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赛张飞大战似关公!(第八更)
不对劲儿是肯定的!有古怪也是肯定的!
天王朱现在可不是寻常的山贼了,往大了说,人家干得是开朝廷的大买卖,和康熙皇帝算同行,何止是千金之躯?恐怕连万金、十万金都有了!
往小了说,他也是盘踞揭阳半县的大军阀了,麾下猛将如云,精兵似海......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千几百号大军。
这么大的一个军阀,怎么可能单刀匹马立在秀水溪拱桥上直面尚可喜的数万大军?
而更加古怪的是,这个单刀匹马杀出来的大明监国定王,居然唬得尚家万余大军寸步都不敢向前!
于是秀水桥西的战场上,就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场面。天王朱单刀匹马,立于桥上,便挡住了桥下的万余清兵。
而万余清兵,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交锋,全都大气都不敢出的望着立马桥上,貌似关圣的朱三太子。
仿佛此时此刻,他们看见的不是朱三太子,而是下凡显灵的关羽关云长!
秀水桥西,一片死寂。
秀水桥上,一人一骑,岿然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凤鸣山嗯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二王子,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向王爷通报,再顺便讨点援兵?”
尚之孝横了凤鸣山一眼:“通报?报什么?跟我阿玛说我领着一万大军被朱三太子一个人挡住了?”
这不就是事实吗?
凤鸣山又望了一眼桥上的天王朱,那家伙还在大太阳底下举着把大刀装样子呢,也不怕热!
想到这里,他就摸出手绢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
现在可是三月......农历的三月,广东这边的天已经很热了,而今儿又是大晴天,连风都没有。现在还是上午呢,这要晒到下午,那非得晒死过去几个不可。
真要这样,笑话可就能闹大了!
跟在尚之孝身边的那个赛张飞吴三畏是直隶人,又是才来广东不久,还没习惯岭南的气温,已经晒得也有点吃不消了,于是就凑到尚之孝身边请战了。
“二王子,要不末将去会会这个号称似关公的朱三太子吧!”
尚之孝瞥了吴三畏一眼,你这货看着就很猛啊!而且还是个武状元,武功天下第一,应该打得过那个朱三太子吧?
不过他也不敢轻敌了,于是又征求金大军师的意见,“金先生,您看这样行不?”
“行啊!”金光拈着自己的一撮小胡子,想了想,又吩咐道,“吴协台,听说那天王朱很有两下子,你虽然是武状元,但是也不要轻敌。”
吴三畏闻言哈哈大笑:“金先生放心,某家的丈八蛇矛之下,从无三合之敌!”
武状元啊!
武功当然是高的!
尚之孝这下终于放心了,点点头道:“好,本爵等你的旗开得胜!”
“嗻!”
吴三畏应了一声,然后就对左右大喝道:“来人,抬某家的丈八蛇矛!”
几个亲兵马上装模作样给他抬来了长矛——其实这长矛也没多沉,就是个小兵单手也能抡起来。
但武状元的谱还是要摆的。
只见吴三畏先从身边一个亲随那里取过一顶避雷针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然后才拎起丈八蛇矛大喝道:“儿郎们,都下马,取鸟枪......前边开道!”
跟着吴三畏从江西跑来广东上任的二三十个亲兵全都大声应了“嗻”,然后大都翻身下马,人人手持鸟枪,在吴大将军跟前列出五六排的一个方阵,又点上了火绳,最后才大摇大摆的走向秀水桥。
而武功天下第一的吴三畏,则骑着他的大黑马,小心翼翼的跟在手下的火枪队背后。还有两名和他同族的骑士,一左一右护着他,一快儿前进......看这架势,他是准备先枪毙了那个貌似关公的朱三太子,然后再和死了的三太子交战!
这打法,果然是天下无敌了!
而秀水桥上的天王朱看见桥下的清军终于派人来和他交战了,也大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这个连片阴头都没有的大木桥上晒太阳了!
这都什么锦囊妙计啊!把大活人搁在太阳底下暴晒......都快热晕了!
啊,这个诸葛亮传下来的锦囊妙计当然是妙的。但是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亮大概没到过广东,不知道广东这边热起来真是能把人热晕过去,所以才传下这种让人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诱敌的妙计。
幸好天王朱已经在广东呆了二十多年,都热习惯了,要不然在诱敌的时候热得中暑坠马,那乐子可就大了。
知道妙计差不多要得逞的天王朱,这个时候也不绷着样子装关公了,赶紧掏出个酒葫芦,用嘴巴咬着拔掉塞子,然后咕咚咕咚的灌了自己一大口兑水潮州大明春酒。
给自己的身体补了点水分和酒精之后,天王朱的精神头又起来了,然后定睛往秀水桥下一瞧,就看见那个提着丈八蛇矛的黑面孔吴三畏。
这家伙长得有点像张飞嘛!天王朱单手提起青龙偃月刀,往桥下虚指一下,然后大喊道:“桥下的黑面清妖听了,尔可敢上桥来与本王大战三百回合?”
“清妖”这个称呼是朱和墭叫起来的,大家其实也不知道啥意思,只是觉得顺口,也就一起跟着叫了。
而吴三畏听着不乐意了,他好大一个武状元,咋就成黑面清妖了?
不过他也不傻,不会被天王朱一番刺激就自己冲上桥面儿......谁知道桥上有什么陷阱?还是靠近点后用鸟枪把天王朱枪毙了比较保险。
想到这里,吴三畏就大喝了一声道:“大胆反贼听,某家乃燕人吴三畏,有种你就下桥交战!”
他也就一说而已,嘴仗不能输啊!实际上也没指望天王朱答应。可是天王朱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好!下桥就下桥!”天王朱居然一口答应了,然后就打马调头,下了秀水桥。
不过不是下到秀水桥的西岸,而是从另一头下了桥,到了桥东岸。这下他和吴三畏的距离更远了,一个在秀水溪的东岸,一个在秀水溪的西岸,隔着好几十步,还有个拱桥遮挡,看都快看不着了。可这并不妨碍天王朱吓嚷嚷:“黑面清妖,你在哪里?怎还不来交战?是不是怕了孤家?哇呀呀......”
这是什么状况?吴三畏都愣住了,诱敌深入?还是在耍“空城计”?
吴三畏策马到了河边,在马镫上立起身子,伸长了脖子,好一阵的观察。
发现河对岸就是一大片抛荒的农田,田里的荒草虽然长得挺高,可是吴三畏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伏兵。在更远的地方到时有一片树林,林子里也许伏了兵,但是林子距离秀水桥很远。即便林子里面有伏兵,也很难及时出击并且展开阵型。
想了一会儿,吴三畏还是觉得应该冒一下险——因为秀水溪的地形还是有点险要的,水面宽度超过十步,而且也挺深的,根本不可能涉渡。
而秀水溪上还能通行的桥梁,也就是眼前这座秀水桥了。如果拿不下秀水桥,那尚可喜的大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揭阳城下了。
想到这里,吴三畏终于下定决心,对挡在自己跟前手持鸟枪的亲兵大声道:“弟兄们,上桥列阵......本官随后就到!”
“嗻!”
那二三十个扛着鸟枪的清兵应了一声,就端着点着了火绳的鸟枪,小心翼翼地上了木桥,然后就在桥上摆开“三段击”的队形,架起鸟枪,严阵以待。
然后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个貌似关公的朱三太子甚至还主动后撤了几十步,退到一片荒草地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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