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眼里的世界】

        “嘿,看球——”

        南郑都督府的后巷传来一声小少年的大声吆喝，紧接着一阵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暗卫们趴在瓦顶上,盯着底下的蹴鞠赛看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个听见那小子的大喊，嘿嘿一笑：“那小子，看咱们大公子的吧！”

        他边说边用用手肘碰碰隔壁，边上同伴闻言也不禁笑了下。

        大家都是各府的明暗二卫，也很熟络，除了负责外围警戒的,剩下的都聚精会神盯着球赛。

        三月春阳和煦，照在檐顶的青苔瓦松上，簌簌随风轻动。

        光阴荏苒,一眨眼,十个年头过去了。

        这十年光景里，都督府几经修葺扩张，恢宏的建筑,森严的守卫，已经是西南西北及郑中名副其实的军政中枢。

        ——杨延宗并没有称王,这个只得些虚名没有一点实际好处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一点操作的兴趣，西南西北延袭了从前对他的称谓,尊之为都督。

        都督，掌一地之军政,这么着也很对。

        十年时间，不同于关外的灾情四起官场日渐沉疴,百姓日子很不好过,关内多是风调雨顺,灾也没什么灾,吏治清明，头顶赏罚有度，又轻徭薄赋，老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归附。

        而新一代也已经成长起来了。

        元宝，并苏杨两家的孩子们渐渐长大，府里是困不住他们了。

        渐渐发展往外头去了。

        这条被拓宽的后巷就是他们的聚集点之一，蹴鞠、跑马，脱离了家长的视线，轻松又自在。

        一大群小伙伴，李盛恩家的，盛朝平家的，冯铁雄秦远等人家的，大大小小，杨世勋就是个天然中心点，他在哪，大家都热衷围拢过来玩耍。

        刚喊“看球——”的小少年，就是李盛恩的嫡次子，他差不多算是这群孩子年纪最大的了，十四岁。

        别看就差几岁，这年龄段的孩子长得飞快，差两三岁就相差很远了。

        只是他对面腰系同色条子的红衫男孩，正介乎于男孩和小少年之间的年纪，不过堪堪十一岁，随着对方一声大喝，他眉梢一动，脚尖一点，却骤然腾身而起，在半空一仰一个左侧翻，以非常精准的角度拦截住那颗以极其刁钻角度激射而至的蹴鞠球，利落用脚一勾，蹴鞠球瞬间改变方向！直奔正位于敌方阵营的另一个红巾男孩！！

        没错，这个漂亮腾身飞跃的红衫男孩，正是暗卫口中的“大公子”，也就是大名杨世勋的元宝小朋友。

        他亲爹亲自教导捶打出来，自身勤修苦练数载，这个天赋筋骨过人的男孩子如今武艺已见初成，包含李守声内息劲道的一击刁钻突袭被他轻而易举拦截而下，反脚一勾，传给苏明璋。

        苏明璋反应超快，飞身一扑，胸口控停，一击横脚重踢，“嗖”一声，藤编的蹴鞠球快得像一道流星，飞进了对方球门，重重撞在网兜上掉了下来。

        哥俩联手，漂亮完胜！！

        瞬间红队欢声雷动。

        小少年李守声推开刚才撞了他一个趔趄的小胖墩，气得脸涨红，恨恨拧了对方一把：“他刚撞我了！！”

        啊啊啊啊，气死了，要是他刚才扑过去，还是有几成可能抢救一把的，可惜脚一动迎面就撞上来一个小胖墩，这小子胖得，简直了，直接把他给撞回去了。

        李守声十分郁闷揉揉被撞得发疼的胸口，气结！

        要是真遇上危险，他倒也不是制不住这么个八岁小胖墩，哪怕他真的很沉很胖，可这不是敌人是小伙伴啊，有掣肘之下，他只好生挨了一下了。

        李守声气死，使劲又拧一把小胖墩。

        小胖墩灵活往后一跳，叉腰大声喊道：“没什么不可记以的啊，我又没犯规！”

