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胭脂在端木恒面前向来是有话语权的，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喜欢，端木恒从来没有对女儿过火。所以当端木恒突然严厉起来，胭脂感觉到特别不适应，她张大眼睛，愣愣地道：“你说什么？”

        “我说，跟那个人分手！”端木恒道：“胭脂，段飞周围的人不适合你！”

        直到这个时候，胭脂才稍微反应过来一点，冷笑道：“真是好笑，我跟谁合适不合适，不用你来告诉我！倒是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我男人，凭什么说我们不合适？”

        端木恒真的有些急了，认真地道：“胭脂，你恨我归恨我，可不能拿着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去做对自己有害的事。段飞这个人不是普通的人物，他也不是你们这些女孩子心目中的英雄，他做的事情是没有未来的！段飞早晚会飞崩离析，而他周围的人也不可能有好下场，为了你着想，早点离开他！”

        其实在胭脂的心里，是把段飞当成偶像级的人物的，毕竟叶枫对段飞是绝对地服从，甚至以认识他为荣，这对胭脂有决定性地启作用。她跟段飞是不熟，可她爱叶枫，只是叶枫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哪里由得她说在不在一起的？

        所以当端木恒突然插出这么一句，胭脂就有些着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木恒也有些生气了，看着女儿急匆匆冲出门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马上拿出手机拨给端木云：“你在哪儿？”

        “在外面呀！”端木云正跟朋友一起，听到老爸的语气不对，不由奇怪：“怎么了？”

        “快点给我回来！”端木恒道：“马上！”

        端木云也不知道老爸莫名其妙地在什么脾气，虽然他身居高位，不过很少着急，更不用说这么气极败坏了。匆匆地赶回家，端木云进门见老爸正坐在沙上呆：“怎么回事？”

        端木恒瞥了他一眼：“坐下！”

        小心地坐在他对面，端木云好奇地道：“怎么了？”

        “你认识你姐那个男朋友？”端木恒道：“那人什么样？”

        一听到他问姐姐的事，端木云哼了一声：“还以为多急呢！那个人我见过，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模样俊俏点，姐姐拿着跟个宝似的！可气的是那货竟然对我姐爱理不理，身边总是围着一群花蝴蝶，气死我了！”

        端木恒想了想：“这么说，那个男的倒不是很在意你姐？”

        “人家根本就不喜欢老姐好么？反倒是我姐，老说人家是她男朋友，搞得我去酒吧喝个酒，都不能找他麻烦！”端木云烦躁地道：“不过今天我又跟他打了一架，跟个小女孩儿亲亲热热的，完全不把我姐放在眼里，他妈的！”

        说到激动处，端木云爆了粗口。

        端木恒的表情倒是放松下来了，看样子，胭脂跟那个男人还没有到她说的那个程度。年轻人嘛，情啊爱啊总是有的，过了那个阶段就好了，那男人现在不喜欢胭脂，以后也不会喜欢，恐怕是她的一厢情愿才对。

        “爸，你把我叫回来，就是问这个吗？”端木云道：“我还忙着呢！”

        端木恒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可忙的？我确实是担心你姐姐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听说那人是段飞的手下，就凭这一点，我是绝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本来端木云倒也不赞成叶枫跟胭脂在一起，不过老爸一说段飞，他就不高兴了：“段飞怎么了？我最佩服的就是段哥了！”

        “你少跟他搀和！”端木恒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很危险，跟着他混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跟他保持距离！”

        要说端木云平时对爸爸是有敬畏之心的，不过他这么说段飞，倒是让端木云也有些抵触：“爸，别这么说人家好吧？”

        “不是我说的，这是事实！”端木恒道：“我承认段飞人品不错，也有一定的能力，不过他做的事情很危险，黑白通吃的人，早晚会被黑白两道的人合伙吃掉，这是规律！”

        老爸的话在端木云的理解能力之外，不过他并没有再坚持，毕竟他跟段飞之间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远了，就算他愿意跟着段飞混，也得人家要他好吗？只是老爸让他去破坏姐姐和叶枫，实在是有点缺德，不过他愿意干，谁让叶枫不着调来着？

        见儿子没有再吭声，端木恒道：“云儿，你听话，帮着姐姐把无关的人撇掉！我的孩子，绝对不允许跟黑道的人扯上关系！”

        人家段飞好好的，怎么就变黑了？端木云抿了抿嘴唇：“知道了爸！”

