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羽漂游天水中
张衍正身端坐于清寰宫中,此刻他正沉于神意之中,观望着那一枚造化宝莲的花瓣,此物闪烁明耀,犹如光华凝就,看去竟是比原先大了了几分。
数百年来的找寻,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确是牵引到了一部分造化宝莲的力量,但每一次仅是收拾得来极其微小的一缕,那源头来处却无从去寻。
而且他发现,即便没有他去干涉,这宝莲同样也在恢复之中,只是若不加以留意,则很是难以察觉,由于他的干涉,方才有了眼前这等明显改变。
这般来看,季庄道人手中那朵较为完全的宝莲显然也应该是如此情形。
他曾经有一段时日不去刻意找寻,这宝莲便没有什么变化,这证明宝莲分开之后,也并不会因彼此壮大而壮大,这般演进是完全单独的。
他借用此物,又推演了一遍与季庄道人的斗战。
此次仍是如以往一般不胜不败,可这也不是没有用处,每一次他都可以从中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到了现下,无法压过其人,纯粹只是因为那造化宝莲。
这时他心头有一阵感应传来,就自神意之中退了出来,意念一落,却是发现扩散在外的伟力找寻到了一处造化之地,然而季庄道人法力同样也是发现了这里,所以双方法力化身自然产生了一场碰撞。
此刻造化之地内,两方伟力在这里交汇,在数度斗争之后,彼此都没能将对方驱赶出去,而周围已是一片虚无,依附在造化之地上的万界诸世皆是崩灭,唯有二人伟力分半对峙。
季庄道人正身显然也注意到了此处,便把意念关注进来,使得法力化身停下争斗,随后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慢来,可否听我一言。”
张衍意识同样顾落至此,他法力化身也是收手回来,还得一礼,道:“尊驾请讲。”
季庄道人言道:“道友当也明白,我二人暂时难分胜负,这般争执下去,谁人也占据不了此处,于我两家都是无益。”
张衍道:“尊驾有话可以直言。”
季庄道人言道:“与其你我互不相让,那不如将此处分割而治。”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道:“哦?莫非道友还能分割造化之地不成?”
造化之精崩裂之后,所有造化之地都是单独存在了,难以再融合一处,更是无法再行分割,或者说目前他所知的同道之中,没人有此本事。
那造化残片虽可融入造化之地中,可残片之所以为残片,就是其已然不能自成一体了,故是驻于残片之上的现世并不是恒常永驻的,或能存在许久,可终究是会崩亡的,而不像布须天现世,只要布须天还在,那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若说季庄道人有割裂造化之地的办法,纵然可能是依靠造化宝莲,却也需重新评价其能为了。
季庄道人言道:“我所言分割而治,非是将这处造化之地分开,我也无此本事,而是自内划定界限,各是执掌一片,你我皆不为那御主,而若有外敌,我等可合力御之,道友以为如何?”
张衍思考了一下,虽然这一处造化之地远比之前所见小的多,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让了出去,只若是这么一直争斗下去的确对双方都无好处,合力共治倒是一个办法。
因为双方这等意见是建立在彼此奈何不了对方的前提下的,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有一方力量压过另一方,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另一半制御之权夺了回来。
他也能想到,对方主动提出此策,或许也有什么用意在内,不过他也不怕对方弄手脚,自己法力化身在这里,但凡有点意外都可发现,且季庄成为不了御主,也就无法调用这里伟力,力量也就没有增加,于是颌首道:“此法可行,那便以我二人法力为界,以此分隔而治。”
季庄道人见他同意,便道:“你我二人既然今日碰面,那不妨定一个规矩,若是以后再遇得这等情形,那便依照此例如何?”
张衍略一思索,似两人同时发现一处造化之地的可能虽小,可也不是没有,直接冲突并不能解决问题,而在没有找到对付其人的办法前,这般做无疑兼顾了双方利益,便道:“暂可以此为例。”
季庄道人这时道:“还有一事,也顺便与道友言说了,我在一处现世之中发生了一个宝灵成就的同道,只是与之交言,其却不愿放弃修持,仍是在那里执着进取,若叫其唤得那一位回来,我等布置都要落空,道友何不随我一同将之剿灭?”
