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16:宋书本纪二十四——燎原火
世祖光武皇帝諱玖,字德基,徽宗第九子,母曰显仁皇后韦氏。大观元年五月乙巳生东京之大内,赤光照室。八月丁丑,赐名,授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二年正月庚申,封广平郡王。宣和三年十二月壬子,进封康王。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宣和四年,始冠,出就外第。……五月庚寅朔,帝登壇受命,禮畢慟哭,遙謝二帝,即位於府治。改元建炎。(皆宋高宗本纪原文)七月,行在明道宫,落井三日而醒,复见赤光冲天。诏还李纲主政,以刘晏等自辽东千里赴义,命组赤心队宿卫。时康履恃功隔绝内外,诛。
十月,宿界沟,韩世忠兵乱,杀御史牛羔,左右劝渡河以避。帝正色曰:世乱如汉末,朕可为孝献,然卿等当思武侯,莫学董承。时李纲在侧,急曰:虽如此,然天下可无臣,不可无君,昭烈亦有长坂之危。帝大笑:焉有昭烈避桓侯事?乃引数骑星夜入寨,大呼:良臣,韩世忠为乱,朕走投无路,故来奔卿。时世忠酣睡未起,闻报赤身出拜,惶惶不敢应,帝笑而止之。命其平乱,自与杨沂中等于寨中膳。旋斩叛将还,躬身复命,帝见雄壮非常,乃命于军前肃立,亲解玉带系之,勉之曰:赳赳武夫,莫可折腰,天下倾颓,惟赖将军扶腰做胆
十一月,丁进叛,阻隔道路,移行在顺昌。闻山东东路乱,济南刘豫杀守将关胜叛,淄州赵明诚溃围出,青州刘洪道败走。时世忠屯颍水,帝乃星夜访之。执手问曰:卿且直言,金人可敌否?世忠默然良久,答曰:中原旷野,骑兵用武;承平日久,急促难战,今实不可争锋。帝叹曰:朕亦知之,惟百姓何辜。归行在,命韩世忠、张浚、刘光世等分屯淮泗,移行在寿州以备。
军至寿州,张俊出迎东亭,谏曰:陛下负天下之望,岂可居危墙之下,请暂幸扬州,臣守此地。若偏师三万,请为陛下破之;若倾国之兵南下,当死战拒之。帝曰:卿忠臣也,然《老子》曰:“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朕当仁不让!复曰:卿从朕于河北败军之间,今将受任于危难之际,且与卿约,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十二月,金四太子兀术入济州,刘光世大惧。乃讹称金军大至,纵乱兵而弃六州,焚渡口隔绝下蔡,讹称护驾,欲挟行在偏安江左。时帝驻谢玄破胡处,先得世忠军报,复闻光世已至,左右或惧乱兵,或为旧部,皆劝抚之。帝不语,待光世至,忽拔剑而出,径斩于乱军之中,如屠一鸡。既诛光世,余部惶惶。乃召队率以上问之。或思乡,或求赏,或为不平,皆依言赏罚,顷刻而定,人心稍安。复出帐披甲,引班值尽斩惧战欲南逃者。传首曰:功名利禄,思家忧乡,人之常情。今与尔等约,赏罚决于上,惧战者不赦,三军凛然。张永珍等纷曰:官家不畏战,吾辈何惜身。
未几,金军临淮,悍卒数百先渡。帝遥见之,抚王德背曰:金军骄横,未知“夜叉”惧否?德瞠目曰:陛下且观之。领所部十数骑长驱直入,斩悍将豆比,金军数日不敢渡。