        他也是红队队员好不好，拦截对手正是他的活儿呢，切，这么远你也过不去了，少装大瓣蒜！

        李守声恼道：“杨世玠你别太得意了！”

        他气得脸红气粗，小胖墩却十分灵活，胖嘟嘟的脸色被晒得通红，冲后面的李守声做个鬼脸飞快溜走。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边上小石凳上还坐了一个小团子和小女孩，刚才红队一进球两人就用力鼓掌欢呼交好，跳到地上蹦跳激动，这时候见小胖墩做鬼脸溜走，小女孩白净的脸颊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有点害羞又高兴，至于她侧边的小团子才一点大，懵懵懂懂，不知大家笑什么，不过哥哥姐姐都笑了，他也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逗得大伙儿笑得更大声了。

        李守声一抹额头的汗水，“再来！！”

        元宝抬头看了看日头，“行，再来半个时辰吧。”

        接下来又开场了，比分咬得挺紧的，可惜你来我往，蓝队都始终未能挽回局面。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不知不觉，偏西的日后已经泛起红晕了，该回家了，踢完最后一球，元宝一手把藤球抄在手里，抛了抛道。

        他提议：“明天去跑马如何？”

        “行啊！”

        “那我们去东郊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边擦汗一边说，敲定明天活动，小团子闻言急了，揪着哥哥的裤腿使劲蹦了蹦，“哥哥，哥哥，我！”

        他也去！

        元宝抱起脚边的小团子，这是他的亲弟弟的呢，今年才刚刚两岁，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元宝已经懂事了，疼得不行，闻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舍不得拒绝小弟弟水汪汪的看着他的大眼睛，“好，我和阿爹说说。”

        小团子高兴极了，搂着哥哥的脖子蹭了蹭，蹭着元宝心里软乎乎的，也不禁笑了起来。

        元宝随爹，不但样子像，性格也颇多相似之处，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日常不光习文练武及与一众臣将二代小伙伴玩耍联络感情，前不久也开始跟随父亲进出书房了，故年纪小小，已很端得住，开始威严初露了。

        但此刻却笑弯了眼睛，他小心颠了颠弟弟，放柔声音：“好，不过你要乖乖的。”

        他拍了拍弟弟的小屁屁，抬头说：“好了，那散了吧，明天午后去东郊。”

        “好啊！”

        “那明天再见，……”

        小伙伴巾帕一扔，互相道别，“轰”一下四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他左手牵着小胖墩，右手牵着小女孩，最后和元宝兄弟几个告别之后，他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牵着弟弟妹妹掉头往苏府去了。

        苏明璋牵着的这个小胖墩和小女孩，正是他的亲弟弟妹妹，一对龙凤双胞胎，小胖墩大名杨世玠，至于小女孩则叫愉姐儿，苏愉，愉快的愉，姓苏。

        在杨延贞的奋力追击之下，苏燕终于在苏明璋两岁的时候生了第二胎，非常幸运，一胎得俩，小哥哥毫无疑问是跟着亲爹姓杨的，但妹妹的姓二人的发生了争议，杨延贞认为都是第二胎该一样跟他姓，但苏燕却认为一胎两宝是自己的功劳，两人缠歪了几个月，最后以苏燕胜利告终。

        小女孩打出生的就瘦瘦弱弱的，养了这么些年身体是养好了，不过性子却还是很腼腆害羞，和亲娘是两个极端，不管杨家还是苏燕这边，这一辈就她一个小女孩，大家都十分疼爱她，她大哥还特地放慢步子怕妹妹跟不上，边走边问：“愉姐儿热不热，累不累？要不要哥哥背你？”

        愉姐儿乖巧摇头，她不累，不过她小小声问大哥：“哥哥，阿爹记阿娘都在家吗？”

        苏明璋瘪瘪嘴：“不知道，哥哥先领你们回家看看吧。”