        等儿子离开，端木恒又开始站起来来回走动，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别的，他就是有点不踏实。苏菲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耳朵边上回响，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赵烟媚……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多少年不见她了，想起来他的心依然有些疼，这是他今生最爱的一个女人，可也是伤他最深的！端木恒曾经誓，此生两人不再有任何关系，即便见面也是陌生人，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最恨的是赵烟媚，离开他以后竟然真的从来没有再回头的意思，她的倔强和端木恒的坚持都在持续，直到现在还是陌路。

        如果没有苏菲的话，端木恒也不会想起那个女人，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那么两人就不可能分得那么清楚，他也不能再装作是陌生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端木恒拿了点东西，出门坐到车里，对司机道：“小罗，开车，去上海！”

        去上海？小罗有些惊讶：“现在？”

        “是！”端木恒道：“临时决定的，走吧！”

        车子飞快地开了起来，端木恒靠在座位上，眉头紧锁。此一行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见过面之后，到底会有多么大的变化，可现在，他只想去求证，或者说，他终于有了借口去找她，不管这个借口到底会带给他们什么。

        到了赵烟媚家门口，端木恒走下车来，望着她家的大门，久久不动。这个地方，他早就知道，只是故意地不来而已，一个跟自己早就没有关系的女人，当然不用挂念。可现在他来了，那么多年，她没有搬家，他也没有忘记这里，恐怕两人在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情愫，只不过是多或者少的问题了。

        司机小罗年纪也不那么小了，他跟在端木恒身边很多年，也没有见他这么犹豫不决过：“市长，您……”

        “没事，等在这里就好了！”端木恒说着，慢慢地朝那里面走去了，来到门前，伸手按住门铃，不急不慢。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谁呀？”

        端木恒的心跳开始加，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我，端木恒！”

        “谁？”赵烟媚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时隔二十多年，他竟然来找自己了？

        端木恒清了清喉咙，淡淡地道：“我是端木恒，赵小姐！”

        一声赵小姐，把赵烟媚心中的温度迅冷却，她努力地抚着自己的胸脯，脑子里急地运转，不知道这个人来意是什么：“原来是端木市长，真是失敬了！我这样的小门小户，怎么能受你这样的大驾？”

        端木恒长呼了一口气：“先把门打开！”

        里面安静了好久，最终，赵烟媚还是把门打开了。她的面容，依然年轻粉嫩，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相对而言，他则老了很多。

        心里那么多的不满，在眼睛看到彼此的时候也都消失了，他们对视了一阵，端木恒率先打破了平静：“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赵烟媚道：“不用说，你仕途平顺，又是结婚又是生子，过得比我要就是了！”

        端木恒垂下眼睛：“不要说那些了，不让我进去吗？看看你的家？”

        赵烟媚苦笑着让开了身子：“只要端木市长不嫌弃就好！”

        院子里，大片的玫瑰灿烂地绽放着，让端木恒想起从前，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沙哑：“这些玫瑰，长得真好！”

        “是，还是当年的那些种子，一茬接一茬就长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赵烟媚望着那些玫瑰花，满心感触：“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赏花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里面，端木恒坐下来，赵烟媚去倒水，很自然地拿过蜜罐，调了一杯香甜的蜂蜜水：“喝吧，希望你的口味没有变！”

        嗅了下那水，端木恒闭上眼睛：“很久没有喝过了！”

        “是不喜欢喝吗？”赵烟媚道：“只要你想，世界上多得是人愿意为你调！”

        端木恒苦笑：“调的味道有浓有淡，都不是我想要的！”

        赵烟媚没有再说话，默默地低着头，良久才开口：“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抬眼望着她，端木恒想责备，却终究是不知道如何开始：“想来看看……媚儿，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赵烟媚点了点头：“你说！”

        “这些年，你跟裴正走得很远，而我跟他走得很近！”端木恒道：“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可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但他跟我讲过，你们两个人生过一个孩子！”

        提到孩子，赵烟媚浑身抖：“这个，是的！”

        “是你跟他的孩子吗？”端木恒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是他的吗？”

        既然端木恒这么问，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赵烟媚抬眼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是他的，我就不会再把孩子生下来了！”

        端木恒心里一阵紧张：“这么说，是我的？是我们的孩子？”

        赵烟媚呆呆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你说啊，是不是我们的孩子？”端木恒急道：“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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