几个孩子正在走廊里写作业。
大娃二娃现在上五年级了,甜甜蜜蜜也是四年级的大孩子了。
四个孩子刚好凑一桌。
周雅芳身体不好,走路都要扶墙,还给他们做了松松软软的破酥包,看他们写作业忙顾不上,就搬个小板凳儿,一个个的喂。
她不是拿几个娃当孙子,是当成祖宗来供着的。
因为陈玉凤不许周雅芳再给他们搞小点心,一看她来,几个娃都慌得闭嘴。
周雅芳也是,端着包子就跑,结果刚拐过弯,到厨房门口,拉到伤口,疼的坐在了厨房门边,无声喘着气儿。
都这样了,她还不敢惊动几个娃,示意陈玉凤小声点。
“妈不疼,你别喊,惊到孩子,他们就没心思写作业了。”她说。
把周雅芳扶上楼,替她脱了鞋子,再把她扶到床上躺下,陈玉凤说:“妈,张家的孩子为啥不肯走,赖也要赖在咱家,就是因为你,拿他们当祖宗一样。”
周雅芳躺平了喘着气儿,说:“孩子嘛,扔给他爸得受屈,妈就养了又能怎么样,妈这辈子,眼看到头了,就想多几个孝顺孩子嘛。”
陈玉凤说:“可他们终究不是你的血亲,以后人家孝顺的是他们的爸,你这纯属白养,还辛苦自己。”
“看你说的,二娃说等我老了,他给我养老送终呢。”周雅芳笑着说。
她就这样,把自己当盏油灯,老黄牛,看谁都过意不去。
陈凡世给她惯坏了,大娃二娃,也给她惯顺了嘴巴,呆在酒楼,乐不思蜀。
再看看王果果,在酒楼呆着,就是老婆婆,会疼儿媳妇,疼孙子,可人家下班就走,回到徐勇义那儿,俩人能跳舞能逗笑还能闲聊,就跟个大姑娘似的。
同辈人,周雅芳还比王果果小两岁,可因为操劳,头发白了,月经没了,成老太太了。
陈玉凤替她揉着腰,说:“给你养老送终的只有我,大娃二娃以后不定会出国,不定人家还上月球,等长大了,哪记得你是谁呀,以后身体不舒服就躺着,不许再给他们做吃得。”
“妈不求回报,就喜欢娃们吃的饱饱的,快快乐乐的嘛。”周雅芳笑着说。
给闺女揉着腰,可真舒服啊。
这时陈玉凤的传呼机在震动,她于是抓起传呼机要去回电话。
结果甫一打开门,迎面碰上大娃站在门口。
娃递给她一盒药,说:“阿姨,这是周奶奶的膏药,刚才本来准备让我帮她贴的,你帮她贴吧。”
陈玉凤刚才还在说孩子们的坏话,挺不好意思,接过药,进门给周雅芳贴上,下楼,得去回传呼。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居然是银行打来的,说他们下了班,对账的时候,发现有笔两万的存款没有帮她入账,让她去一趟。
陈玉凤现在一月要在银行过二三十万的流水,属于大客户,银行职员们对待她,当然也与众不同,还经常给她送些米面油之类的东西。
所以,虽然电话看起来并不是银行常用的那个号码。
但陈玉凤并不起疑,拿着折子,就准备去趟银行。
平常她要出门,娃们也想去,所以孩子们总会眼巴巴的看她。
陈玉凤架不住娃们哀求巴巴的眼神,就会带一个。
但她只愿意带甜甜和二娃,这俩乖,不乱跑。
大娃和蜜蜜她向来不带的,那俩太顽皮,还爱乱跑,她嫌烦嘛。
但今天大娃偷听到了她的说话,而且还是她诋毁,并贬低孩子的话。
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喊了大娃,准备在路上哄哄娃,不然,她怕娃心里会对她产生抵触。
此时华灯初上,院里安安静静,但出了大门,到大青山批发市场前,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三轮车,摩托车满街乱窜,行人四处穿行,高级的小轿车走在路上,得时不时的鸣笛,不然就会撞到突然冲出来的人和三轮车,自行车。
几乎所有店铺的门上都是跑马灯,店门口都放着大喇叭,这边播着酥皮点心香的掉渣,那边是脚气鸡眼治淋病。
满大街都是人,处处是声音,小炒摊子摆开,热油滋啦啦作响。
陈玉凤怕娃走丢,所以牵着大娃的手。
过了批发市场,街上冷清了,她才说:“大娃,你刚才听见阿姨跟奶奶说的话了吧。”
大娃应该是准备了好久的,孩子还没说话,居然先哭了:“周奶奶给我缝过袜子,换过内裤,还抱着我们睡过觉,夏天,她夜里总会爬起来给我们打蚊子。”
周雅芳于俩男娃,跟甜甜蜜蜜一样疼。
陈玉凤耐心解释说:“她现在老了,身体不好了,阿姨说那话,不是说你们的坏话,而是想让你周奶奶多休息休息,她是我的妈妈,我对她的爱,就像你爱你妈妈一样,你能体谅阿姨吧。”
男孩停下脚步,抿着唇,一字一顿:“我们会给周奶奶养老的,一定会的,陈阿姨,我们说到做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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