廿八,帝与众臣宴于八公山。宰相吕好问微酣,帝挽其臂归帐。时以战事将近,多着戎装。好问佯醉谏曰:官家何以窄袖无饰,衣不合体。帝笑曰:宰相醉矣,此正合军中事宜。好问亦笑:如此,臣如大苏学士,满腹不合时宜。宴后思下蔡隔绝,帝欲亲往安之,浚请以身代。帝答曰:卿意明矣。然天下倾覆,若求万全,则霸王破釜沉舟,光武昆阳破围,昭烈携民渡江,武侯六出祁山,张巡独守睢阳,至靖康时若冰身陨敌营,莫非皆一意孤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尔!今非朕亲往,无以安众心,卿且安定营中。
乃与杨沂中冒风雪,孤舟夜渡入下蔡,赠俊以宴中鸭,光世首,琉璃子。握手相别曰:战守降走,卿自决之,惟若念东亭之约,先与朕书信。俊拱手不语,归与婿田师中等曰:光武当面,推心置腹,国士待我,死而后已,何言其他
二十九,兀术遣西军故将赵球劝降,俊虚与委蛇,诓曰:愿求千金万银,方可献城。俊贪财天下皆知,金人不疑。金银至,俊大召诸将,斩赵球,悬光世首,尽散家财于士卒,一军皆惊。俊慨然曰:人云贪财者必好赌,某亦俗人。今请以人为本,倾家舍命与诸君共搏万世富贵,守此孤城。众感其壮烈,皆应命而出,俊独归内对琉璃子而泣。三十,兀术闻帝星夜赴下蔡事。乃命人作书,上言二圣及宗室事,辱之甚。帝观之,久不语。及暮,示群臣曰:与禽兽书,则与之何异?!乃命制白诏,亲书河北沧州赵玖,盖天子印,唾之,掷还金使。
二年元日,八公山明诏天下:一、宋金不两立,若视己为宋,当无分南北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二、非复两河故土,迎回二圣,言和者不赦。三、天下事抗金为先,两河敢战之士,许暂据军州,自处军政。四、以李纲为公相,统江南诸事。行在止于江北,非成则死!五、如有不测,当请豪杰奋起,复河山救万民,为天下之主。言毕,拔剑而起,斩案誓曰:宋可亡,天下不可亡!诏发,复赦天下,曰:金贼势大,凡力战而降,手无寸兵及遭胁从贼者,如能反正,前罪不究,按例筹功。独构陷友军,惧战而逃如刘光世者;为虎作怅、陷杀军民如刘豫者;出谋划策、狠狈为奸如时文彬者,万死不赦。兀术得布告大惧,尽杀营中降官,唯文彬得免。
初六,金军大起浮桥。帝命王德等拒之,自领百官于八公山观战。时军议早定,惟众见金军势大,驾前议论纷纷。或言命前军沿岸守备,或请御驾擂鼓助威。帝初木然,复大怒,戟指曰:朕坐此不动,当为此战胜机之二,一可提振三军士气,尤可囚一众赵括!群臣默然而退
由旦至午,鏖战不休,得张永珍等死战(事见中兴名将传)及世忠兵至,大破之。张永珍伤重不能言,见帝三呼归乡而逝。帝如丧肝胆,三军泣涕。时刘洪道等至,帝旋命统江南西路勤王事。左右不解,帝曰:千古艰难唯一死,二圣北狩,今亦南幸。洪道等虽屡败屡战,岂可求全责备。唯昔李若水、张叔夜忠不顾身,今张永珍义不避死。易安居士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讽你我之辈,得无愧乎?愿与诸卿共勉!度金人夜渡,乃秘令世忠虚营以应,大破之,覆三猛安。
初七,湖北马伸晋见,闻伏兵事,乃弹劾世忠武人,筹军略而不经两府,有违制度。张浚、林景默辩以抗金当以知兵为要,为世忠保。争持不下,独帝大笑曰:善!国家久闻门户之论,今日复见君子之争。
