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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齐筠:侯爷,京里人都说你爱吃饺子!


    “甚么好下流种子,我们伯府的传家宝,那是太祖高皇帝赏赐给我们家祖宗的!就让这黑心商贾拿白菜价给骗走了!”

  “这些南省来的南蛮子,最他娘的不是好东西!”

  “诸位快来瞧瞧,咱们不是第一个来讨公道的!这好几天了,都有苦主上门来讨公道!”

  “咱们都中爷们儿,能让这南省来的球攮杂碎给坑骗了吗?”

  万宝楼,一楼大堂正门前,两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带着二三十号伴随,堵在门口大叫大骂道。

  万宝楼内自有看家护院的武师,可这些武师敢对泼皮地痞下手,却不敢对身份贵重的高门子弟出手。

  只能尽力挡在门口,不让这些人冲进来打砸。

  但此刻万宝楼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围观人群,再这样下去,万宝楼这块招牌,在神京城内就算臭破天了。

  不过就在这时,叫骂的最凶,放话放的最狠的为首两个年轻人,忽然神情凝固,张开的嘴险些都忘记闭上了,看着自二楼一步步走下来的人,眼睛里明显浮现出心虚和慌乱的神色。

  “闭嘴闭嘴!”

  “都他娘的闭嘴!”

  听到后面的长随跟班们还在鼓噪叫嚣,二人连忙回头厉声喝止。

  等楼梯上的年轻人面色清冷的一步步走到正门前,护院武师让出道路,直面二人时,两个年轻人压力之大,让他们面色苍白,冷汗都流了下来。

  “宁侯……”

  “见过宁侯……”

  这两个年轻人,一为中阳伯府世袭二等男孙泽之子孙常,一为常宁伯府世袭二等男柯眭之子柯崇。

  这两家,原是开国一系中,被贾蔷视为中坚力量的带兵之人。

  当初为两家偿还亏空,还特意在林如海那边求了人情。

  事后,又拉着两家入股万香楼,添一份进项。

  贾蔷自诩做的仁至义尽,却实在想不通,这两家为何会反叛……

  或许,是看透了开国一脉,永远无法可元平一脉争锋,前途无望罢……

  但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两家想攀高枝,有人建议我报复,我拒绝了。好聚好散,江湖路远,不再相见便是,何必要撕破脸皮?”

  “只是本侯没有想到,你们会将我的忍让,当成了软弱可欺,反倒欺到本侯门上来了!”

  “很好……”

  贾蔷看着二人,一字一句说着,孙常、柯崇大惊,忙想解释甚么,贾蔷却并未给他二人机会,淡漠道:“一人打断一条腿,让他们跪在门前。派人去寻孙泽和柯眭,本侯今日和他们来个了断。”

  听闻此言,孙常、柯崇才真正害怕了,忙大声道:“宁侯,我们只是想讨个公道!这万香楼又不是宁侯的,是扬州齐家的,他们……”

  “每人打断两条腿。”

  贾蔷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留下一句后,转身进了里面。

  早有人从周围冲了过来,将孙、柯两家的伴随一通好打打散后,又在孙常、柯眭的剧烈反抗下,生生将两人的腿悉数打断,晾在门口。

  看到这动静,周围围观的京城百姓真是过足了瘾!

  不过大戏还未结束,没一会儿,万宝楼里又出来一人,对狼奔豕突的孙、柯两家下人道:“传侯爷鈞旨:孙泽、柯眭来时,自带掌眼掌柜三名,品鉴万宝楼收两家库藏,是否公道。”

  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各路人马又是一阵轰然。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若果真万宝楼是个公道的,那孙、柯两家这一回可就栽的有些惨了!

  人群一角,两个衣着华贵年轻人小声嘀咕道:“今儿他们怎么来了?”

  “你还遗憾了不成?多亏了这么两头憨驴先来一步,不然这会儿被打断腿的就是咱们俩了!”

  “胡吣甚么?他贾家子敢打宗室?”

  “你怕不是也蠢了,当初这小忘八连恪勤郡王都敢打,还差点血洗了赵国公府和雄武候府,甚么没王法的事他不敢做?”

