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伊丽莎白城堡，总督府。

　　第一天的谈判已经结束了，李光祖和华尼津为首的商方代表团已经离开了城堡，退到距离城堡差不多一个西班牙里的营地中去了。

　　而送走了商方代表团后，红衣主教德拉马加拉、洛林公爵查理五世，还有那个卡伦卡娃印第安部落酋长安德烈凑在一块儿商量起了对策。

　　那个皈依了天主教的印第安人安德烈现在已经被任命为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的副总督，还被封了骑士，是货真价实的西班牙帝国贵族了！

　　虽然他是个印第安人，而且还目睹了天主之军败于魔鬼之兵（当时他在丘吉尔军中担任向导），但他依旧忠于天主和西班牙皇帝。不仅他忠于天主和西班牙皇帝，整个卡伦卡娃印第安部落都和他一样忠于天主和西班牙皇帝......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所谓的印加游牧部落是比西班牙人更加凶恶的殖民者！

　　“红衣主教殿下，那些印加人就是死神的奴仆，每一个都是恶魔，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而且他们从来都不属于得克萨斯......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西面的大山里面，从来都没有来过得克萨斯，商王朝贡什么的完全是他们编造的，根本没有发生过！”

　　正在咬牙切齿控诉印加恶魔的就是那个安德烈，虽然他说的事情基本属实——除了印加恶魔们一直生活在洛基山中这一条是不实的。

　　但是对于德拉马加拉、洛林公爵来说，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

　　现在最要紧的是，得通过和谈为西班牙帝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以便西班牙皇帝组建更多的军队。

　　好容易等那个安德烈把话说完了，德拉马加拉主教才把目光投向了洛林公爵：“公爵，实际上新西班牙总督区和那个印加汗部一样......从来没有真正统治过得克萨斯，只是一些好大喜功的总督错误的将得克萨斯绘入了总督区的地图。但是在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开始建设之前，我们在得克萨斯没有一块殖民地，没有一个定居点，什么都没有。实际上，现在都没有一个得克萨斯殖民地，也没有得克萨斯总督，有的只是一张错误的地图。”

　　说完他又望着那个安德烈：“安德烈，我说的对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认可了红衣主教的说法，“您说的没错，得克萨斯一直都是块蛮荒之地，偶尔会有一些白人海盗来和我们卡伦卡娃人交易，也有一些笃信上帝的神父会来我们这里。但是再往内陆去，就没有帝国的人了。”

　　德拉马加拉耸了耸肩，道：“得克萨斯不过是一块蛮荒之地，没有黄金，没有白银，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原、树林和不计其数的野牛。但是对帝国而言，那些东西毫无价值！这块土地被画在新西班牙总督区的地图上，就是一个错误......而错误，就必须改正！”

　　洛林公爵已经明白这位红衣主教的意思了，他点点头道：“您说的对，那就是一个错误......所以我们不能向魔鬼的信徒割让得克萨斯的土地，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曾拥有得克萨斯。不过我们必须保留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作为监视得克萨斯印加人的据点！”

　　“一块小小的殖民地而已......”德拉马加拉笑了笑，“而且这块殖民地也不属于西班牙皇帝，而是属于玛利亚.伊丽莎白女爵。如果印加汗或是商方国王愿意迎娶这位美丽的女爵，那么这块殖民地理所当然就是嫁妆的一部分。”

　　“大主教，这不可能。”洛林公爵提醒道，“玛利亚.伊丽莎白公主是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而且今年只有十三岁，另外她长得也不漂亮......”

　　德拉马加拉笑道：“公爵，我说的是玛利亚.伊丽莎白女爵，并不是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对商方国依旧不大了解，甚至都没有一个西方人曾经去过商方的首都商都。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如果能有一位美丽动人，而且对上帝无比虔诚，愿意将自己奉献给传播天主信仰的事业的女爵成为商方王的妻子之一，也许就能让我们了解这个国家的真实情况了。这对于我们的传教是非常有利的！”

　　洛林公爵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个红衣主教还真的挺会变通......割地的事儿变成了改正地图，和亲的事儿变成了传教，那赔款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就问红衣主教道：“还有四百万赔款怎么办？您打算用什么名义支付？”

　　“不，不，不......没有赔款。”德拉马加拉大主教连连摇头，“商方国的使臣索要的是赎金，而不是赔款。”

　　“这有区别吗？”洛林公爵问。

　　“当然了！”德拉马加拉一本正经地说，“赔款是国与国之间事情，支付赔款的只能是皇帝陛下的政府。而赎金，则是绑匪向人质家属勒索的钱财，这不是由国家支付的。”

　　“大主教，您想让被俘人员的家属支付赎金？”洛林公爵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德拉马加拉笑道：“公爵，您听我说，只要进行合理的财务安排，这就是可能的。比如皇帝陛下可以借款给所有的俘虏，让他们可以自己赎回自己......所有的俘虏在他们被释放的时候，都会得到一张借据，他们必须在上面签字，承认借款关系的存在。然后，他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张金额和借据的金额相等的支票作为他们努力战斗的奖金。他们只需要将支票上交，就能还回借据，从而完成了借款和还债的过程。对于商方来说，他们收到了钱。对于被俘的官兵来说，他们得到了自由。而皇帝陛下不仅避免了和魔鬼的交易，还保全了脸面......没有赔款，也没有支付赎金，所以也就没有人被俘。”

　　“没有人被俘？”洛林公爵哭笑不得，“那一万多人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德拉马加拉道：“他们完成了任务，撤退到了印加人的控制区。”

　　“那好吧，”洛林公爵想了想，又问，“那圣矛怎么办？总不能让圣矛自己赎回自己吧？”

