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找你。”杨小宝环视了一下前后左右，估计了一下人数，足足有好几十号人，一脸的满不在乎：“哎呀，看来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嗯，很好，我这个场子是砸对地方了。铁老二，这里果然是你的老窝儿。”

  一听这话，铁老二简直都要气笑了，从哪儿冒出来这个脑子缺根弦的浑人啊，死到临头说话还这么逗。

  他一挥手，手下的兄弟慢慢向着站在中间的杨小宝逼近，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看向杨小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作死的傻逼。

  杨小宝也笑了，左右看了看，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们还是收着点儿好，我进来砸场子之前就已经报过了警，说这里有枪击案。你懂的吧？涉枪就绝对是大事。所以警方的大队人马一定会来，不想洗吃牢饭的兄弟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

  铁老二愣了几秒，随即狂笑起来：“你个傻缺也太他妈逗了，拿这个来吓唬我？你觉得我会不懂这个道理？你觉得我弄死你还用得着动枪？哈哈……你这么逗逼的人物，我他妈都有点儿舍不得弄死你了，砍了手脚留着每天给兄弟们逗个乐子多好！”

  “哈哈……”在场的几十号社团兄弟也跟着老大一起哄然大笑。

  一片哄笑声中，杨小宝忽然拨出格洛克手枪，啪啪连开数枪。这只手枪是他还是“陈俊”的时候就用过一次的，之后就收了起来，藏在了行李箱的夹层里。刚刚在过来的路上，他特意绕了个道儿回到住处把枪取了出来。

  头几枪射倒了站得最近笑得最欢的几个社团马仔，都是打大腿。最后两枪打在了铁老二的两腿膝盖上。铁老二中弹跪在了地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小宝。在场的几十号社团兄弟也都跟他们的老大一样懵逼傻眼了。

  杨小宝走上前两步，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中弹后跪在面前的铁老二的裤裆，嘻嘻一笑：“你看，现在不就是有枪击案了？人啊，就是不能太自信，我进来之前确实报了警说红舞酒吧发生枪击事件，可从没说动枪的就是你。对了，你不是叫铁老二么，我就开一枪试试看，你的老二是真铁还是假铁！”

  铁老二在枪口中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小宝，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他妈的疯子，哪有开枪打人之前还先报个警的？

  然而杨小宝一点儿也不疯，这一切都是他事先精心谋划好的。

  想要一锅端掉铁老二这个黑窝子，没有当地警方配合是不行的。然而正如齐建林所说，警方毕竟不是红星公司掌握的直属力量，要调动警察给自己干活儿当然是可以，但是必须经过一些协调与沟通。

  这就很可能造成事情还没开始做，风声就已经通过警察系统走漏了到了目标人物的耳朵里，毕竟警匪之间互埋眼线互通消息也不是什么新鲜故事。

  所以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主动在铁老二的老窝里弄出一个大动静来，从而触发警察系统对于重大恶性案件的处置程序，可以让警方在不走漏的风声的前提下，紧急出动人马一锅端了这里。

  而涉枪涉爆，就属于典型的重大恶性案件，警方非得大举紧急出动不可。

  很快，呜呜的警笛迅速响起，一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团团包围了这里。现场的嫌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铐上往警车上塞。杨小宝扔下了枪，满不在乎地主动伸出双手让警察上手铐，反正警察局那地方去得多了，也就是串个门儿蹭顿饭的事情。

  巧得很，带队的警官正是那位曾经在妇幼医院里抓过杨小宝，又被踹还了一脚的许警司。

  看见杨小宝这个大爷在场，许警司立马有点儿明白过来：这事有古怪，多半就是这位自己惹不起的爷搞出来的。没办法啊，自己还是得给他擦屁股，还得巴结着，不能惹得他不高兴。

  许警司喝止了正在给杨小宝上手铐的手下，走上前给杨小宝递上了一根烟，苦笑着说：“大哥啊，你下次要搞什么大动作，能不能先通知我们警方一声啊？万一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杨小宝把香烟叼在嘴里，嘿嘿笑了笑，没答他的话。

  许警司会意，赶紧笑眯眯地给他点上火儿了，低声说道：“杨哥，你要是信不过我们警方，那能信得过我么？你可以跟我透个消息，让我帮你的忙，像铁老二这种人渣败类，只要杨哥你给我指点指点，有一个我就干他一个！”

  杨小宝吐出一口烟圈：“许警官，你挺上道儿的。我愿意信你，不是因为你上道儿，更不是因为你身上披的这层皮，而是因为你踹过我一脚。”

