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 郑揂的残念
火,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火……
现在的季节还是乍暖还寒,就算是一般的兵士也有多穿一辆件衣服用来御寒,可是现在已经成为的附骨的催命鬼。
大火从脚底下燃起,纵然是不断的蹦跳踩踏,也是徒劳无功,不是被这里点燃就是被那里点燃,并且人员拥挤,相互粘连,躲又没有地方可以躲,退又没有道路可以退……
街道四周房门窗户全部被木板钉死,有几个人可以在大火的灼烧之下,还能够有什么心思的去撬开木板?
基本上都是看见前方略有一些缝隙,搏命的往前狂奔……
在这个时候,四条腿骑兵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战马本身就有灵性,懂得趋利避害,都不用骑手多指挥,就自动了绕过一些燃烧的草堆,企图逃离这一段烈火地狱。
可惜他们才刚刚从燃烧的马车残骸冲出来,迎面又是撞上了奔腾而来的另外两个“大火球”!
张辽准备的装满干草的马车不是只有两辆,而是六辆!
几匹战马躲闪不及,迎面撞上了蒙头狂奔的马车,只听见喀拉拉骨头断裂的声音,人仰马翻!
随后又是两辆载满了燃烧的草料的马车撞了过来,其中有一个马车冲到了残骸处被绊倒了,整辆马车腾空而起,满车的草料劈头盖脸的往前泼洒而去!
一大蓬的干草越过了人群的头顶,飞向人群中间,杨氏将领刚巧就在草料的落点附近,刚想策马躲避,却被人群左右都给挡住了,顿时被燃烧的干草砸到了马下,几名亲卫从进火堆中企图将人救出来,却不幸的也被大火点燃……
几个郑揂的护卫在不停的驱赶着步卒,命令他们让出道路,好让郑揂等能够冲出火场,但是陷入混乱当中的步卒自己都在大喊大叫,哪里还能听到什么号令?
郑揂亲卫见混乱的局面无法控制,便抽出了战刀,将挡在前面的步卒直接砍倒!
涌进城门的大概有三四百人,加上了四五十的骑兵,原本就拥挤不堪,现在又遭遇了大火……
一个郑揂兵士丢掉了手中的兵刃,一边蹦跳着,一边快速的拍打着被点燃的衣角,才刚刚扑灭,稍微喘了口气,就被后面涌来的人撞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几只大脚就踩了上来。
这个兵士企图用叫喊吸引他人的注意,让别人不要再踩了,可惜才仰头叫了半声,就被人一脚踩到了头上,把他剩下的半声惨叫又给憋了回去。
随后更多的人踩踏了过来,起初还叫几声,随后渐渐的便悄无声息了……
大街基本上被六辆燃烧着的马车堵了一个严实,但是还是有一些缝隙,几个郑揂的亲卫护卫着郑揂从火场中冲了出来……
长街之上,张辽立于中央,眯缝着眼看着烟熏火燎跑出来的这二十多骑兵,嘴角微微的翘起。
一把火,虽然烧掉只有郑揂的四五百兵士,但是却宛如在郑揂全体兵士头上抽的一记闷棍,不仅是遏制住了郑揂部队进攻的势头,更重要是严重的挫伤了这些人的士气。
城门之外虽然还有大量的兵士没进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想继续进攻了,个个都宛如木鸡一般,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呆滞的听着城内陷在火场之中的兵士发出非人的嚎叫……
郑揂猛地一抬头,看见了张辽的身影,发出了一声出离了愤怒的吼叫声。他是荥阳郑氏,是百年家族的子弟,自小就饱读诗书,成为了函谷关令之后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勤于政事,他只是想更进一步,想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施展胸中的抱负,但是这个梦想却刚刚展开了翅膀,却硬生生的被眼前的这些人所折断了……
这种心灵上痛苦甚至比身体上的上伤还要痛的多,郑揂知道,如果他还在城外,或许还可以再次纠集兵力发起攻击,但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功冒进,已经铸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有谁能想到在这种攻伐激烈的情况之下,斐潜和张辽居然还想出这种恶毒的陷阱?
有谁会想到明明斐潜张辽已经是没有多少人手了,居然还能够抽掉人手来布置?
有谁会想到,在城西这种没有瓮城的地方,居然会人工做出一个瓮城出来?
如果不是天黑视线不清,他也能够及时发现街道上的不对,如果不是城门堆积了大量的撞车残骸,或许也可以退出城去……
有太多的如果了,在任何一个环节只要自己能够再细心一点,再谨慎一些,就根本不会陷入这样的死地!
但是现在,一切的道路都被堵死了,只留下了眼前的一条路……
一条明显的死路。
这盘棋已经走到了死局了。
郑揂举起长剑,发出了命令,只有杀了眼前包括张辽的在内的这些兵士,或许才能从死局中破出一条活路!
郑揂手下的亲卫也同样明白这一点,在郑揂的号令之下,顿时策马往前直冲,在他们的认为中,长街当中就只有张辽一人单骑,就算杀不死张辽,将其逼开之后就可以冲撞后面没有拒马的步卒,给郑揂腾出一条逃生的路线。
张辽静静的等待着,看着二十几名的骑兵冲过了一半的距离,忽然暴喝一声:“起!”顿时大街上骤然拉起了三四条粗大的绳索!
郑揂扑过来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躲过了前面的绳索也躲不过后面的,顿时被绳索绊住了马腿,纷纷倒栽翁摔出去老远……
残余的几名侥幸躲过了绊马索的骑兵,零散的队形根本就不能给张辽带来任何的威胁,只见张辽轻轻的一夹马腹,战马轻盈的小跑起来,旋即加快了速度,抖出了几朵枪花,像一阵旋风轻松的就将这几名骑兵刺下马来,杀到了郑揂的面前,轻轻用枪杆一抽,就把郑揂击落马下。
郑揂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左手臂不知道是摔断了还是脱臼了,明显用不上力,抽搐挣扎许久,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咳了好几下,抬着头看着张辽,哑声吼道:“如今国难当头,汝等不思报效,反而助纣为虐,必成千古罪人!”
张辽拉住了马,默然以对。
郑揂转身一瘸一拐缓缓的在地上摸索到了自己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冲着东面而立,一行热泪滚滚而下:“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揂无能,辜负国恩,辱没家门,今日唯死而已,吾……吾将于九泉之下候汝!”
郑揂言毕,手上一用力,切开了自己喉管,最后发出咯咯的几声,颓然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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