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生病
扶月咬紧唇, 脸色涨得通红,季玉泽唇瓣扫过她的脸,时而轻咬, 时而轻蹭,急促的呼吸无声地诉说着对她的渴望。
如神祗般的青年,眉眼秀美, 薄唇水色潋滟,衣衫微乱,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细雨如丝,拂过扶月的脸, 她正想回应,季玉泽却忽然醉昏过去。
扶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把他扶下去, 换掉湿掉的衣裳,不然明日很有可能会生病的。
待弄完这一切, 时辰已到深夜, 她也累了, 直接跟季玉泽躺同一床榻上休息。
第二日一早,扶月很早便起了,起床时,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季玉泽, 一阵阵滚烫的温度仿佛要灼烧她。
发烧了?
扶月赶紧起来,一推开门便看到守在门外等主子召唤进去伺候的小秦,她连忙叫他找大夫:“去找大夫,他生病了。”
小秦一怔, 自家郎君昨晚分明还好好的:“啊?好, 奴才马上去。”
大夫来兰竹院把完脉后, 开了几剂药,言季玉泽如今休息不够、脉搏虚弱,需仔细调理一番身子,不可忽视。
对此,扶月自然是连连应下。
大理寺。
在处理霸王别姬一案后续时,大理寺卿看似体恤地给陆然休息几日,但他拒绝了,对此大理寺卿只好作罢。
林平本是打算好好的休息几日再回大理寺办案的,可见陆然这般,他也不好意思休息了。
听雨阁阁主不日便要问斩了,毕竟她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得知大理寺的判决,国师并未进行干涉,似乎与之毫无关系般。
陆然一直负责此案,自然慢慢地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此刻说不清对听雨阁阁主的看法。
整理好案件卷宗后,他离开卷宗室,走着走着,走进了大理寺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听雨阁阁主自认罪后,不吃不喝到现在,人瘦了一圈,发丝凌乱,衣衫褴褛,唇瓣干裂发白,憔悴不已。
哐当,锁被狱卒打开,听雨阁阁主依然没什么反应,直到陆然站到她面前才缓缓抬头。
陆然曲腿蹲下,尊重地与她平视。
他轻声道:“对于你母亲一事,本官理解,但你真的用错了方法,不该利用他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雨阁阁主望着他,终于张嘴说话了,声音很哑:“我想见一个人。”
“谁?百凤阁的老鸨?”
闻言,陆然想了想,以为她想见的是百凤阁老鸨,因为调查案件的过程中,他已把对方的身世背景、人脉关系调查得一清二楚。
谁知,听雨阁阁主摇头:“不是,我想见的人是扶家娘子。”
在被抓进大理寺前,听雨阁阁主打听了一番,知道跟自己母亲长得相似的人是寄住在季府的扶家娘子,但其他事情尚未来得及细细查,就入狱了。
扶家娘子?
是扶月?
毕竟扶媛跟听雨阁阁主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陆然皱了皱眉,难不成她很久之前就识破了扶月是协助大理寺查案的身份?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人已抓拿归案,知道了也不能如何。他颔首,慢慢站起来。
“好,在你行刑前,本官会让你看到扶家娘子。”
听雨阁阁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发自内心扯出一抹笑容:“谢谢您了,陆大人。”
顿了顿,她又问:“陆大人,您可不可以将挂在我房间里的两幅画像拿过来,我想在临死前看一眼。”
陆然疑惑:“你房间并无任何画像。”
抓了犯人后,大理寺的人肯定会搜查一遍犯人曾居住过的地方,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房间没有画像。
听雨阁阁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事了。”
此事绝对是国师所为,果真是卑鄙无耻,连一幅画也不肯留给她当念想,活脱脱一冷血无情之人。
她缓缓抱住膝盖,埋首进去,表示不欲多说了。
陆然看了她半晌,最后踱步出去。
念及听雨阁阁主不日就要被问斩,他想着事不宜迟,招来两名大理寺侍从,令他们去季府邀扶月来大理寺。
此事被林平知道了,他谨慎环视四周,生怕被更多人发现,压低声音道:“陆兄,你疯了,她都快要被问斩了,你还帮她作甚?”