        最近爹娘又闹腾起来了，都好几天没有同时出现了，他也不知道呢。

        边走边说，兄妹仨直奔东边儿的苏府去了。

        在这里非常值得一说的就是，此苏府，并非彼苏府也。之所以分东边儿西边儿，是因为苏燕已经开府了，这兄妹仨现在去的就是他们娘的府邸，苏燕的苏府。

        至于他们亲爹的府邸将军府，则紧挨着苏燕府邸隔壁，两府前院花园各自打通一道月亮门，是单独开府又互相连通的两座府邸。

        十年时间，苏燕也渐渐从背后到半走至台前，八年前杨延宗新辟了一个特殊的部院，取名枢密部。

        杨延宗从以前的朝廷臣属最后走向独立，西进以后，有不少人事和公私二务都需要重新调整了，就好比苏瓷原来所掌的私账，有些相当一部分就能放在明面上不需要再遮遮掩掩，让她轻松了不少。

        暗部力量也是这样，有些是能够调整放出来了，或者半明状态，毕竟如今边防线乃重中之重，明暗防守监测之间肯定会有不少的交流的，什么琐碎事情都由杨延宗亲自过目后再转折到明面那就太麻烦了，效率太低，他也没那么多闲时间。

        所以调整势在必行。

        于是杨延宗忖度过后，适当调整了一部分，就是这个枢密部，由他亲辖，至于平时的一些日常工作则由几个正副掌院及郎官负责统筹处理，日常也负责接纳老百姓的告密之类的工作。

        毕竟现在他们和大庆是裂土而治状态，双方都不断往对方渗透细作，如今民心归附，民间寻找细作的热情十分高涨，群众的眼光雪亮，不得不说效果非常好，几年间揪出来不少大细作窝点毒瘤。

        好了，扯远了，说回来，这正副掌院以及郎官，由于要深知暗部的结构和运行，所以基本都是曾经的暗中队伍负责人出身的。

        出来了，虽然回不去了，不过上到明面后，这官职也是实打实的了。

        苏燕对这个就很感兴趣，她很能干，力压众人，再加上足够的信任度，让她最终成了第二任的枢密部掌院。

        一开始是郎官，后来擢为副掌院，终于在两年前坐正了。

        也就比她老子矮一级了。

        父女俩去都督府议事，如今是同坐一桌，平起平坐了。

        苏燕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申请拿下了枢密部衙门不远处的一处三进大宅，作为自己的府邸。

        她虽不是男，却真真正正凭借自己的本事独立开府了。

        如今苏棣嘴里虽嫌弃她，但说起大闺女，语气里隐隐的骄傲却是掩不住的。

        另外就是杨延贞，杨延贞本来就是一脚明一脚暗的，他在明面上是一直都有军职的，没了杨延信，杨延宗也不需要在顾忌着二弟的自尊心暂压着杨延贞了，杨延贞蹭蹭往上走，如今人称杨将军，也自己单独开府了。

        杨延贞其实也不是非开府不可的，不过苏燕一拿下现今的东苏府，他立马就紧赶慢赶把隔壁宅子也拿了下来，两边都是他的家，至于将军府吧，则和隔壁苏府打通了。

        当初连两人亲爹妈都不看好的这段关系，两人吵吵闹闹，居然还真就这么过下来了。

        孩子一人一半，好的时候住住你边住住我边，跟一个人似的，一起教养孩子，一起回苏家杨家，不过也经常拌嘴甚至打架，脾气一上来，抱着孩子各回各家，谁也不理谁。

        不过孩子们也早就习惯了，这两货吵架当不得真，苏明璋表示，他还是带好弟弟妹妹吧。

        ……

        十岁的苏明璋小朋友，一边一个拉着弟弟妹妹，兄妹仨从巷头走到巷尾，在将记军府和苏府两个后门也没犹豫，直接熟门熟路往苏府去了。

        老嬷嬷给兄妹仨擦了汗换了衣服，笑吟吟道：“杨将军过来啦。”

