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张小虎的礼物
同伽利略忐忑不安的心情截然不同,阿方索这条千年老狐狸近来的心情可是好得很。
在这条千年老狐狸面前,学术造诣深厚,在科学史上声名显赫的伽利略老先生简直就是一个嫩得一掐一股水的小鲜肉。
他在风潮初起时便以敏锐的嗅觉判断出加尔文教派和那些默罕默德的信徒们搞不成什么名堂,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够与打败了英吉利、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军队的强大武力相对抗?乱糟糟的搞来搞去,绝对没有什么前途。等待他们的,最后就是一个身死家族灭,教派被摧毁的地步。
“也不想想,当年的哈里发都被蒙古大军裹在毛毯里用马队踩成肉泥,你们难道比哈里发距离默罕默德还近吗?你们拥有哈里发的财富和军队吗?”
基于这样的认识,他在一开始,便立场鲜明的约束教徒,不得参与任何一种形式的与南粤军为敌的行为,并且,为了表明态度,更是将全部教徒手中的武器,一一登记上交。
虽然按照南中法条,巡警总署回复说南中军民可以合法的持有自卫武器,在籍军人更是可以持有自己的武器盔甲,婉言谢绝了他上交武器的做法。但是,在官府的回复当中,对于阿方索神父与官府的热切合作,严词约束教众的行为,倒是不吝言辞的好生赞许了一番。
随着一个个叛乱地区战事进展的消息通过各地的教徒、教堂传递到阿方索神父这里,看着那一处处加尔文教派教堂被平乱的吴六奇与郑森摧毁,一个个礼拜寺因为负隅顽抗而被炮火变成一片瓦砾,阿方索神父经常的自诩自己和诸葛亮一样,有着先见之明。
但是,加尔文教派之中也有高明之人,眼看的自己的教堂被一个个摧毁,教徒也好神职人员也罢,更是五零四散,其中一些骨干和不少青壮年教众干脆就以邪教教徒的罪名被丢进了苦役营中,去接受灵与肉的煎熬。
既然与官府不管以什么样的旗号同官府作对都没有好下场,那索性就赶快改弦更张,转换门庭。很快,在南中各处的教堂之中,加尔文教派便有新的教义出来。
大肆鼓吹要教众无限拥护官府的主张,要用忠诚于上帝的程度来忠诚于公爵殿下,否则,上帝会降下天火和神罚来处置不尊重他选择的人世间主宰的那些叛徒的!
听听,听听!人家这话说的多他娘的无耻加肉麻?而且,这么无耻的话都被你们说了,以后我说什么去?
于是,阿方索钻山打洞的托门子攀交情,无论如何要在加尔文教派的新主张传到李守汉耳朵里之前,见到李守汉李公爵,给他打个预防针,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相信了加尔文教派那些异端的说法!在这南中地面上,只有我大天主教是唯一正式的上帝信仰,也只有我大天主教是唯一忠诚于公爵殿下的教派!
可是,当他兴冲冲的来到王府等候李守汉接见时,却被几个承启官拦住了去路。
“阿神父,不好意思,您的时间得往后排排。主公临时有事。”
听了这话,顿时让阿方索有些怅然有失,但是又不敢在这几个承启官面前发作,只得陪着笑脸与这些人谈天,询问到底是哪位重臣大将到了?
“阿神父,本来主公说得很明白,今日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是给您安排的。可是实在不巧,今天早晨张统领的舰队,从爪哇诸多岛屿巡哨一直到了十州,在十州转了一圈之后,方始回航。主公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命张大统领进入召见。您想想,是您的事情要紧,还是张大统领的军国大事要紧?”
说话的承启官都是在李守汉身边有些年头的人,对主公的心思也是摸得极为透彻,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李守汉这么一个自然科学的狂热崇拜者身边待得久了,自然不会对阿方索这类神棍有什么好感。
听了这话,阿方索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侯见室的长椅子上手中捧着新近编译、修改完成的圣经(是不是他把苏哥的话给篡改了一遍,谁能说得清?)默默的朝着天空之中的那无所不在的神祷告,希望张小虎那厮说话不要太多。
但是,很明显,苏哥不是没有听到他的祷告,就是正忙着和默罕默德、释迦摩尼、太上老君等人打麻将输得裤子都压在了麻将桌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牌,恨不得从桌上捡起一张来和牌。
李守汉的签押房内,李守汉和张小虎君臣二人言谈甚欢。
多年的海上生涯下来,张小虎已经从一个精壮汉子,变成了头发花白,有些秃顶的半老头子。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仍旧异常有神。
“老六,你也老了。”看着当年的地狱三头虎有些英雄暮年的景象,顿时让李守汉有些感伤。
十多年的征战下来,多少人倒在了路途之上,无数尸骨铺就了现在的基业。
不过,张小虎却顾不上感伤幽怀,只管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主公,大小姐都带舰队出海巡视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大狗也是此番跟着大小姐出海的,当年的小屁孩,如今也是带着五条舰船的营官了!”
