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九章 其实不想走
李承渊跟了褚运峰多年,自以为把深藏不露的功夫早已经炼得出神入化了,没有人敢在自己跟前胡乱说话。没想到,这才刚刚上台,就有人跑到自己跟前挑拨离间来了。一时间心情大坏。
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是有人把自己当成了一只有缝儿的鸡蛋,眼瞅着盯过来了
章秋眉虽然没有提王子君的名字,但是聪明如李承渊,怎么会猜不出来章秋眉话中有话呢,当下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章秋眉一直观察着李承渊的反应,此时看他眉头微蹙,就知道自己离目标更近了一步。接着煽风点火道:“李省长,前两天我从组织部外面经过,找王部长汇报工作的人简直得排队哟,而且,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跟您走得近的人,排队也没号喽。”
“他们组织部的人,个个把头抬得跟鹅似的,趾高气扬,张口闭口都是王部长如何如何,甚至还有人说”
李承渊神色不动,见章秋眉没有说下去,依旧用平静的语气道:“说什么”
“李省长,您可别往心里去,反正这些人都是有恃无恐,胡说八道,我真不想学给您听,白白惹您生气了”章秋眉做出一个皱眉的动作之后,气愤不已道:“有个说法传得沸沸扬扬,说您的省长,本来是归王子君的,之所以让你上来,那是因为王子君让着您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章秋眉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承渊一眼,打抱不平道:“李省长您为南江做了多少贡献,我们这些人心里清楚的很,那些胡乱嚼舌根的人知道什么只不过是跟着某人身后狂吠的哈巴狗罢了,您别往心里去,犯不着跟这群马屁精一般见识的”
“秋眉啊,子君部长还是很有能力的。大家说这个位置是他让给我的,说明我还有不如子君部长的地方。”李承渊心里痛恨不已,但是对于自己的心理活动,他是绝对不会让章秋眉这个女人看出来的。像这种搬弄是非的女人,往往是造谣惑众的行家里手,有谁能保证她扭过脸不会把自己的话传出去呢一旦经过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演绎加工,必然会引得满城风雨,那可就热闹了
李承渊看着义愤填膺的章秋眉,淡淡的笑着,话不能随便说,但是对于章秋眉的靠拢,他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因此,亲自给章秋眉的水杯里添了点水,笑着道:“省长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送送吧”
“嗯,好的。”章秋眉顿时来了精神,她知道李承渊一直是褚运峰的忠诚下属,现在,李省长安排自己跟他一起送褚运峰,这说明什么说明李省长还是认为自己忠心可鉴的。
不过,章秋眉也有些失望,外面的这些传言,虽说有自己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它至少是真实存在的。她相信它会像一根刺扎进李承渊的心里面,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笑而过。
“王子君,你不是看不起我吗,那我就让你为你自己的骄傲付出代价”
女人一旦涉足官场,很难再心存良善,有时候比男人更心狠,一旦不能成为朋友,就会穷尽一切手段,把这些和自己有过节的人葬入万丈深渊。
又说了一会闲话,章秋眉这才袅袅娜娜的离开了李承渊的办公室,李承渊客客气气的把章秋眉送到门口,重新关上房门的时候,李承渊的脸变得严肃起来。这样的闲话估计还在更广泛的范围内流传,甚至传出了多个版本,李承渊心里极度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炙热的阳光,李承渊感慨万千,这种心境真像年轻时迷恋着某个女人,她的一擎一笑,直接影响你的情绪。如果她几天不理你,你连死的心都有;她在某日突然对你璨然一笑,你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好像拥有了整个春天的花朵。没想到,王子君只是个组织部长,对自己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想要摆脱由他带来的情绪,真叫一个难哟
对于很多人而言,褚运峰离开南江是一件大事情。虽然目前褚言辉的案件还在调查之中,但是已经有了安排的褚运峰,却必须要离开南江到另一个岗位履新了。
履新的具体时间,没有人给褚运峰限定。但是褚运峰还是敦促家人尽快收拾行李,这次不但他本人,就是他的妻子李姐等人,也要一起离开了。
作为南江的老领导,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褚运峰的离开而纠结。不去送老领导最后一步,心理上良心不安,感觉对不起老领导。这之中,最纠结的当属处在重要岗位上的人。
去送的话,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送一送这个举动有着不可预知的风险,如果自己的行踪落在叶书记和王部长的眼中,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把前几天姜隆刚给我带来的茶叶好好收拾一下,我今天有用。”王子君在临下班的时候,轻声对进来收拾东西的俞江伟吩咐道。
俞江伟答应一声,就将两桶茶叶从王子君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来,小心的放在了一个纸袋里。
“江伟,你说去看人只带两包茶叶是不是太少啦”王子君看着收拾的俞江伟,轻声的问道。
“王部长,这两桶茶叶是姜哥精心给您准备的,我觉得您无论拿它送给谁,都不成问题。”俞江伟稍微沉吟了一下,就笑着说道。
俞江伟的话倒是不假,以他想来,以王部长现在的地位,即便送个芝麻给人,那人也会心情愉悦,感恩戴德的接受了,不说别的,因为这送礼之人的身份在这儿摆着,礼轻情义重啊。
王子君拿过俞江伟递过来的茶叶,还是有点不满意,想了想,又对俞江伟道:“江伟,你看看我这里还有什么东西,两盒茶叶有点太轻了。”
俞江伟满脑子里都是疑问,王部长这是要干嘛去翻箱倒柜的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来的东西,王子君都不满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就这两盒茶叶吧。”
将王子君送到家里,俞江伟的心思仍旧在王部长的送礼上。此时的他,真是搞不懂,让王部长如此郑重其事送礼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哪。在他的印象中,王子君除了收下属送来的特产茶叶,基本上是不收其他东西的。
不知道的问题不问,这是秘书的基本准则,在这个方面,俞江伟坚持的还是比较好的。把王子君送到七号别墅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他不知道,两盒茶叶是不是礼物太轻的问题,又足足困扰了王子君一个小时。在吃过晚饭,王子君终于搜罗不到什么东西了,掂着两包茶叶准备出门。