        仔细摸摸三个孩子的后背，用个棉巾垫了一下，然后就放他们去正院找爹娘去了。

        杨延贞和苏燕折腾得太多，连底下人都见怪不怪了。

        兄妹仨哒哒哒往正院跑去，还没到，就听见“哐当”一声踹大门的声音，紧接着杨延贞一声大喝：“姓林的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

        不知苏燕回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回，紧接着就乒铃乓啷打了起来了。

        苏明璋没好气，瘪了瘪嘴，又来了！

        ……

        杨延贞和苏燕的搭伙日子十年如一日过得是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

        感情好时是真好，吵架的时候也是真吵，两人青梅竹马互相别苗头多年，默契十足感情深厚但也是真的谁也不服谁。

        这不，又吵架了。

        冷战了几天，杨延贞扛不住了，一回郑南就直奔苏府去了，妈的，苏燕一院子的小白脸儿，他能放心就怪了！

        噗，但其实，苏燕还真不是养小，有那啥关系的也就杨延贞一个而已。

        只不过，她不是开府了嘛，自然需要师爷府吏幕僚等等各色各样的班底人物的。

        如今女子出来干事儿的基本没有，她能找的也只有男的，而苏燕这人眼光高，热爱漂亮皮相，正如她说的，同等能力她为啥不找年轻小伙要找老头子呢，图后者眼花年迈不成？另外，公务之余还能赏心悦目，也是一件大好事儿啊。

        因为审美，苏燕麾下过半数府吏幕僚都是年轻男子，并且卖相都比较过关，有几个还属于相当不错的美男子型。

        另外，再加上苏燕有权，不管什么年头都不缺不要脸皮要实惠的人，别看苏燕名声不咋地，但自荐枕席和送人攀附的是一波接一波，从来都不缺的。

        这让杨延贞气炸了肺，后者他放话出去现在少多了，可前者却让他耿耿于怀如鲠在喉，他多了解苏燕这颜狗啊，危机感那是相当高的。

        这不，每每吵架吵不了几天，他就坐不住了，赶紧找个借口往那边赶。

        好死不死的，今天风尘仆仆赶回来，正好遇上林生和苏燕在商量事情。

        ——林生，就是那个被苏燕从江陵捡回来准备招赘用，后来却因为杨延贞拍掉的那个白净男生。

        这林生的经历在郑南也算是个有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了。

        说来，他还真不是细作，背景是没有问题的，人很聪明，也很擅长抓住机遇。

        当初他年少单纯，丧父丧母全家死绝孤苦伶仃，被苏燕所救，虽然从前没想过入赘，但不得不说，苏燕的出现点燃了他的希望，纠结害怕之余，心里对英气漂亮从天而降拯救了他的苏燕还是心生憧憬的。

        纠结过后，他已经接受了入赘这个设定了。

        可惜后来黄了。

        不过他却真的有几分运道，被苏燕安排了良民户籍至京郊安家之后，原来半工读打算继续考取功名，一日下工路上却碰上了遇险的陈氏。

        陈氏为大闺女是操碎了心，自从苏燕怀孕后她彻底没辙了，只有一边细心照顾，另一边每逢初一十五就赶往城郊大佛寺上香——这郑南里里外外的菩萨她都求遍了，只盼着佛祖看在她多年并无不敬的份上，保佑她这不听话的女儿后半辈子能顺遂一点，千万别吃了苦头。

        前头说过细作不少，尤其头几年，大庆朝廷不甘心，击退了北戎后曾经试图卷土重来，那几年是细作渗透是最严重的时期，不少臣将本人家眷都遇过袭，陈氏这是第一起，骤不及防，差点吃了大亏，路遇林生，阴差阳错之下记，倒是救了陈氏一命。