  许警司听到杨小宝突然提起旧怨，有点尴尬，很不好意思：“杨哥，这事不都过了嘛，要不杨哥你再多踹我几脚出出气？”

  杨小宝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警司，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你当时踢我的那一脚是为了给被我打伤的警察同事报仇。先不说这个事应不应该，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一个愿意为了同袍兄弟出手的人，人品总不会太差。所以我愿意信你，以后也会帮你在警察系统进步进步。”

  这一席话说得许警司心头一热，对杨小宝充满了感激。他自己就是因为正义感太强，性格鲁莽冲动，很多次因为殴打在拒捕的时候伤了同袍兄弟的犯罪嫌疑人，而受到纪律处罚，以致于耽误了晋升，在警队打熬了十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司原地踏步。

  杨小宝嘿嘿一笑：“兄弟，我就提点你一下。你别抓了人就完了，得带着人在这儿好好搜一搜，铁老二在道儿上威风了这么多年，屁股上能没有一堆乱事？老窝里能没藏上一点儿违禁品，比如枪支弹药，毒品白粉之类的？他可是在酒店里卖小包儿出身的。”

  “谢谢杨哥提醒，这个我是打算搜查的。”许警司嘴上敷衍，心里却有些失望，想着你这个算什么提点？抓了人再搜查一遍，本来就是警察办事的例行程序，还需要你来教我？

  “……还有，”杨小宝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到了关键，“你借着搜查，给媒体新闻悄悄放个风儿，把搜出来的罪证当场摆出来，让那些记者们一通狂拍，这对你名声前途有好处，对我更是有大用处。”

  许警司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忙不迭答应了，他可是亲身体验过这位杨哥的能量，一个有能耐在警局踹翻自己的人物，当然也有能耐让自己“进步进步”。

  杨小宝吐掉了嘴里的烟，主动把手伸了出来，笑着说：“兄弟，来吧，我不想让你难做，场面还是要走的。”

  “那就得罪一下杨哥了。”许警司亲自给杨小宝上了手铐，把他带到自己的坐驾里暂时做个样子。随即返回案发现场，对红舞酒吧进行彻底搜查。

  果然正如杨小宝所料，案发现场搜出了好些各式的毒品，白花花一片摆满了一桌子，还搜出十几把连发猎枪，以及各式的砍刀棍棒之类的凶器，还有保险柜里取获的上百万的现钞，这些实打实的罪证摆满舞池，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按照杨小宝的指示，许警司透出消息后不久，像嗅到血腥的苍蝇一样的媒体记者很快闻风而来，把红舞酒吧挤得满满当当。

  许警司满面春风地站在那些赃物罪证中间，各种卖弄各种摆拍，他很确定自己的亲友同事今晚就在本省新闻频道上看到自己，这种机会一生可能就只这一次。

  杨小宝坐在警车上隔着玻璃看到了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有些不爽——自己这辈子或许只能做一个无名英雄，永远没有机会像这个小警察一样在聚光灯下大出风头儿了。

  应付完了记者，许警司开着警车把杨小宝送回了回住。

  “杨哥，你真的不跟我回警局去审一审人犯？”许警司停好车，替杨小宝开了车门，又给他解了手铐。“这可是杨哥你冒着风险搞定的案子啊，没你打那两枪，我还真没法儿带人冲进去。”

  “不去。你是干嘛吃的？”杨小宝伸了懒腰，打着哈欠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许警司明白杨小宝是掏干铁老二的活儿交给自己了，点了点头：“杨哥，什么更重要的事，需要我代劳么？”

  “睡觉啊！我特么也是人，也会困的啊。你这小子越来越会像个当官儿的了，越来越会巴结了人了，我上床睡觉你也能代劳？”杨小宝翻了个白眼，摆手让他快滚，转身上了楼。

  杨小宝现在住的地方是升龙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寓式酒店的包房，也是荣盈盈指名开给他的。杨小宝觉得这种公寓式的酒店就适合自己懒汉过日子，三餐有人送，衣服有人洗，再舒爽不过，还不用自己掏钱。

  到了自己住的房间门口，杨小宝掏出门卡正要刷卡开锁，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脚下的门毯翻起了一角。

  虽然这并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但这个不起眼的迹象还是让他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这是一种历经生死喋血后锻炼出来的直觉。没什么道理可讲，但却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杨小宝侧过身子握住门把手，再刷开了电子锁，然后等了几秒，果然就听到房间里响起沙沙的轻微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杨小宝转动门把手，把厚实的木门往里使劲一推，木门重重拍在了那人的脸上，不对对方是谁，大约鼻子眼睛要一般平了。

  “啊哟！”门后响起了连声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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