  “那你还见天儿带我来闹?”

  “这不是那位给打的招呼嘛,你敢不来?”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瞧罢。若果真是公平买卖,咱们扭头就走,再不来了。”

  “那借的那五万两银子,还给他们?”

  “姥姥!凭能为借的银子,凭嘛要还?等着罢,多咱他敢跑到府上来打人,多咱再还他!”

  “……”

  ……

  万宝楼二楼。

  齐筠奇道:“今儿怎会是他两家来的?”

  贾蔷冷笑一声道:“无风不起浪!自然是背后有人在鼓动。”

  齐筠皱眉想了片刻后,摇头道:“想不出头绪,侯爷你得罪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过来啊。”

  贾蔷气的笑骂了声,不过又摇头道:“估计背后推手不是一个,那两个小国公背后有人,多半是宗室里的哪一位。今日这两个,应该是看到了孝康王府那边的甜头,又被人怂恿了下,就跑了过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不是你投过来的日子太短,才认投,但凡早上两个月,这些东西我就由你自己去打发了。”

  齐筠也是无奈,道:“终归到底,还是太上皇驾崩的太突然……”

  太上皇若是没死,贾蔷的日子绝没现在这样好过。

  因为太上皇没死,林如海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势必会受到诸般景初旧臣的围攻。

  事实上,太上皇没驾崩前,也的确是如此。

  林如海的官轿差点都让人给掀翻了……

  那个时候,齐筠的日子可比这对倒霉师徒好过多了。

  可是谁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上皇突然驾崩,尽管朝廷上出现了不小的动荡,便是现在,仍是一片腥风血雨,每天掉落的官帽子甚至是人头,都不知几许。

  但大体上对林如海和贾蔷来说,仍是利大于弊。

  林如海极得隆安帝之信赖且不提,便是贾蔷,也入了皇后的眼,与尹家结成了姻亲,还和五皇子交情日深。

  到了今日,除却少数人家外,贾蔷得罪不起的人,已经不多了。

  贾蔷不耐烦提这些有的没的,他看着齐筠问道:“昨儿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齐筠苦笑道:“侯爷,网罗天下大匠,甚至还要多寻西洋番鬼的匠人,聚集起来攻研器具,还让他们教授学徒……侯爷,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大匠都讲究个师徒传承。师徒如父子,这弟子不是随便收的,比读圣贤书挑选弟子的要求更严!想拜师学艺,得先给师父家干活,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二十年。干的满意了,师父随手教一手。这师父是要指着弟子养老的!他们许多时候,宁肯手艺失传了,都不肯教给别人……

  侯爷,这是鲁班行当里的规矩!祖师爷留下的规矩,在他们看来比天还大呢,怎么强迫他们教?”

  贾蔷“啧”了声,不满道:“若是容易了,我还托付给你这个大将?想法子嘛!金子、银子、田产、宅子、读书、女人……是人就有弱点,不管他想要甚么,满足他!只要他肯好好的教,便是想让他子孙当官,都不是不可能。”

  齐筠有些想不明白,问道:“何必下如此血本?匠人和奴婢同为贱籍,和倡优之属同类,有必要么?”

  让他堂堂扬州第一公子去负责此事,齐筠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贾蔷微微皱眉道:“旁人这样想也则罢了,你竟也这般想?德昂兄,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靠甚么起家的?”

  齐筠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迟疑道:“侯爷是说……那几张染布的方子?”

  贾蔷笑道:“你这不是明白着么?若无那几张方子,若无云锦,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京里的一个只有空架子的穷勋贵,又能有多大能量?可凭着那几张染布的方子,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收益?没这些收益,我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便是开国一脉的功臣们,他们凭甚么紧紧跟在贾家一边?便是因为我能带给他们共同的利益!