张衍对此却是不置一词。
季庄道人看出他不肯答应,遗憾道:“道友不愿,我亦不会勉强。此事我来解决便好。”
他上次就看出张衍不会去做这事,说了出来,只是打个招呼,只需后者不来妨碍自己便好。
两人在此事机了结,便以双方伟力对峙之地为划分界限,各自退去。
张衍这具法力分身一念转动,只是一瞬间,方才崩塌的诸天万界便又是复还回来,不过这一枚残片当是方才在这现世之中转挪出来就被他们发现了,所以这里本就没有什么生灵,此刻在他意念催动之下,生灵也是随之演化出来。
他能看到季庄道人同样重塑了诸方界域,但并没有像他一般再去催发生灵,而是任由其自行演进,但现在诸世灵机兴发,终也是会有生灵出现的,而到时也必然是会向此界之内传播道法的,这也应该是其主要用意之一。
他思考了一下,既是如此,那自己也不妨在此间广传之前推演出来的道法,趁此机会比较一下,双方道法,到底孰优孰劣。
山海界,翼空洲,凤鸣峡。
清羽门掌门陶真宏站在金殿广台之上,两袖随风飘荡,面前有一卷玉册漂浮,每过片刻,就会以指代笔,在上点划几下。
自道法断绝,清羽门也同样在找寻办法,因为门中历来功法都是讲究御使异类之法,所以不外是从豢养妖物之上着手。
他也是看过了魏子宏所立之法,的确不错,十分适合眼下,和他们路数也有些相契,可但凡想有作为的宗派,都不可能让后辈弟子去修习外来之法。
这里并非是敌对抗拒,只是出于承传道法的执着。
若是后辈弟子修习的乃是自身宗门所造立的法门,那么纵然比外来之法差得一筹,本身认同尚在,脉传也可以说没有断绝。
可要是修习了外法,纵然修士自身本心认同,可数代乃至数十代下来,又或者修士转生之后,绝不会再单纯把自己当作原本门派的修士。
据他所知,少清、溟沧无不是另造道法,这两派大能尤多,由原来功法之上再推演出一门可为弟子所用的道法不是什么难事,甚至门中上真对于某些转生回来弟子还可以用大法力强行提升其神通能为。
所以清羽门也是需要一门可以使用长久,并且不弱于外来道法的法门!
而今日,数百年来的努力却是可以收尾了。
这时有一名弟子走上高台,躬身言道:“掌门真人,诸位长老都是到了。”
陶真宏伸手一点,那一卷玉册上清灵光芒转动片刻,便倏尔合拢。他一挥袖,将这一捆玉简递去那弟子面前,道:“你拿得此物去给诸位长老览阅。”
那弟子小心接过,躬身一揖,便退了下去。
许久之后,那弟子转了回来,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激动,道:“掌门真人,各位长老皆是称赞掌门之法甚合我宗门路数,哪怕将来道法归来,此法亦可万代传世。”
陶真宏叹道:“惜乎晚了四百载,多少才智绝俗的弟子因此不得入道。”
那弟子道:“可有掌门此法,不是有了更多入道之机么?”
陶真宏摇头道:“一世一机缘,有时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虽天机看去不绝,每一人都有一丝成道机缘,可最适合入道的那一世若是错过,那便很难再有机会了。
他转过身,沿着广台玉阶走了下去,到了下方,两名弟子立刻将面前金铜大门推开,他迈步行出,已是站在一处高台之上,而下方宏伟大殿之内,在座二十几位长老都是站了起来,齐齐施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陶真宏走前几步,在掌门之位上坐下,拂尘一摆,道:“诸长老坐下说话吧。”
众长老称谢一声,这才落座。
陶真宏这时道:“当今天地,行将步入诸法相争之世,我清羽门若要立足山海,护得山门不堕,唯有广传道法。”
下方有长老赞同道:“弟子赞同掌门真人之言,弟子听闻还真观在道法断绝之后,非但没有如别派一般将各处下宗分观撤回,反还加派了人手,如今还真观已是声震诸宇,其法也为诸天同道视作道法断绝之后的正传之一,而我派格局与还真观类似,若能效仿……”
陶真宏摇头,还真观之所以声势大涨,那是因为此派擅长诛除邪祟,在如今灵机大兴的情形下,诸天万界都有其容身之地,可这偏偏是效仿不来的,因为清羽门从根底上说是不如还真观的,后者毕竟是原来九洲的十大玄门之一,积累底蕴都是深厚异常,所以效仿是绝然不可行的。
他看向座下,道:“我清羽门行道自有章法,不必效仿他人,吾观诸法,皆是行于地陆之上,而那汪洋之中,方是我辈道法下来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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