两个半大老头子几句寒暄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张小虎此番觐见,除了本人前来之外,更有几份礼物摆在院子里。
两头毛茸茸的树袋熊在院子里慢吞吞的爬着,不时地抬头看着树上的树叶,找寻着可以享用的食物,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几个闻讯赶来的李家少爷小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
廊柱上,几只巨大的鹦鹉翎毛斑斓,五光十色,不时地用有力的鸟喙将坚果咬开,品尝着里面的果仁。
“这是属下在十州从土人那里换来的,当地土语唤作考拉的便是。另外,还有几头巨龟、夔龙之类的,因为此类动物不适合送进府来,属下便命人将这些送到万灵园去了。”
所谓的夔龙,其实就是张小虎在十州捕获的几头大蜥蜴,这些稀罕之物,自然要送到专门收集各地的鸟兽鱼类的万灵园也就是动物园与民同乐了。
这些东西,不过是乌进孝给贾珍送的几头鹿而已,勉强算是些玩赏之物。真正能够让张小虎拿出来送给李守汉作为自己此行的成绩单或是礼物的,另有其物。
一张巨大的图纸,摊开了摆在了李守汉签押房的地面上。
这张地图,如果让测绘学堂的先生们看到了,少不得要疾言厉色的批评几句,指责绘制粗糙,比例不对,图纸不够整洁,然后把这张图纸丢到窗外,让学生们重新绘制。
可是,张小虎亲手绘制的这张地图,却是被李守汉视若珍宝。
“主公,这是爪哇诸岛。”
张小虎指着海图上星罗棋布散落在海面上的大大小小的岛屿,面有得色。
张小虎食指点着巽他群岛中的苏拉威西岛,这座海中大岛,如果从数十公里的高空俯瞰,形状便如一颗海星,而海星最长的一个角远远伸出,尖端便是深深插入大海的格伦打落半岛,半岛之颠则是天然良港万鸦老。在这南洋群岛最东端偏南,远离爪哇岛、苏门答腊岛。
这里无论舰队从琉球经吕宋各岛,还是从李家坡、暹罗、爪哇等处,是东西两条路线交汇的所在,万鸦老作为船队出海之后的第二站,这里将是船队补给淡水、新鲜蔬菜、肉食的所在。
若水道长带领船队往扶桑殷商故地,要越过一个辽阔浩瀚的太平洋,风涛巨浪完全没有一点太平景象不说,中途还没有几座海岛可以补给,走北线过白令海峡到阿拉斯加又过于寒冷,还有浮冰的威胁。同亚洲前往殷商故地的艰难相比,此时节正大打出手的欧洲就简单得多了。从欧洲出航,不仅大西洋比太平洋窄得多,大西洋暖流和季风更是给哥伦布送上了主角光环,哪怕船舶吨位与郑和舰队相比就如保姆国的海军同白头鹰额太平洋舰队相比较,他也能顺风顺水的渡过大西洋,来到美洲。
既然说地理环境如此布置,非人力能够改变,那么,除了不惜代价的向扶桑派遣船队之外,李守汉更是下决心要把十州建设成为自己乃至整个华夏文明的大后方。
船队从南粤军辖区出发移民到十州,不论是从福建的厦门、泉州等港口出发还是从广东的广州港,或者是从顺化、岘港出海,一路上都是星罗棋布的南洋诸岛,随时随地能补充食物、淡水,没事下来歇息片刻,喝喝茶下下棋都没问题,可供躲避暴风的海港也比比皆是,夸张点说,划着洗澡盆都能从厦门港划到十州的绥化。
将近十年的对十州移民、经营,从南中腹地到十州沿线,诸如绥化、顺绥、德化,绥安等顺、绥、启迪教化色彩浓厚的字眼,被公事房的先生们一一命名在地图上。
如今,将近六七万人口的移民,被沿着海岸线分布在十州的东北部、东南部、西部地区,并且,居民点不断的向内陆和东部推进。
只要加以时日,耐心的耕耘,十州这块已经放在李守汉荷包里的大陆,迟早会是另一方天地。
“主公您请看,属下和部下们仔细勘测,觉得往十州移民屯垦的航海线路,可以分为东西两路前往。东路是以广州、泉州、福州、厦门等处为核心,向周围的港口发散,便利附近的百姓移民登船。西路便是我南中的顺化、河静、柴棍、湄南河等处港口,方便官员、军队、粮草器械转运。”
除了东路要在吕宋岛稍事停留,有些百姓上船继续南下之外,便是要在苏拉威西岛海港万鸦老,之后更是文人笔下的新柯沙里故地、小巽他群岛最东端的图图阿拉,终点站便是大洋洲北面隐藏在大片海岛之后的港口——被张小虎命名为丰顺口,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达尔文港口一带。
沿途总共两千余海里的漫长海路,被分成了若干段。平均下来,单个线路最长不过五六百海里——大约等于广州到福州的海路。