二月,杨惟忠、岳飞、傅选、张荣等复济州,斩金宗室塞里等。行在议其功,众得厚赏,首功未决。众皆鄙荣出身草寇,独景默曰:惟忠运筹,飞选敢战,然若无张荣献策设伏,义勇死战,何有此胜?故当以荣为首功。帝纳其言,晋荣镇抚郓州,嘉曰:梁山好汉,顺天报国。并手录《好汉歌》赐之。
济州既复,上下皆以金人将退,世忠、张俊以兀术后路未断,或将有战,帝以为然。中丞张浚曰:兀术虽贵,然副贰无有独走建功者。翌日果退,胡寅、林景默乃弹劾世忠、俊妒济州大捷。帝思虑难寐,乃与沂中曰:朕少临阵,然岂可凭猜度而陷大将。乃乘夜引浚、寅、景默见世忠,握其手曰:腰胆且释众疑。世忠曰:既为腰胆,何计荣辱?乃直腰对奏,面不改色,浚、寅、景默等皆服。世忠度金军将袭光州,恐有失,欲言又止。帝明其意,曰:欲救光州,需围魏救赵,明日遮蔽淮水,暗渡敢战之士,朕于下蔡观卿等破贼。翌临阵,明令三军曰:术有专精,君命不受,此战阵前韩良臣,阵后张伯英,违者斩。及战,俊拨诸军鱼贯而出,秩序分明;世忠所部一鼓破金栏栅。
至午,世忠欲乱金阵,乃三请援于后。俊以行在安危,犹豫难决,帝执手勉曰:今日胜败安危皆系于卿,且放手施为。俊慨然应曰:但得臣在,此地稳如泰山。拨御前杨沂中、刘宝二部与世忠。帝以兵少事急恐大将束手,复命左右曰:军情如火,军令如山,城上百官有妄议军机者,虽御史中丞、玉堂学士亦不赦。命俊、渊下城守备,勿复请。杨沂中率班值先至,世忠曰:敌弃寨不守,必有备,某当诱之,君且窥阵,敌出举蓝,出寨举黄,至堤举红。沂中应诺,世忠乃自引背嵬伏之,刘宝引军诈退。
金军果动,王胜北走,兀术副将蒲卢浑乃尽出骑兵。至堤,沂中如约举旗者三,解元引摧偏挫其势,世忠乘乱突出,于万军之中刺蒲卢浑马下。复引军攻寨,欢声雷动,势如破竹。兀术大败而走,乱中伤后臀,仅以身免,时文彬死于乱军。帝在城头,遥望大胜,掼冠于座,连呼万胜。帝旦与诸军约:待破金营,再与诸君痛饮。当夜乃亲与此战先登陷阵之士百余痛饮达旦,有斩首不及三者愧难当。复于八公山立忠烈墓,祭张永珍等忠魂,由是人心思战。
帝以西军实力犹存,南阳居天下之中,乃留李纲扶太后、皇嗣守扬州,以韩世忠节度淮西并护卫行在,封信王为天下兵马副帅,加马扩为北道都总管,统河北义军。张所制置京东两路,张俊节度淮东。
二月二十五,驻南淝口,有士民进橘,帝尽赐于众。忽有感,乃捻残烛入橘做灯,放于淮水之中,曰:区区流光,以飨英魂。上下肃然仿效,淮河一时流光溢彩,似汴京全盛之日,多有感时而泣者。
三月,驻汝阳,遣使抚诸县,命林玉堂收武关。忽闻银术可至,武关已失,辽降将耶律马五引军来犯。银术可,擒天祚帝、奚王,破太原者。时帝与刘子羽弈,堂下皆惊,独帝安坐如故。叱曰:坚城可倚,强军在外,朕非蛮王,卿等莫学靖康诸臣干涉军事,何惧之有?遂安。
西平崔冲,阎孝忠等引军勤王,然游疑不定。左右或罪之,独帝曰:“国乱纷扰,奈何求全责备于义士乎?”乃摆驾径入寨,如臂使指,破马五而还。银术可惧退,南阳乃平。无论其他,先诏朝臣议五事:曰土断、曰范琼、曰孙默、曰关西、曰军婚,各有处置,人心稍安。汴京四壁防御范琼,靖康时迫君献城,复败走襄阳割据,左右忧之。独帝曰:冢中枯骨。