　　“圣矛？”德拉马加拉大主教摇摇头，“不，那不是真正的圣矛，那是一根假矛，我们被骗了！如果那是真正的圣矛，河湾之战的胜利者一定是公爵阁下您！菲利普大主教也不会因此殉教......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

　　“殉教？可是他还活着。”洛林公爵说，“被俘名单上的第一个就是他。”

　　“不，他已经殉教了！”德拉马拉加大主教说，“罗马教廷的首席驱魔人兼宗教裁判庭大法官是不可能被魔鬼的信徒抓住的。他一定会战斗到底，直至献出生命，灵魂升入天堂！”

　　他回头对安德烈说：“安德烈骑士，如果我们能和他们达成协议，我将会委派你去印加营地接回那些撤退到安全地带的西班牙战士们......我希望你能将菲利普大主教升天并且可能会封圣的好消息告诉某人。你还要告诉他，教廷将会为殉教成圣的菲利普主教举行隆重的葬礼，整个罗马都会为他的壮烈牺牲而落泪！”

　　好嘛，这就要风光大葬了！

　　安德烈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帮上帝家骗人，于是就看着洛林公爵，洛林公爵却点了点头：“没错！红衣主教菲利普已经死！天主不会容许一个红衣主教被魔鬼的信徒抓去再送给魔鬼的，所以一定会召回他的灵魂。”

　　......

　　“什么？红衣主教，您说什么？”

　　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附近的商方代表团营地当中，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和殖民地副总督安德烈坐在谈判桌前，将西班牙方面的答复，逐条告诉了商方的代表李光祖和华尼津。

　　而他们第一个说的事儿就是赎人和赎矛——所有被俘的西班牙官兵，都会由他们自己出钱赎身！另外，菲利普大主教已经死了，而他所持有的圣矛是一根假货。所以没有人会为菲利普大主教和假圣矛支付赎金。

　　听到这个答复，李光祖都开口说起拉丁文，“自己赎自己？这怎么赎？而且菲利普也没死！”

　　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说：“使臣先生，您不必担心怎么赎，你们一定会得到赎金......而且还会按照你们的报价支付三百万银圆或相应的比索。但是菲利普和圣矛的赎金没有人会出！”

　　李光祖脸色一沉：“菲利普会死的！”

　　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笑了笑：“他已经死了！教廷将会为他举办隆重的葬礼......如果你们愿意把他的尸体交给我们，我们将会非常感谢。”

　　尸体......这是要弄死菲利普啊！

　　至于那个“非常感谢”，懂的都懂！

　　李光祖心说：“这个红衣主教果然够狠，派人到朝歌放天花的人好像就有他一个！不过这份银子却赚不了了......”

　　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狠，可菲利普也不差......人家已经表示要投靠大明（魔鬼）了！

　　看到李光祖不言语了，德拉马拉加又道：“至于得克萨斯的归属......实际上这块土地不属于西班牙帝国，大部分的得克萨斯属于谁我们并不清楚，它被画在新西班牙的地图上本就是个错误，必须要改正！不过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属于谁我们却是知道的。”

　　“哦？它属于谁？”李光祖又用上了“商言”。

　　他的话被翻译成了拉丁文。

　　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回答道：“它属于玛利亚.伊丽莎白女爵......她是德意志最美丽的女士，没有人会忍心夺走她的领地。不过你们的商方王或印加汗想要迎娶她，那么玛利亚.伊丽莎白殖民地自然是众多嫁妆中的一部分。”

　　“你们想和亲？”李光祖马上明白了这个红衣主教的意思。

　　“不，”红衣主教摇头道，“没有什么和亲，只有爱情，美丽的女爵爱上了新大陆的王者！”

　　好吧，割地变成了改地图！赔款变成了“自赎”，和亲也有了爱情......李光祖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赔偿阿兹特克，以及怎么和阿兹特克国划界？”华尼津这个时候提起了阿兹特克问题——阿兹特克王国并不属于商方、殷家的核心利益。

　　实际上，这个国家就是个炮灰！

　　如果商方、殷家的利益得到了保证，那谁会在乎炮灰？

　　不过现在商方国还不能放弃阿兹特克！哪怕商方国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必须让阿兹特克继续存在一段时间，以牵制西班牙帝国。

　　“我们希望阿兹特克王国可以退回到库里亚城堡以北......我们希望阿兹特克国可以作为西班牙帝国和商方国之间的缓冲国存在。”红衣主教德拉马拉加说，“如果你们无法劝说蒙特祖玛王撤退，那么我们希望将阿兹特克问题排除在这次的停战协定之外。我们可以在大明召开的七方或八方会谈中讨论阿兹特克问题。

　　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有一个让各方面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案！”

　　李光祖思索了一番，立即解决阿兹特克问题其实也不符合商方国的利益。因为没有了阿兹特克——西班牙战争，西班牙帝国就有可能重新在得克萨斯发力。

　　而且商方、殷家的本质和西班牙帝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殖民者！

　　所以一个强大的阿兹特克国并不符合商方、殷家的利益。让这个国家和西班牙帝国互相牵扯，最后牵扯上几十年，那商方、殷家就能真正壮大了。

　　想到这里，李光祖终于点了头：“红衣主教殿下，我们可以暂时搁置阿兹特克问题......另外，我会将你们的答复上报给通北城的西伯侯，如果他能同意，那么我们两方面就能赢得暂时的和平了。”

　　“以后还会有长期的和平！”红衣主教笑道，“西班牙帝国建议在大明的土地上召开一次由大明、西班牙、法兰西、英格兰、葡萄牙、商方、阿兹特克、印加......也许还有罗马教廷参加的九方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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