“主公,沿途的这些岛屿,属下已经命人打扫干净,提前做了布置。”张小虎的话说得轻松自如,但是,李守汉却很清楚,这条地狱三头虎督率着分舰队配属的水师陆营和水兵,将沿途各地岛屿进行了一番洗荡。那些怀有敌意较为强横的土人部族,几乎无一幸免的变成了尸骨或是奴隶。他们原有的家园,皆成为了驻扎警察和水师的营房,岛屿上修建了港口、仓库,储存了必要的物资。
“若是从福建登船的移民,到你说的十州东南部的绥德州,大概要几日?”李守汉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用食指和中指指点着被张小虎染成一片淡黄的地域。
所谓的绥德州,不是李自成的老家邻居,以绥德的汉而出名的陕北绥德,乃是位于十州东南部,原本应该是被称为新南威尔士州的所在便是。这是更是小麦的主产区,连绵数千里的小麦种植带。
“以海船日行数十海里计算,不同的班次有着不同的补给和停泊地点,若是计算下来,一站到下一站也就三四天时间。咱们船上又有淡水舱,储备了大量的清水和甘蔗酒,孩儿们还在船上发豆芽、做豆腐,沿途又有各种蔬菜水果补充,只要半月时辰,便可以从福建到了十州海面。”
说起了绥德州和兴化州两处,顿时让张小虎打开了话匣子。
这两处分别位于东南部和东北部的州府,占据了十州地面偌大的一片土地。这里安置了将近五万人口的南中移民。还不包括张小虎在沿途岛屿捕捉的各种土著部落的俘虏充当的官奴。
“这两处地方,虽然眼下蛮荒,不过,倒也是一片万古未曾有人开垦过的好地方。”
这里有天造地设的万里良田可供开垦,并且有足以停泊数万艘大小船只的天然深水良港,除了这些,地下埋藏的上等煤炭和银矿也有些苗头被移民惊喜的发掘出来。
“属下粗粗的命人勘察了一番,从海边到内陆,有千余里的土地可以用来播种小麦,据先期到此的移民讲说,这里的气候决定了麦子要在每年的四五月播种,九月到腊月收成。”
张小虎说的这是按照农历计算,不过,在南十字星照耀下的十州地方,春夏秋冬恰好与北半球相反,这一点让他想破了头也找不到答案。
对于这点,李守汉倒是一点也不怀疑。那片以骑在羊背上的国家而闻名的土地,恰恰是发展农业和采矿业的宝地。草原牧场矿山等地方姑且不算,单单可耕地面积便有接近五千万公顷!
便是一个壮劳力耕种一公顷的面积,也可以供应五千万人!有了这么大的可耕地面积可以供移民开垦,李守汉自然心中大为笃定。
不过,跟着便是听张小虎不停的叫苦了。
“主公,您可得给我做主!”
纵横海上,黄金三头虎标志所到之处让无数人望风丧胆的张小虎,居然向李守汉大倒苦水起来!这一下子便引起了李守汉的兴趣。看这样子似乎是张小虎被别人给拦路打劫了。可是从来都是这位小六子张大统领抢别人东西,几时轮到别人来抢劫他了?难道真的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让张小虎有着英雄末路的感觉不成?
“那倒不是!至少只要大小姐和大郡马二人不在海上打我老头子的主意,眼下海面上还没有人能够算计得了我!”张小虎得意的炫耀了一下,顺便不露痕迹的拍了一记李守汉的马屁。
“那你说,该当让老子如何给你做主?”
“我左翼舰队水师陆营的三百多匹战马、挽马,还有在各舰船船舱之中饲养的猪羊鸡鸭等物,在十州地方,都被各处屯堡村镇的移民,半是哀求半是强借的给弄走了!”
舰船底舱之中饲养些猪羊鸡鸭,一来可以作为压舱物,二来也可以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偶尔和新鲜海鱼一道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而随同舰队行动的水师陆营,因为拖曳火炮、车辆以及官长乘坐、斥候乘马的需求,更有数百匹挽马和战马的编制。
但是,这些牲口和家畜,在那些航海万里到了十州的移民眼中,那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珍贵数倍。于是,半是攀交情,半是哀求强要,绥德州和兴化州等处将张小虎部属编制、养殖的各类牲畜瓜分得干干净净。
“去!你也是堂堂的一任左翼水师统领,这样的事也好意思到我这里来哭闹?你写一道呈文给兵司,谁还能不给你补充马匹不成?”李守汉很是不以为然!
“主公,我张小六子是那样的人吗?属下的意思是,不妨从富琅山和耽罗岛选调些精通畜牧养马的好手,多带牡马牝马和各种牛羊牲畜,到十州腹地放养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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