四月十八,襄阳军乱,琼丧胆而尽杀妻女,其部韩立、王俊等惧,缚其出降。帝命以琼并妻女合葬,召诸将观之。曰:“乱世重典,其人罪当如此,卿等好亦自为之。”军纪为之一清。帝以南方已定,乃洗刷靖康之弊,禁空谈而重实务,臣皆半俸,公相各领条陈,分工合作,操持大略,数月上下井然,垂拱而治。
帝感熙宁以来,党争酷烈,旧党司马光等意气误国,新党虽蔡京王黼以公谋私,然王荆公之策实切中时弊,不可改之。乃宴于白河堤,定“唐宋八大家”,以本朝东坡学士文名出众,冠绝于众,诏其孙箪奏对。箪献苏轼手书《前赤壁赋》,帝大喜,遍示诸臣,赠轼美谥,命马兴祖作《白河郊游图》,亲书后赤壁赋于上赐箪。复与众评新旧党之功过,题《游褒禅山记》于《前赤壁赋》后,曰:“前苏后王各领风骚,虽俱往矣,犹胜“还西夏地,卫青奴才”之辈何多?今后当论行不论党。乃尽废元祐党人之禁,用新党之政治。”
五月,整顿御营,命河南兴守备,拔南阳军资援李彦仙。金主吴买乞大点兵,或恐河南有叛之事,议遣监军。帝否之,曰:“大浪淘沙,烈火试金,危急存亡之际,固有贪生怕死之徒,亦必有统筹得士如李伯纪,白发定军如宗汝霖者,卿等安坐后方待捷即可,何故示疑?”
八月,孔彦舟叛,河防大开。金伪作难民潜渡,破张荣,陷南京,京东制置张所焚殿死,淮甸震动。闻所殉国,默然良久,左右忧之,或问其故,帝曰:与所交时短,音容难忆,故愧疚难言。复闻兀术引军犯东京,时留守宗泽病重难起,世忠急援中伏,困于长社。朝议以杜充代宗泽职,统河南军事。初九,携吴夫人重阳登高,命众选诗应诗,胡闳休以“边头幸无事,醉舞荷吾君”,万俟卨以“片插茱萸少一人”讽之。帝知二人意,和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曰:“朕不肖,却有“醉里挑灯看剑”之意,卿且观之。”
十月,杜充私通金人,兀术乃留挞懒围长社,自引军五万围南阳。致书曰:下蔡一别至今,久念君颜,今提铁骑十万相迎,勿使汝父兄五国城久候。帝回书曰:三里之地,且来!以陈规总统城防,自辅宰以下皆上城。金军数攻不可进,杀伤甚重,斩银术可嫡子彀英。十一月,伏砲毙杀金万户赤盏晖以下猛安谋克数十员,士气大丧,兀术哀叹曰:“三里之遥,何异天涯?”
初八,充子嵩奔告鄢陵事,颐浩献策曰:官家不闻光武昆阳旧事呼?帝度兀术无能为,乃乘金人不备,亲引赤心队三百突城而出,直趋鄢陵。先寻岳飞,复召郦琼,二将应命,直入城中,召众将,擒杜充,持玉斧数其罪,诛之。
三年正月,以岳飞为先,亲引三军攻挞懒。战不利,统制徐庆等阵没,帝乃身先渡河,命万俟卨举龙纛随之,三军奋进,世忠见龙纛亦出,韩岳并旗,一战而破,斩其婿鹘拔鲁。十一,景默谏:“当是时,还于旧都可安天下”。帝以为然,命韩、岳攻兀术,自引军三千归旧都。
元月十五,归东京,见宗泽,问国事,当众指天誓曰“朕此生若不兴复两河,殄灭金国,犁庭扫穴,合天下于一,便当生无可恋,死无全尸”。复以《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慰之,宗泽弥留之际,留《示儿》一首,呼过河三声而逝。帝泣:挽天倾,止狂澜,鞠躬尽瘁,公不使武侯专美,追赠忠武。
