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坦萨斯不是首都哈瓦那，这里缺少高大的建筑，暂居此地的极光军团官僚机构不得不分散办公。

        雷蒙德从自己的办公点出来，走了好一段距离前往军团长所在的一栋大房子。只是出来没几步，他就觉着自己似乎被人跟着。回头一看，是个獐头鼠目的猥琐家伙在自己身后，他皱眉问道：“有事吗？”

        “先生，别紧张。我是‘猫爪’的人，我负责这里的反间谍工作。”猥琐家伙笑笑得摸出一张身份证件，部门名称为‘军团肃反与清查委员会’。上面印着的图案很特别，是个‘猫爪’的印记。

        雷蒙德有些不快，他是军团高官，身边随时带着保镖和助理出行。今天被这么个小人物盯着，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对于新出现的所谓‘委员会’，雷蒙德同样有些不爽——这什么破机构？招募的人素质太差了，光这个长相就不像个好人。

        走了大概百米远，雷蒙德抵达军团长所在的大房子。在验明身份被放行后，他还回头看了眼，就想向狗眼看人低的猥琐男子示威一番。可他回头的那一下，却看到对方就站在不远处朝自己笑。

        那得意的笑让雷蒙德的心咯噔一下跳到嗓子口，他这才想起对方自我介绍时说得话，‘军团肃反和清查委员会’，‘从事反间谍工作’。

        口干，舌燥，额头冒汗，雷蒙德强打精神走进军团目前的统治中心。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的控制不住。

        走到军团长的办公室门口，卫兵再次检查后将大门拉开。一道亮光照出，军团长宽大的办公室出现在雷蒙德眼前。他之前来过几次，可这次却让他脚步沉重，几乎无法迈动。

        军团长站在窗户边，狐狸小姐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此外还有卫队首领马可世站在门口内侧，以及常年戴着黑纱的米尔塔女士和戴夫老头……，戴夫老头怎么也在这里？

        “进来吧，雷蒙德。”周青峰轻轻指了指办公室的一张空沙发，“我们有些事情该做个了结了。”

        这话说得相当严重，雷蒙德感到双膝禁不住的发软。他努力让自己平静，走进沙发旁边后甚至放低姿态问道：“尊敬的军团长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周青峰的表情很冷，但他没有开口。倒是戴着黑纱的米尔塔主动起身，将一叠照片和文档放在雷蒙德面前，并且分摊开，“军团这半年出现了严重的泄密事件，根据线索查到了费诺.伊斯特身上。

        这些是我们在费诺家里搜查到的证据，有些情报不是费诺能接触的。所以我们继续查了下去，直到确认雷蒙德先生你有问题。”

        面对一叠证据，雷蒙德飞快的扫了一眼，然后高声叫屈道：“军团长阁下，您怀疑是我在泄密？我愿意跟费诺.伊斯特对质，我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周青峰此刻背对着雷蒙德看向窗外，他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缓缓响起，“费诺是个好人。我还没占领古巴时他就来投奔我，‘肯尼迪’号航母还是他献给我的。我也一直觉着他不会背叛我。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支持了我两年的军团高层发生一百八十度改变呢？雷蒙德，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雷蒙德的额头开始大滴大滴的冒汗，他的思维平时非常机敏，善于解决复杂的问题。可今天这个情况下，他的脑子里好像灌了铅，一点主意都没有，“我……，我可以跟费诺对质，这不是我泄密的。”

        雷蒙德抓起自己面前的证据，以飞快的速度翻阅，他的呼吸粗重，开动脑筋拼命思索。而就站在他面前的米尔塔却再次开口说道：“费诺.伊斯特已经死了，他拼死保护你。

        我们想对他用吐实剂，结果药剂下去他却一命呜呼。我猜他早就知道会有被捕的一天，一直在吃对抗吐实剂的药物。”

        听到费诺死了，雷蒙德心中一宽。他直接跪下举起手中的证据喊道：“这些情报不仅仅我能接触到，军团高层很多人都可以弄到的。比如……，比如国防部的杰克逊参谋长。

        杰克逊在战前就一直发表悲观言论，而且多次说要跟英克雷谈判，妥协，甚至投降。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他，反而调查我？”

        听到这话，周青峰嗤笑一声，“杰克逊参谋长刚刚离开我的办公室，他是哭着出去的。因为他多次不顾大局，发表影响军团内部凝聚力的错误言论，所以我解除了他的参谋长职位，改去预备役就职。

        不过杰克逊只是口无遮拦，他并不是那个背叛我的内奸，背叛我的是你。”

        看周青峰一口咬定是自己勾结了英克雷，雷蒙德啪嗒一声跌坐下来。他满头大汗的喃喃说道：“你们不能不讲证据，你们没理由怀疑我，你们不能这样做。”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一直不发声的戴夫老头缓缓站出来，“雷蒙德，你一直很小心的跟英克雷联系，甚至不直接出面。可其实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给暴露了。”

        “什么？”

        “还记得我们不久前去墨西哥城进行外交斡旋吗？我跟你谈了谈我的工作，谈了谈军团在金融方面的机密。没过多久这些机密就出现在英克雷的情报人员手中。

        其实我跟你说的机密都是军团长让我说的，表明上那些机密属于很多人都知道，可实际上有些内容是我瞎编的，而我只告诉了你。你恐怕想不到军团在英克雷内部也有等级很高的间谍吧？”

        真相揭开，雷蒙德当即面无人色。他瞪着戴夫好一会，忽然面色狰狞的跳起来骂道：“戴夫，你不是英克雷的人么？你这个犹太吸血鬼，你不是最擅长追随强者么？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异族效命？

        你难道不清楚维克多.雨果在干什么吗？他在摧毁我们的宗教，破坏我们的传统，篡改我们的文化。他制定的政策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族群服务，自由和民主的美利坚会因他而毁灭的。”

        原形毕露的雷蒙德咆哮着扑向戴夫老头，却被站在他身后的马可世给死死按住。

        戴夫老头被喷了满脸口水，吓得连退好几步。直到雷蒙德被控制住，他才叹气说道：“我确实是追随强者，所以我抛弃了英克雷。至于所谓‘自由和民主’的美利坚，只能说你对美国的历史不太了解。”

        戴夫老头耸耸肩，无声的退了下去。

        周青峰这时才转过来，他漠然看着被按在地毯上的雷蒙德，很是惋惜的说道：“雷蒙德，我们认识很久了。我招募你的时候，你正被困在纽约的史坦顿岛上，走投无路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妻子换罐头。”

        周青峰的几句话让狂躁的雷蒙德安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可狡辩，只能全身劲力一松，苦笑的说道：“雨果先生，我很感谢你当时救了我全家，可这两年来我并不认同你的执政理念。

        我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希望你能秘密处决我，不要牵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孩子根本不知道我做的事情，他们一直都很感激你。”

        雷蒙德仿佛被抽筋一般，整个人在地上都瘫了。

        “如果要说道歉，跟你的部长道歉。我其实早就怀疑你了，是莉娜拦住我，她说没证据不能乱抓人。她很信任你，也很爱护你，还向我担保你绝对不会有问题。”周青峰说道。

        狐狸小姐一直坐在窗口的沙发下默不作声，从头到尾冷面看着雷蒙德。看着雷蒙德眼神转过来，她深吸一口气却把脸扭开。

        “对不起，福克斯小姐。我曾经跟你谈过，可你……，却甘心做维克多.雨果的附庸。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掌控军团。”雷蒙德看上司根本不搭理自己，最后唯有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事情就此总算完结，而随着周青峰摆摆手，马可世将雷蒙德给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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