“你这是去哪”莫小北虽然对王子君的行踪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王子君一反常态,在家里搜罗了半天才出门去,还是奇怪的问了一句。
王子君迟疑了一下,这才对莫小北道:“我去送一个人。”
莫小北虽然不关心时事政治,但是,南江的风吹草动,她还是知道的。秀气的眉头皱了一下,嗔怪道:“你去干嘛啊,又不受欢迎”
“我只是想去送送。”王子君坦然一挥手道:“我个人比较佩服他,不去送送,日后我会觉得遗憾。”
莫小北不再劝他,在王子君临出门的时候,又叮嘱道:“小心他老婆,要不,你提前打个电话”
“没事,我知道啦”王子君笑了笑,晃着自己手中的茶叶走出了家门。
夜晚的东宏市,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凉意。走在被灯光和树影包围的小路上,王子君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他住在七号,站在路上,就可以看到二号院的灯火。
明天,这个二号院的主人就要离开南江了。虽然二号院主人的离开和他有不少关系,但是从心底里而言,王子君对于这个二号院的主人充满了敬意。
敬佩,这和立场无关。完全就是对于这个人的品质,品格,甚至是更高层次东西的敬服。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王子君都用不着走这一趟。二号院的主人,此时已是日落西山,而他却是蒸蒸日上。以后,这个曾经是二号院主人的褚运峰,只会找他办事,而他王子君,对这个人则没有什么诉求了。
和这个相比,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二号院的主人并不一定愿意见到自己。
“咚咚咚”
虽然心里念头百转,但是王子君的手掌,还是轻轻地敲在了二号院的院门上。敲门的声音本不大,但是在静幽的环境中,依旧能够传出很远。
“谁呀”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大门里传了过来,随着这声音,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轻轻的打开了门。透过昏暗的灯光,她看着一身干净,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王子君,愣了一下就轻声道:“我家老爷子今天不见客,谢谢你来看他,趁着现在没人看到你,自己回去吧,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那女子从媚眼之间,好像和褚运峰有点相似。王子君立马猜到了女子的身份,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点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这里是常委院,很多人都在这儿住着呢。赶紧走吧,小心被七号院的人看见了,谢谢你啊。”那女子见王子君站着不走,把话说得更明确了。
王子君终于确认了女子的一番好心,淡淡的说道:“我就是七号院的邻居。”
女子愣了,但是旋即就愤怒的问道:“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惨吗”
“我来看看。”王子君没有介意女子的抢白,不愠不火的说道:“褚省长明天要离开南江了,我来送送他。”
女子原本是一个泼辣之人,但是看着眼前不急不躁的年轻人,又觉得自己说不出能威胁人的狠话,想了想,还是道:“你等一下,我看我爸有没有时间见你。”
王子君在外面并没有等多长时间,两分钟之后,褚运峰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灯光下的褚运峰,好像比前两天请自己喝酒时白发更多了。一直都是虎虎生威的霸气,却依旧留在他的身上。虽然他已经不是南江的王者,但是他的骄傲,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抹煞的。
王子君看着褚运峰,沉吟了一下,就笑着朝着褚运峰道:“褚省长,我来看看您。”
褚运峰目视着王子君,沉默瞬间,这才沉声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事情或者有什么工作要和我谈”
“没有。”王子君沉吟了一下,轻声的道。
“那你走吧,我承认做南江的组织部长你很合格,但是我现在只是褚言辉的父亲。”褚运峰揉了揉脑袋,接着道:“对于将褚言辉他们绳之以法,我不反对,但是请让我保持一个做父亲的权利。”
褚运峰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子君,王子君见状,沉吟了瞬间,点点头道:“我来送送你,和相逢一笑泯恩仇无关。”
“我和你原本就没有什么恩仇,所以用不着相逢一笑。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是赞成的。如果我依旧在南江任职,我家的大门自然是向你敞开的,但是现在我不在南江工作了,南江的事情和我无关啦,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回去吧”
褚运峰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竟有点孩子气的把头扭过去了。王子君哭笑不得,只好点头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把手里的茶叶递到褚运峰的手里道:“褚省长,我个人对您很欣赏,这点茶您带着,去去火吧”
不等褚运峰反应过来,王子君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褚运峰看着手里的茶叶,摇摇头,提着回家了。
“爸,您这茶叶是哪儿来的”褚运峰的女儿看着父亲手中多出来的茶叶,不满的问他。
褚运峰理解女儿的心情,没有说话。一脸憔悴的李大姐,见他沉默不语,好像疯了一般从他手里把茶叶夺过来,扔在地上跺了几脚还不解气,又踢到墙角,趴在沙发上呜呜地哭了。
“行了,言辉是我们儿子,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咱孩子咎由自取,怪不得人家。”褚运峰没有阻拦,坐下来安慰夫人。
“爸,您收下他的东西,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就等于您在这件事情上”褚言辉的女儿气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对父亲的不满。
褚运峰摆了摆手道:“这些事情,我比你懂,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啦,我和他没有个人仇怨,所以谈不上原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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