二月,韩、岳击兀术,李彦仙、张俊亦引军至,大破之,南阳围遂解。廿五,帝聚将河阴,以军中袍泽结义盛行,然其心在于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何必阴私,故效秦汉古风,屏门户之私,弘桃园之誓,命三十六统制殿前结义,七帅监之,复设统制秘折之制,军情直达于上,由是上下疏通,一革五代之弊。晋韩世忠少保,加两镇节度;以李彦仙靖康以来功高劳苦,实为“中流砥柱”,赐旗勉之。以张浚转运川蜀,以陈规为兵部尚书,罢南阳陪都,还于汴京。
三月,江南军乱,命岳飞平之。四月,皇嗣夭,罢李纲,晋吕颐浩东南留守。金以伪齐刘豫为帝,遣使以割两河还二帝议和,帝不许,下诏罪己,复以不可折士风,紫袍者见君不跪。邢皇后薨,金人还神佑、佛佑二公主。
五月,制定御营兵马定额。以胡寅制置关西,以曲端作“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湖上泛渔舟”语,夺职迁御营副都统。幸少林,以助军有功,赐“拳出少林”匾。会吕好问,兴原学。帝自简朴,养鱼种桑于后宫。
六月,伪齐元帅李成侵阳谷,杨沂中济水破之,复阳谷。岳飞擒斩伪元帅孔彦舟,复兖州。张荣擒伪齐太子刘麟,执送汴京。帝访于大相国寺,论水泊之事,嘉其忠勇爱民,晋节度。七月,开恩科,特许岳飞、曲端殿试,端及第,飞同进士。十一月,众请立皇后,帝以思念邢皇后,不许。御史李光以干涉天家事,请斩杨沂中。十一月廿,巡黄河。
十二月初一,以虞允文窥北岸金水军虚实。命张荣领梁山水军经汴入河。荣全伙星夜不休而至,且歌且战,谓“爷爷生在梁山泊,禀性生来要杀人。斩过火并无义汉,杀过金人鸟将军。英雄不会读诗书,只在梁山泊里住。一朝入得黄河上,便要横行天地间”。尽焚金人水师,帝叹曰:道君轻佻,竟使英雄为贼。赐“替天行道”旗与荣。廿六,问政太学,申抗金大业之论,相忍为国之理。以胡铨任给事中编修邸報,发国债筹军资。
四年正月初一,金西路军娄室破潼关,李彦仙破其部完颜撒八于平陆。初五,以吕好问留守,帝引班直出京,初七会御营中军。初十入洛阳,以郦琼引兵二万援陕州。廿二,以世忠驻扎长安。二月,娄室退。
三月,还京。金人还宣和太后并诸公主。廿一,太湖钟相反。廿五,娄室复至,破丹州,吴玠退守鄜州。帝乃出镇洛阳,命进士随军宣讲邸報,以高宗托孤吕好问。
四月,以世忠守同州,以胡寅总领陕北三州军政,以吴玠为泾原路经略使,吴麟延鄜兵马都监,曲端转环庆路经略使。初五,以汪伯彦举龙纛留守洛阳。十八,帝秘引中军至长安,密调岳飞、张俊部背嵬张宪,田师中。召西军诸将,加刘锡西三路都统制,刘琦利州路经略使,赵哲秦凤路经略使。娄室陷鄜州,吴玠退坊州。廿二,吴玠小乔山挫娄室先锋突合速,复摸盔测温,白刃突击破金牌郎君撒离喝,帝闻之,以其军报示众将,赞曰:靖康以来,以少胜多破金者,非晋卿何?
五月,张宪,田师中引军至,党项李永奇久念皇恩,与子世辅领番骑四千归国助战,嘉其忠。初五,金军破长泉。军报至时方军议,帝大惊,左右问其故,佯怒曰:平陆已失!众方安。夜召虚中、俊、子羽、景默、宪等议之,或救洛阳,或白水决战。时帝度飞已渡河北,分金之兵。乃断然曰:皇宋兴废,国仇家恨,在此一举。宁可死称昭烈,不愿坐享高宗。今十万对四万,优势在我!即日出兵决战!