陆然不以为然:“她只是想在行刑前见一个人罢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林平着急:“不是,万一此事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得罪了国师该如何?陆兄,你还是”
陆然打断他:“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说。”
待小秦和大夫离开兰竹院,扶月坐到床榻边上,抬手抚过季玉泽发烫的脸,他皮相确实顶好,即使面无血色也遮掩不了半分。
她站起来给他盖好被子,转身便瞧见了送走大夫、折回来的小秦,后者道:“扶二娘子,陆大人派人来请您到大理寺一趟。”
扶月懵了一下,不太明白陆然忽然找自己作甚。
“陆大人?他找我干什么?”
小秦摇摇头:“奴才亦不知,大理寺卿的人也没说,他们还在府门,扶二娘子还是过去看一下罢。”
陆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人来找自己,扶月知道,但季玉泽还生着病,她不太想出去,想留下照顾他。
小秦没错过扶月看向季玉泽的视线,贴心道:“扶二娘子请放心,奴才一定寸步不离地守在郎君身边。”
听言,扶月依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受这个提议:“也好,你小心伺候着,我很快回来。”
今日天色暗沉,乌云盖天,扶月觉得这种天气适合睡觉,不适合外出。
可找自己的是大理寺少卿,不得不见上一面。
她刚一踏出府门,就看到了两名腰上挂着象征着大理寺身份的腰牌的人:“你们就是陆大人派来接我到大理寺的?”
两名男子相视一眼,道:“是。”
“那就走罢。”扶月很爽快,欲速战速决,见完陆然就立刻回季府,怕季玉泽醒过来看不到自己。
半个时辰后。
身处大理寺的陆然将手上卷宗撂下,啪嗒,他猛地站起来,神色凝重,重复一遍底下人的话。
“你们说在你们去季府前,有人冒充大理寺的名头接走了扶二娘子?”
底下人面面相觑。
他们如实道:“听季府下人说,那接走扶二娘子的两名男子身上有大理寺腰牌,他们核实过,确确实实是大理寺的人没错。”
陆然扶额:“那就给我找,看把扶二娘子接走的两名男子是谁!”
“是。”
时间如梭,转眼间白日转夜间。
陷入昏迷中的扶月躺在一间较为偏僻的院子,由于她中了很强的迷药,所以抓她来的人并没将她的手脚绑住。
外面,国师站在院中望着天空,手把玩着玉扇。
两名白日里从季府大门接扶月走的大理寺侍从朝他行了礼:“国师,您吩咐的事情,我们都办妥了。”
国师一袭灰色衣裳,面容浅淡,隐在夜色当中,他笑了笑,合起玉扇:“很好,你们办得很好,我会赏你们的。”
话音刚落,数剑落下,鲜血溅起,两人纷纷倒下。
一直站在国师旁边的侍卫冷漠地看了一眼手中沾满血的剑,面不改色地插回去:“国师,人现在在里面,您可要进去看看?”
本来国师是准备离开大理寺的,无意中从大理寺少卿林平口中得知听雨阁阁主要见扶家娘子,陆然还答应了。
他是不会让听雨阁阁主如愿的,死也得给他带着遗憾死去。
据国师所知,扶家有两位娘子,只不过既然是听雨阁阁主要见的,那肯定是扶媛,毕竟跟她母亲长相极为相似。
听了侍卫的话,国师眉眼一动,径直抬步进房间。
国师看着床榻上的人,捏紧了玉扇,强忍怒气,这个人根本不是扶媛,而是扶月。
那些蠢笨的大理寺侍从抓错人了。
侍卫自然也是见过扶媛的,知道此人不是国师要的人,问:“她不是扶家大娘子,而是扶家二娘子,这该如何?”
房间安静了几秒,国师又摇开扇子,慢悠悠地扇起来:“不是,那就杀了。”
简直浪费时间,若是抓对人了,他还了却了一桩心事,直接把扶媛带走,找个地方安置好。
谁知,抓错了。
侍卫眨了眨眼:“杀了?”
