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朔风劲劲, A市下了场大雪后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冰雪之城”,市里空旷的地方常有年轻人三五成群地打雪仗、堆雪人, 公园广场上还有各式的冰雕, 江上的水冻出了厚厚的冰层,有些冰钓爱好者天不亮就拿着家伙去江边钓鱼。
幼儿园的露天操场也积了雪,学校老师们为了让孩子们感受下冬天的气氛, 还特地挑了个时间带着小朋友们去堆雪人, 能玩雪小家伙们可高兴啦,娃娃高兴, 老师们可就受罪了, 一会儿帮帮这个, 一会儿那边又喊帮忙, 他们还得小心不能让小孩冻着, 一颗心好几用。
堆好了雪人, 园里的老师还一一地给拍照,小朋友堆的雪人千奇百怪,什么样儿的都有, 老师把孩子和雪人一起拍了照发到家长群里, 没一会儿群里就热闹了。
梁言存了私心, 给陈嘉玥多拍了几张照片, 还挑了好看的给陈母发过去, 上回她去医院,把二老微信都给加上了, 从此她的朋友圈又多了两个养生小秘诀转发者。
下午的时候园长找梁言谈话, 上来就问她还想不想在红芯当老师, 梁言有点懵,想着园长是不是要把她转正, 可听她口气又不大像,她谦虚地问了下,结果园长说蒋教授给她打过电话,给梁言提了辞职。
梁言当时就有点愣了。
园长觉得这事还是要当面和梁言谈谈,就问了她的意愿,梁言当然不愿意辞,立刻向园长表明了自己的意向,园长倒是没多为难她,甚至还表扬了她的工作态度,最后还友好地建议她回家和父母多沟通。
因为这事,梁言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蒋教授又专制独断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背着她和园长提辞职,这算什么啊,她现在又不是个学生,她还一副大家长的做派,事事都要插手安排,园长以后会怎么看她?估计会觉得她没主见,是个妈宝。
傍晚放学,梁言在园门口送孩子,大老远看到陈之和走过来时她都傻眼了,心虚啊。
陈之和走近,嘴角噙着笑看着梁言,看见她一脸不安他还故意吊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梁老师,我来接陈嘉玥。”
梁言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提口气松口气的:“啊,嘉玥啊,你等着,我去找她。”
梁言转身就去园内喊人,把陈嘉玥带出来时就看到园里的几个女老师凑在陈之和边上说着话,他这阵子可是园内的话题人物,现在真人现身还不得给“包剿”了。
梁言轻拍了下陈嘉玥的小脑袋,低头冲她挤了下眼睛,小姑娘充分领会指示精神,立刻撒开腿跑向陈之和,一把抱住他的腿,囔着肚子饿,要回家。
陈之和看了眼梁言,俯身抱起陈嘉玥,和老师客套了两句就走了,留下几个女老师站在原地开启新的话题讨论开了。
“本人比新闻上的帅多了。”
“可不是嘛。”
“他的酒店我十一假期去旅游的时候住过,设施、服务都很好的。”
“又帅又多金,还真有这样的人。”
“别惦记着了,英年早婚了。”
……
梁言听了几句就没听下去了,她猜也猜得到她们接下来的话题会拐到哪儿,无非是又开始互相猜陈之和到底娶的什么人。
她回到园内收拾了下东西,和保育员说了声就下班了。
陈之和的车还是停在老地方,梁言裹着外套,戴着羽绒服帽子、围着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肉都不露,看她这副全副武装的模样,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哪个流量明星呢。
上了车,梁言摘下帽子解了围巾透口气,她往前看着驾驶座上的陈之和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陈之和一边启动车,同时回答:“大哥今天要加班,让我先把小丫头接走。”
梁言嘟囔:“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
陈之和踩了油门,看向后视镜笑着问:“这么害怕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会不方便。”
陈之和理解她的意思,没再说什么。
新居离幼儿园很近,幼儿园放学时间比上班族下班的时间早,路上不堵车,他们很快就到了家。
陈之和先去衣帽间换衣服,陈嘉玥没来过这个房子,梁言就带着她到处看了看,还送了她自己亲手缝制的玩偶,陪她在客厅里玩了会儿。
“小言老师。”陈嘉玥问,“现在可以叫小婶婶了吗?”