五月十二,至富平,使曲端诏吴玠。吴玠至,帝方习射,笑曰:“国家大战关西,良臣另有任用,今举十万之众付卿吞灭娄室,可乎?”玠慨然曰:“不敢辞,惟效死!”翌日,仿汉高拜将故事,亲聚众候之,引玠居主,侧坐于旁授吴玠关西六路都统制,御营副都统制加太尉,镇西军节度,督韩世忠、李彦仙外关西一并军民。
廿一,吴玠列阵尧山敌娄室,帝驻山观阵。兀术陷洛阳,汪伯彦死节,追赠忠穆。廿七,闻飞引军四万入河北,金三太子讹里朵急发兵四万救之,兀术、韩常弃辎重渡龙门援娄室。廿八,讹里朵攻平陆,李彦仙拒之,世忠留本部守蒲津渡,亲引背嵬三千急赴尧山。
廿九,娄室先以完颜慎思攻金粟山,秦凤路乔泽不敌,退。娄室折合攻营北,玠以刘琦敌之。继以副帅拔离速领耶律马五部并汉儿军攻东坡塬,时王彦、郦琼守塬,玠以王德、张景、乔仲福、辛企宗援之。至午,金渐不支。兀术突引兵至,左右大惊劝退,帝举龙纛以应。诸将振奋,皆死战。娄室见龙纛,乃亲引铁浮屠七千突阵,挡者披靡,李永奇、李彦琪、慕容洧、乔泽、焦文通皆殁。吴玠斩逃将赵哲,为娄室伤。帝见娄室将至,乃亲领班直下山,韩世忠、曲端亦至,惟娄室勇不可当,连伤沂中等。至御前,帝引弓不中,世忠复射伤其左臂,娄室落马,都头侯丹奋死斩其首,从骑皆死,金大败北窜。时金军多用海东青窥军,帝乃命众将于塬落雕以贺,军中歌曰“官家一箭定尧山,将士长歌复汉关”。三十,擒斩韩常等将,兀术浮木过河仅以身免,由是宋金攻守之势异也。
六月,议功,书“不敢忘也“赠世忠,加少师,三郡节度,封延安君王,号天下无双,夸军耀其功。追李永奇南阳郡公,子世辅袭爵。复唐之制,授田此战有功之士。飞自河北还,上《平金策》曰:平金当先平南以安内,复陕北京东以规大河,休养生息三载,取河东太原以扫河北,束蒙古分高丽以蹙其势,则汉室当兴,黄龙可至,帝嘉许之,命移师以平钟相。
十月,吕好问以年老,且欲求真理于原学,乞退。帝不许,加平章军国重事以备咨询,以赵鼎为继。高丽日本来朝,命开口岸通商。郑亿年南归,帝疑其为间,欲莫须有罪之。御史万俟卨免冠谏曰:莫须有何以服天下?莫须有何以治天下?帝谢曰:非卿朕当自误。廿二,以尧山大胜,潘妃诞女,非事金人为宋奸者皆赦。建炎四年元日,命吕好问、吕本中父子宣《原学》于世。
二月,湖广弹劾岳飞玩贼自重,帝得密折,知飞心意,留中不发,命张浚往督师。未几,飞七日平钟相杨幺,招抚其民,不复叛,众乃服。廿一,马申谏密折有隔绝文武内外之嫌,请斩杨沂中,帝笑而不语。廿三,铁球实验于京,证道学之缺失,帝乃立原学为官学,原学大兴。王舒王重归从祀,并赦新旧党人,入仕考学如常,天下震动。