“怎么,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国师低头端详着玉扇上面的图案,言辞轻缓,却带着一丝若有深意。
不是侍卫要质疑国师的决定,而是因为察觉到他对扶媛的与众不同,约有几分对已逝故人的情愫,要杀的扶月是她的妹妹,所以才有疑问。
如此一来,岂不是
国师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冷嗤一声,道:“没用之人落到我手上,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处理得干净一些。”
不死的话,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
听闻此女曾协助过大理寺办案,抓错人也没有放回去的道理,万一她回去后,不依不挠地想查抓自己的人是谁呢。
国师不喜欢留后患,死人最能令人心安了。
“是。”侍卫不敢再多问。
国师再次合起扇子,往院子外走,随行的侍卫一共有四名,他留下两名处理后事,自己则先行离开。
一名侍卫在院中搬尸体,另一名侍卫拿着剑进房间,拔剑时,一道光折射出来,寒光粼粼。
在侍卫刺下去的那一瞬间,扶月突然睁开眼,瞧见这幅画面,心脏差点骤停,忙侧身一翻,十分凶险地躲过一刺。
幸亏这迷药跟那种令人浑身软麻无力的迷香不一样,只是简单使人昏过去而已。
不然她今日怕是殒命于此,系统关键时刻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面临死亡前,一定会让自己处于清醒状态。
侍卫万万没料到人会醒过来,惊讶了一瞬。
虽然不理解对方为何要杀自己,但扶月还是利用他愣住的那一瞬,随手拎起一枕头摔过去,争取拖延些时间,然后冲出房间。
于院中搬尸体的侍卫站在门口位置,扶月眼神犀利地看到了,进退不得期间,她一鼓作气地翻墙而上,跳进隔壁的院子。
可待扶月落地,看清院中场景后,她心头一颤,这里
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侍卫着急不已:“她醒了,逃到隔壁院子了。”
他们只能暂时放下处理院中尸体的事情,急匆匆地往隔壁院子去。
侍卫离开后不久,一名倒在地上的大理寺侍从大难不死地掀开眼,胸口还流着血,他强撑着爬起来,踉跄着朝院门去。
走了几步后,大理寺侍从停住了,望着凭空出现的青年,他反而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只见青年步伐沉稳,行走间白玉色的衣摆微微扬起,带过清风,长腿窄腰,身形颀长,眉眼似谪仙,宛若画中人般。
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两张由府中管事作出的画像,其中一张与幸存下来的大理寺侍从样貌大致一样。
寻了快一日,终于找到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环视一遍院子。
大理寺侍从咽了咽,看着面容温润的季玉泽,抱着希望说:“你是住在这儿附近的人?我乃大理寺之人,今日在此遇到贼人,受了伤,你帮帮我,助我离开此处。”
季玉泽走到大理寺侍从面前,视线扫过他胸前的血,捂唇轻轻地咳嗽几声,苍白的皮肤漫上淡淡红晕,极为好看。
接着,他弯唇道:“贼人吗?”
大理寺侍从心虚地躲开眼:“是的。”
突然,季玉泽唇角还挂着笑,缓缓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插进他胸前的伤口,伤口撕裂得愈来愈大,给人感觉仿佛要掏出五脏六腑。
“真的是遇到了贼人吗?”
他声音很是温柔,像是一缕春风。
大理寺侍从瞄到了他另一只手拿的画像,看见有自己后,顿时心慌,忙道:“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季玉泽抽出手,看了一眼上面的血,笑:“那女子在何处。”
大理寺侍从不敢再撒谎了,指了指隔壁院子:“她逃到隔壁院子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求您饶我一命罢。”
一道一道惊雷凭空响起,恰逢雨季,接连几日下雨,雷声过后,倾盆大雨落下。
季玉泽抬头望了望夜空,如画的眉眼被雨水染湿,愈发显得深远,他轻轻地唔了声,手起手落地拧断大理寺侍从的脖子。
啪嗒一声,大理寺侍从死不瞑目地倒向地面。
连成串的雨水砸向大地,潺潺地蔓延开来,血色侵染进里面,蜿蜒曲折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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