梁言点点头:“在家里就可以呀。”
“奶奶说你现在是小叔叔的老婆啦,你们会有小宝宝吗?”
梁言“啊”了声,摸摸鼻子,怪难为情的:“以后……可能会有的吧。”
陈嘉玥抬手摸摸她的脸,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只彩色笔:“我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陈嘉玥拉过她的的手,拿着彩色笔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她手上画画。
陈之和换好衣服出来时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人在客厅坐着,他走过去:“干什么呢,悄无声息的。”
梁言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掩饰性地笑了两声。
陈之和扫了眼陈嘉玥手中的彩色笔,立刻就明白了,他举起自己的左手给梁言看,挑了下眉问:“这个?”
梁言看到他无名指上也被画了个戒指,和她的还是同一色号的:“……你也有啊。”
她伸出自己的手:“好像我的钻石大一点。”
陈之和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哼笑了声,走过去坐在陈嘉玥身边,抬手掐了下小姑娘的脸蛋:“小丫头还挺懂。”
他又看向梁言,扬扬唇角说:“我给你换成真的。”
梁言举手:“一比一?”
陈之和挑挑眉:“嗯。”
梁言眨眨眼,笑着拉过陈嘉玥的手逗她玩:“哇,没想到我们嘉玥还是‘神笔马良’呀,你再给老师画条手链好不好呀。”
小孩子虽然小,还是能把大人间的对话听懂个大概,陈嘉玥扭过头看着陈之和,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期待。
陈之和看着梁言失笑:“老师领着学生敲竹竿?”
梁言和陈嘉玥双双望着他。
陈之和轻轻刮了下陈嘉玥的鼻子,陪她们玩:“画吧,我换。”
他点了头,陈嘉玥可就刹不住车了,梁言奉陪到底,小姑娘不满足于只画手,最后还给梁言画了条项链。
她们玩得开心,陈之和也很放松,他以前少有这种松弛的状态,偶尔被刘邺叫去会所喝喝酒、打打牌也只是例行休息,远远不如现在,身心都很闲适舒畅。
玩闹的时间过得快,等陈之骅上门来接孩子时,梁言两只手和脖子都戴满了各色珠宝,贵气得很。
陈嘉玥被接走后,房子里安静了许多,少了小姑娘的笑声显得沉闷了些。
陈之和看着梁言的手和脖子,无奈又好笑:“这么多款式,一比一还原不太容易。”
梁言把自己的头发撩到一边,借着电视屏的反光看了下自己,同时说:“我故意逗嘉玥玩的。”
陈之和起身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说:“我可不是在逗你玩。”
梁言耳朵痒,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嘀咕道:“这种亏本的买卖你也做啊。”
陈之和笑:“不亏,赚了。”
他摸了下她的后脖颈,手指头沾了点颜料:“好洗吗?”
梁言不太在意,抽了几张湿巾擦了擦手:“喏,这种颜料笔擦一擦就掉色了。”
陈之和也抽出一张湿巾,帮梁言擦脖子上画的“项链”,脖颈不比手上的皮肤,陈之和力道不重还是给她擦红了。
梁言怕领口给弄湿了,还特意把衣领扯低了些,在陈之和这个角度,隐隐约约地能看进她衣服里,这红白相比,视觉冲击还是不小的。
他眼神微黯,手上动作放得更轻了:“找个时间我们去挑戒指。”
梁言微微仰头:“噢。”
“婚礼呢。”
梁言愣了:“啊?”
陈之和抬眼:“没想过?”