        苏家十分感激他，过后仔细查过背景，苏棣亲自见过人，最后还收了他当义子。

        于是，林生就成了苏家第二个义子了。

        他是有些真才学的，人也十分聪明机敏，苏家给他找了个好学馆，他三年后真的考出来了。

        经历过风雨，有了眼界见识，人也真正成长了，目前在苏燕麾下当幕僚，同时也是枢密部的曹掾，负责枢密院不涉密的公务。

        林生长大了，和苏燕成了义姐弟，当初那点惶急无依之下生出的男女之情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实际上，林生已经成亲了，娶的义母陈氏给他相看的姑娘，膝下已有一子，重获新生，家庭和睦，他对义父母感激涕零，日常嘘寒问暖不亚于亲子，从前的事情也早就翻篇了。

        唯一没翻的，大概就是杨延贞这茬。

        杨延贞他多可恶啊，当初一和苏燕成事，矛头就立马对准林生，虽杨延贞也没干什么，但林生当时就一个小可怜，被言语针对就吓得够呛了，后来杨延贞又怂恿苏燕把他赶紧安排出去撵走。

        ——对于林生来说，当时的他犹如溺水者，唯一的希冀就在苏燕身上了，他也不知苏燕会帮他安排户籍住处，被杨延贞恐吓得，以为自己要被撵出关自生自灭去了，吓得半死一宿一宿睡不着，眼泪流了半兜。

        这些丢脸事情就不提了，反正林生和杨延贞就是不对付，明知杨延贞在意什么，林生偏一抓到机会就要气他刺激他。

        这不，余光一见杨延贞，林生心里暗哼一声，立马对苏燕道：“燕姐，前几天翻风，我背有些疼，你能给我看看不？”

        ——林生当初救陈氏，自己可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的，差点就没命，不然苏棣也不会收他当义子。

        这旧伤如今还时不时犯疼。

        苏燕看完卷宗满意点点头，闻言道：“行啊，你把上衣脱了呗。”

        ——这在苏燕眼里根本不是事儿，当初出任务，给同伴裹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

        她性格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忙让林生给她看看伤势涂点药酒。

        落在杨延贞眼里，就是这个小白花林生又扭扭捏捏羞涩一笑，然后，宽衣解带？！！！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换个人，杨延贞肯定不会这样，但他都被林生折腾出条件反射了，一看见林生那抹可恶的笑，他的火气就腾腾往上冒！！

        杨延火冒三丈，直接拔剑，一个纵越直取林生胸口，苏燕被他唬了一跳一回头，迎面就是明晃晃的剑光，还有林生适时“啊——”一声骇呼。

        “姓杨的你究竟有完没完？！”

        苏燕气得七窍生烟，反手一抄案上长剑，反手一格，挡在林生面前。

        然后两人吵了两句，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了。

        两人身手都好，打得是旗鼓相当，乒铃乓啷由屋里打到屋外，一边打还一边吵吵。

        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剑，我再一剑，嘴皮子也没闲下来。

        吵着吵着，还开始翻旧账了。

        院里的仆役亲兵见怪不怪，气定神闲闪到一边，等两人打完再收拾不迟，库房一套套都备好了，两边一搬就完事儿了。

        林生神清气爽，反正杨延贞不痛快他就爽了，围观了一会儿，就施施然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至于院外，苏明璋带着弟弟妹妹，兄妹仨趴在院门外探头看了眼。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配方。

        苏明璋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无语仰头看天，半晌，熟门熟路牵着弟弟妹妹掉头。

        看来今天家里是吃不上团圆饭了，还是去爷爷家混饭吃吧。

        “走吧，咱们去祖父那。”

        杨重记因极心疼苏明璋，好端端一个大孙子姓了苏，他心里难免不舍得很的，因此苏明璋连带弟弟妹妹在爷爷那里待遇超好的。

        爹妈小学鸡般的斗嘴又开始了，估计有一阵子吵不完，他们还是去祖父家吃饭吧。

        一大二小，熟门熟路地掉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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