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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5章 刘柳之交


齐誉是当朝探花郎,堂堂鼎甲进士,文采方面确有过人之处。

        虽然,尚达不到泰斗风范,却也有几分大匠的风采。

        中肯来说,此文写得催人泪下、感人肺腑,是篇难得的上好文章。开头处,从齐誉和殷俊的相遇相知落笔阐述,一直写到彼此同护朝纲、并肩作战手笔结束。字里行间,全都是满满的真情流露。

        由于是缅怀类的文风,感慨之词自然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殷大人可是康慨殉国,缺了呜呼哀哉的句子岂不是美中不足?

        虽说感叹语甚多,但文章的核心主要是阐述两人间的情谊。为表现贴切,还特地用了一个典故词形容——刘柳之交。

        这里‏‎‏‎‏​‎‏‎​‏‏‎‎‏‏提到的刘柳乃是指唐朝名士刘禹锡和柳宗元,他们的友情如若磐石,常被后人赞颂和乐道。

        此例之所以称之为贴切,主要是因为他们二人的经历与齐、殷的交往有些相似。

        典故且略做表述。

        话说于某科举年,刘禹锡和柳宗元正式相识,并同科中了进士。那个时候,柳二十岁,刘二十一岁,皆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随后,他们俩同朝为官,为国家的建设献言献策。并且,还共同推动了史上着名的「永贞革新」,只可惜未能获得成功。

        在柳宗元临死前,他把自己所有亲人全都托付给了刘禹锡照料,而后者也不负亡友期望,全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并且,还殚精竭力地将柳之子培养成才。

        以上这些典故,都和齐誉与殷俊间的经历相吻合,称之为贴切也算合理。

        在文章的结尾处,齐少保似乎很动容地愤笔痛呼:吾欲北上入京,亲自为老友出殡扶灵送行,若不了此愿,必为终身憾事。

        阅罢信,黑袍男突然问道:「爱卿觉得,刘柳之交的说法是否过了?」

        素衫男幽叹一声,说:「颇有相似之处,他这样形容倒也不差。」

        「卿却是说错了!」

        「哦?哪里不对?」

        黑袍男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刘柳二人虽都有大才,但他们却没有受到朝廷的重用,相反,其仕途

        还非常坎坷,皆怀才不遇、含恨九泉。可以说,刘柳之交的本质属于一场仕途悲剧,这一点,和齐、殷实况的严重不符,如此差异,又怎么能称之为是贴切呢?齐誉他罔顾事实偏激举例,目的,乃是想借典故之名来形容友谊深重,以此来为他接下来的入京制造理由。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他恳请的折子早就呈到朝堂上了。」

        「噢,我明白了,他这是故意寻找借口玉成进京,以为之后的良图。这个死村夫,鬼点子还真不少。」素衫男面露恍然,并不由得称赞了一声。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俩,就连齐誉本人也对这番操作自赞高明。

        客观而论,为友扶灵的噱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朝廷方面完全可‏‎‏‎‏​‎‏‎​‏‏‎‎‏‏不卖面子。但是,殷俊的死乃是为国捐躯,有这黄环罩着,他的丧事就不同寻常了。

        不是国丧却胜似国丧。

        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

        倘若拒绝了齐誉的恳请,天下百姓肯定会有所说辞,而齐大人,就能顺着这个竿站到道德制高点上。

        那样一来,朝廷就抹上了负面形象。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苏琉自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阻止此事,除了同意外,她确实没有第二选项。

        对于齐誉来说,只要恩准了国丧之请,请丁忧的舆论就能被压下去。

        而到达京城,就具备了另做良图的先决条件,所以这一步必须要跨出去。

        走之前,还得和亲戚们去道个别。

        周大舅家自然是要去的,此外还有二舅母家以及老泰山那里,都需要一一点卯、登门拜访。

        他们岁数大了,黄土埋了半截身,见一面少一面。

        现在的周大舅已经是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了,生活完全处于退休状态,整日里除了喝茶听戏,基本上没有其他事做。

        大舅母吕氏则是清净居多,平日里大门不迈。

        不过,齐誉的到来却是打破了他们的日常节奏,让他们重拾人间烟火。

        茶余饭后,齐大郎劝道:「二老若闲得无聊,不妨去南洋看看,那地儿四季温润、不冷不热,非常适合颐

        养天年。」

        或许,是出于不愿客死他乡的考量,周大舅果断婉拒了这个提议。

        他一边摇头,一边回道:「老胳膊老腿的,哪里受得了奔波劳累之苦?我呀,还是呆在家里头算了。」

        也罢!

        不愿去就不去!

        转过头来,齐誉又对在座的二舅母曹氏道:「待我入了京,一定会尽量运作,帮助表弟再度升官。」

        那妇人却是摇摇头说:「春生现在已于京城扎根,人熟地也熟,我已经没有什么挂念的了,你若真有心,就多关照一下我孙子的学业吧。」

        「那是自然,舅母放心。」

        「……」

        舅家一行一晃而过,次‏‎‏‎‏​‎‏‎​‏‏‎‎‏‏日,齐誉又携着妻子柳荃去到了柳守业家。

        才一进门,就见老泰山在那里训斥儿子。

        「你自己说说看,若不当官你还能干啥呀?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不是闲婿特别关照,你连个无品典吏都不可能混上,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唉……姐夫的意思也是想让我再干一届,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再辛苦几年吧。」

        柳锦程经营整个吕宋,忙得没日没夜,平日里极少回家,因此,齐誉特许他多待些时日陪陪家里的老人。当下四海升平,贼不敢犯,确实用不着速归。

        可是,这些时日不断地碎碎念,还是惹来了老父亲的冷脸训斥。

        有些人就是这样,吃硬不吃软。

        很明显,柳锦程就是这样的人,经一顿训斥过后,效果立竿见影。

        齐誉见场面尴尬连忙上前解围道:「老泰山,小婿我特地赶过来辞行了!」

        「哦?」一听是辞行,柳守业立即调转了思路。

        柳荃也跟着说道:「不日之后,相公就要离家进京了,若再不过来和您絮叨,怕是挤不出时间了。」

        「呵呵,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套呢?」

        「……」

        见姐姐姐夫暗帮自己,柳锦程甚是感激,为表达敬意,他连忙准备了一桌酒菜。

        不论待客也好践行也罢,先得把礼节做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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