“……没。”
陈之和轻笑:“陈嘉玥那小丫头都想过自己长大以后婚礼要布置成什么样,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梁言忖了下说:“我仪式感不是很强,婚礼嘛,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人能找对就谢天谢地啦。”
陈之和笑出声:“还挺务实。”
“不想办?”他接着问。
梁言犹豫了下问:“你有这个情结吗?要是有,我一定满足你。”
陈之和一听乐了:“你还挺善解人意。”
梁言还憨憨地笑着回“应该的应该的”,她指指自己的脖子:“干净了吗?”
陈之和垂眼,眼神转沉,他把手上的湿巾往边上一丢:“用湿巾擦不干净。”
“怎么会——”
陈之和突然把她拦腰抱起,梁言“啊”了一声,她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勾着他的脖子,一脸惊魂未定。
陈之和勾唇一笑:“还是用水洗吧。”
.
十二月整个月梁言都过得很开心,工作转了正,生活也没出什么岔子,和陈之和的相处呢,在各个方面也日渐融洽,因为戴了婚戒,园里的同事都知道她结婚了,她早婚,其他人就以为她嫁的是同学,梁言也没去澄清,任她们误会。
她的微博分享号一个月涨了不少粉,都有广告商找上门请她发广告了,但她没理会,仍是在上面分享些自己的生活片段。
日子过得舒心,人的心情就好,梁言觉得婚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已把她心头数十年积攒的阴霾给扫去了大半,当然生活中的小烦恼是不会少的。
上回因为工作辞职的事,梁言又和蒋教授起了点争执,以蒋教授的口才梁言是说不过她的,但是梁言顶了嘴,这已经够让教授气的了。她们冷战了段时间,最后梁言还是主动给教授递了梯子,蒋教授这才顺阶而下,她们母女的关系算缓和了些。
陈母的手术很顺利,术后修养了段时间,恢复得还不错,甚至还有心思筹划两家人见面的事。之前因为她生病,这事一直耽搁着,现在她好了,自然要把和梁言家人吃饭的事安排上,否则就是怠慢,而且两个孩子结了婚也有很多事情要两边家长沟通商量下的。
陈母与梁言陈之和商量了下,最后定了个日期,元旦,一年伊始,正好一起过个节。
吃饭的地方就定在陈之和的酒店,他特定让人留了个大包厢,元旦那晚两家人坐成一桌,陈家这边陈父陈母、大哥大嫂还带个小的,梁家那边俩在校教授还有一个退休老教授,加上梁言和陈之和,人不少。
梁言从进包厢开始就很紧张,一直在灌水。
陈之和见了,凑在她耳边,带着笑说:“紧张什么,嫁都嫁了。”
梁言低声回:“我右眼皮一直在跳。”
“你还信这个?”
“很准的。”
事情证明,梁言的担心不无道理。
饭局刚开始,双方长辈就客套地寒暄了会儿,梁言始终在陪笑,直到自家奶奶中途离开包厢,从外头把杨敏仪领了进来。
这下不仅梁言,蒋教授梁教授的脸色都微变,看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老人家会把杨敏仪喊来。
杨敏仪进来后很有礼貌地问了陈父陈母好,还和陈之和打了声招呼,喊的“陈总”。
梁奶奶介绍说她是梁言的妹妹,陈父陈母还很意外,梁言父母的事毕竟是私事,陈之和也没和二老详细说过,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梁言还有个妹妹。
蒋教授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碍于亲家在场她不好发作,怕给人看了笑话,让梁言被看轻。
杨敏仪入座后倒是挺老实的,也没使坏,梁奶奶也没再得寸进尺,席上的人各怀心思,但都按捺着隐而不发。
梁言又再次体会了回以前在家吃饭那种窒息的感受,她觉得胸口闷,酒店的美馔佳肴都不香了,她转过头凑近陈之和,闷闷地问:“你烟瘾犯了吗?”
陈之和垂眼看她,忖了片刻说:“我在楼梯间等你。”
他起身道了声歉,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包厢。
陈之和在楼梯间点了支烟等着,没多久一个婀娜的影子投进来,那人站定,喊了声:“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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