三月,开球市,诏张俊、吴玠入对,开军校。初八,与贵妃、公相景福宫观杂剧,伶人作“二圣环”讽之,帝不语。初十,命梳理靖康旧事,嘉赏追赠有功用节臣僚,追补建炎以来半俸,剥夺滥恩滥荫。十八,金主吴乞买中风,执政粘罕遣使请和,帝曰:“燕山为界,杀靖康祸首粘罕、兀术等七人,方许和”。金使责宋背约在先,帝曰:“力弱背约,自取其辱。为朕今所持者,血流成河,仇怨难解也。”金使大怒而走。问群臣,莫敢言,帝效绝缨之宴,命闭户熄灯,左右不可见,乃曰:“靖康与卿等何干?皆二圣荒唐,六贼误国。今欲和者左,欲战者右。”惟一人处右,帝命复位,复曰“如此,归两河旧地许和者左”,四一之数;如是者三,至“归二圣,京东、陕北、河外三州,缚刘豫、折可求方许和者”,左右参半。帝乃曰:“知矣,卿但归位”。灯明,帝已归后宫。众愕然,独胡铨怒喝叱曰:“居左者,国贼也,天诛之!”廿六,兀术兄弟杀粘罕,拥立阿骨打长孙合刺,三王执政,吴乞买退位太上。
四月,帝命曲端作《官家论金贼政变之本质》。设群牧司,统马政,议取西夏。都省或以为国险民附,自太宗征讨多年,急切难下。帝曰:“地狭人希,以百年光阴,百万之众,亿万军资,数伐无功,狄武襄酒囊饭袋否?史皆武襄子孙呼?”众皆唯唯,独端曰:“史皆韩范子弟,设使武襄用武,西夏何以存?!”帝叹曰:“一则燕云、二则西夏、三则南越、四则大理,遗祸百年,丢人现眼!”莫敢应。初八,金使复至,归靖康贵胄以示其诚,以和议若成,可废刘豫,归二圣,如辽故事,约兄弟之国,永不相侵。群臣多有劝许者,帝乃召吕好问、赵鼎、张浚、刘汲、陈规、李光七人问曰:“抗金不可改,若人心不属,朕当重上八公山,卿等相随否?”好问等皆指天立誓相随。帝乃曰:“知矣,今后宋可议和,朕誓不议和!”乃命诓以二圣过河为期,还伪齐五郡方许,复命飞急平苗返攻齐。事密,太学生闻之以为靖康故事,围攻省台。
五月,观《禹迹图》、《华夷图》,以其失真,命有司重绘。韦后返,帝设宴承欢。后见宴席简朴,席间数烛,肉惟鸡鱼,叹曰:“九哥苦累,昔天家贵重,一宴百羊,光如白昼。”帝嘲曰:“非夜如白昼,一宴百羊,何以至五国城”。郑后转圜曰:“惟九哥简朴方成大事。”帝肃然长叹曰:“昭烈言每以操反,事乃可成耳,于我心戚戚。”众大恐,韦后愕然。
六月,召韩世忠、吴玠。飞回军京东,攻伪齐元帅李成。廿六,金人占济南,还二圣并宗亲于白马,帝迎之见礼,曰:“本代父守国,今父兄已返,正该去位让贤。”乃抽刀割袍,弃之于地,素衣上马欲走。班直拔纛相随,省台大惊,急命世忠等抱马阻之。帝从容曰:“汉贼不两立,大国不偏安。今日欲战者可随我往南京,取京东;欲和者可从二圣,自去与金结兄弟之国,二者之间,断无两可。”好问曰:“区区二圣,何至国家分裂。”浚曰:“官家要战,何至于此?”帝马上答曰:“非为二圣,乃为众卿。”吏部尚书刘大中抗曰:“天下家国,本为一理。帝以方腊反于江南,讨六贼檄文责之,问曰:“如此父兄,可乎?”大中不能答。帝曰:“前车之鉴,故旧宋不可复,丰亨豫大不可求,当脱胎换骨,继而导之,再续汉唐强盛,不和亲納币,天子守国门、死社稷,如此绍宋可乎?”刘大中、朱胜非等大悟请辞,当日去职者七十四,并无从二圣者。以汉高刑白马故事,改白马为绍兴,移太上道君少林,渊圣洞霄,靖康诸王安置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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