  德昂兄,你虽是读书人,还进京参加了春闱,中了进士,但你不比寻常迂腐的酸儒。齐老太爷的手段,必能让你明白,官员虽是这世上的主宰力量,但官员不能世代传承,权力也很难,相对来说,积累出的家业反倒容易的多。

  这份家业当然不是简单的金银,而是能够……”

  不用贾蔷再说明白,齐筠已经明白过来,眼睛明亮道:“而是能够让等闲人轻易招惹不起,还能勾连八方势力的产业!侯爷身份贵重,等闲不需要担忧虎豹豺狼的觊觎。那些产业能带来财富是一方面,勾连兴起的势力,也只会一年盛过一年!军机大学士能做满十年者寥寥无几,可侯爷的势力,却能长盛不衰!”

  贾蔷闻言呵呵笑道:“这世上哪有长盛不衰的势力?除非,能够一直保持积极进取的心态。再者,也要懂得分享……德昂兄,脚踏实地的办事,或许开始很难,但我相信,越往后,越精彩!我们现在做的事,不仅可以让我们有所成就,青史留名,还能造福社稷和亿兆黎庶!还记得在扬州时我同你家老太爷说过的话么?”

  齐筠想了想,道:“侯爷曾说,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也比青史之上所记载的要广博的多!史书上的那些所谓奸雄豪雄,还有包括我祖父那样的坐地虎,实则都是深井里的蛤蟆,只能看到头顶上的一方天地,瞎蹦跶,却不知往外面去看看。”

  贾蔷笑道:“是啊!所以,你也别担心咱们的势力越变越大之后,我会有甚么不该有的念头。若那般,岂非成了我最瞧不起的人?早早晚晚,我会带着家人,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内登船,度过大洋,去天和海接壤的地方瞧一瞧。若有机会,我还想去看看寰宇周天之宏伟!

  德昂兄,我平生敬佩的人不多……”

  “我是其中之一?”

  齐筠原本听的神往钦佩,可听到最后却有些激动。

  “少做美梦!”

  贾蔷笑骂了声后,道:“是你家太爷,他将你教的很好。盐商分明是世间暴发户的象征,可他老人家却始终能控制好心中的欲念。更难得的是,传承了他衣钵教诲的你,虽从事商贾事,却始终没有为功名富贵蒙蔽了双眼。

  在我身边的诸多朋友中,还能在深夜中享受凝望星空的人,真的屈指可数。”

  齐筠闻言,沉默了半晌后,摇头苦笑道:“侯爷,即便你想驱使我为你卖命,也不必说的如此动听罢?我又不是女人……若非近来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风流‘美名’,我真要考虑是不是和你保持开距离。”

  “扯淡!”

  贾蔷气笑一句,又有些好奇问道:“近来我在外面很有美名?都怎么传的?”

  齐筠也是无语,看着贾蔷道:“你老还问我?你们家东府的贾蓉死了出殡,你不跟着去家庙送行,反倒带着人家留下的小寡妇回娘家……虽然传闻那秦氏是真正祸水级的美人,百年难得一见,可侯爷你也忒不讲究了些罢?

  这会儿倒问我怎么传的……还能怎么传?无非是侯爷你平生最好吃饺子!”

  贾蔷闻言,哈哈一笑,看起来似乎毫无廉耻之心……

  见他如此,齐筠神情一动,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贾蔷方才同他说了志向,甚至早在扬州时,便已经同他祖父说过。

  那等雄伟之志,果真实现了,少不得会引起朝野猜疑。

  尽管他已经表明了品格之高洁,绝无野望之心。

  可空口白话,谁又会信?

  莫非,他从这个时候,便开始行自污之举?

  若果真如此,倒也难为他了。

  也罢,齐家想要延续下去,少不了强力人士的庇佑。

  否则,群狼饿虎环伺之下,怕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他祖父当初让他跟随贾蔷进京,想来就料到了有今日……

  认投,就认投了罢!

  正这般作响,忽然听到楼下再度传来一阵嘈杂声。

  未几,万宝楼掌柜的上楼来通报:“东家,侯爷,中阳伯府和常宁伯府两家的老爷来了!是带着亲兵来的……”

  贾蔷闻言哂然一笑,对齐筠道:“总有这样不识时务的蠢货来扫兴,走,打发了他们!也让他们,付出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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