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儿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将纸条收下后，摆出一副大度的表情，并向角落里的小男孩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名小男孩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整张小脸早就羞红了，但在短暂地与唐婉儿对视后，他又飞快将头低下，一副巴不得直接找个洞钻进去的害羞样子。

    “我都看到了哦！”

    唐婉儿这才发现，依偎在她身旁的陈果根本就没睡着，只是装作闭着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偷偷看着这一幕，见到二人关系没那么僵了后，才扬起小脸。

    很显然，小女孩当然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作为年龄最大，性格也最成熟的小孩子，她当然猜到了男孩对自己的钦慕之情，但却没有点出来，而是另外开口指责。

    “对姐姐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纸面上的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吧小敢。”

    听到女孩的话，小敢赶忙起身，跪坐在腿上，向白发少女的方向慌乱地低下了头:

    “非......非常对不起！我为白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好啦好啦，没事的。”

    “姐姐，你也不要生小敢的气啦，他的性格和他的爸爸一样，都比较直，不太会说话，但其实人很勇敢的，在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挡在最前面，是科瓦多的男子汉哦！”

    听到女孩这样夸他，小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脸依然羞红。

    “不过啊，也和很多科瓦多的男子汉一样，在小的时候都很怕黑，在以前大家晚上出去玩的时候，老是紧紧跟在我的后面，有一次不小心跟丢了，大家去找的时候，发现他就在原地一直哭啊哭......”

    “才，才不是！我只是......”

    小敢试图辩解，但怎么也想不到该如何去反驳女孩，最后嘟哝着。

    “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才不怕黑，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已经是和爸爸那样一样的男子汉了！”

    “是啊......”

    女孩的眼神柔和，许多情绪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流转，

    “小敢已经长大了，荆棘之主的视线落在每一位科瓦多的男子汉上，他们生来便坚强勇敢，不怕毒蛇蚊虫，不畏斗争，只要连黑暗这种原始的恐惧也克服了，那么便天不怕，地也不怕了。”

    “姐姐，荆棘之主......真的看着我们嘛？”

    两个小女孩也醒了，由于聊到了伤感的话题，悲伤的情绪不由得自内心升起，蔓延开来。

    其中一名小女孩带着哭腔轻声呢喃，

    “如果祂真的看着我们，又为什么会让萨瓦肯的人们做出那些事......”

    又为什么会让那些人们，犯下如此暴行？

    唐婉儿如此想。

    白发少女也有些迷茫地将目光投向上方，透过缝隙，望向黑暗一片的天空。

    如果那位感性神明的视线，真正落到了人们的身上，又为何会让大地处处都是悲剧？为何会让这片大地的人们蒙受诸多苦难？

    又为何......

    会冷眼旁观，放任这一切发生？

    将一切思绪藏于内心，唐婉儿微垂着疲惫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更何况，他们只是饱受苦难的孩子，很快深坑内，孩子们对未来迷茫恐惧的情绪便有些控制不住了，最年幼的小女孩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果慌了手脚，赶忙试图安慰。

    “别哭，别哭啊，不用害怕没事的！大家一定都会没事，一定都会没事......”

    “枫树的落叶，我能够看见。”

    “沿着金黄山野轨迹，它飞舞着。”

    “假如视线能够在此刻定格，过去与未来是美好的，假如世界都安静了，你明媚的脸，是我能看见最美好的景色。”

    “风吹过的时刻，多么温热，忘却过去的挫折......”

    委婉动听的歌声回荡在孩子们的耳旁，听着熟悉的歌声，孩子们皆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纷纷将愕然的小脸投向白发少女的方向，眼底处的惊讶一闪而过。

    少女的歌声多么轻柔美好，像是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孩子们伤痕累累的内心，捧起他们幼小的心灵，带着他们飞向了一片美好祥和的世界。

    那片世界，是浪漫美好的秋天，远离战火纷扰，漫山金黄遍野，他们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迎着宁静的风，欣赏着沿途的美景，自由翱翔于这个美好的世界。

    即使不慎在空中迷失方向，也会有风伸出双手，将他们轻轻捧起，引领向正确而又温暖的方向......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少女的歌声中，暂时忘却了悲伤，灰暗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几分光亮。

    待到婉转的歌声停下许久，孩子们依然沉浸在其美好的旋律中，许久都未曾回过神。

    “姐姐......你就是......”

    陈果瞪大了双眼，小嘴下意识呢喃着，白发少女却早有预料般看着她的方向，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嗯嗯嗯，我知道了！”

    陈果赶忙点了点头，难掩小脸上激动的情绪。

    她的心真的跳的好快。

    原来是这样。

    绝对不会有错的！

    她能够听出来！

    原来她所一直憧憬的身影，早就在她的身旁。

    “如果战争结束以后，你们会想干什么呢？你们未来想成为什么职业？”唐婉儿说。

    “我想当画家！”一名小女孩说。

    “我，我也想成为和姐姐你一样会唱歌的人！”另一名小女孩说。

    “我不知道，我们真的会有未来吗......”小敢突然瞥过脸说。

    这一句话让唐婉儿触动很大，嘴角多了几分苦笑，为了继续调解孩子们情绪，少女轻声说，

    “还想听嘛？如果还想听的话，那就不能哭了哦，因为我是要收入场券的，哭了的孩子没有门票。”

    孩子们眼中冒着光，纷纷点着头。

    只有小敢眼神有些落寞，说了一句替大家去找食物以后，便孤身一人离开了深坑。

    背后是柔和动听的歌声，前方是无边的黑暗，男孩缓缓走在了夜色之下，瘦小的身影在废墟中不断跳着，避开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

    小敢的脑中下意识回忆着陈果先前说过的话。

    他早就不怕黑了。

    在爸爸离开后，他便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纵使萨瓦肯人实施那样的暴行，也不会有谁会出于正义便无条件，像动画片里面的英雄一样出现在高空，制止那些人。

    倒不如说，那些虚伪大人散发出的耀眼白光反而刺的人睁不开眼，黑暗狭小的空间反而更能给他安全感。

    在深夜，那些入侵者在实施完暴行后早就睡着了，更何况还下着大雨，现在正是最安全的时候。

    “这是......男子汉的游戏。”

    他主动避开了几名巡逻士兵的视线，四处搜了搜，在一片废墟遮掩下又找到了几块压缩饼干，似乎是那些打扮奇怪，自称为考古成员的大叔们留在这的食物，还有一些糖果。

    在找到食物后，男孩就和打败了游戏的boss般，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他嘿嘿笑着，擦了擦鼻尖，但在一想到冰冷的现实后，男孩像是被浇了盆冷水，眼神再度变得略微灰暗。

    他像昨天那样，找到食物后，他来到了林子中，跪坐在一个小土包前，土包前是一个十字架，这是他为自己父亲搭建的安息所。

    男孩不知道什么丧葬礼仪习俗，只是觉得这样做，父亲在地下的灵魂就能够得以安息。

    他当然找不到自己父亲的遗体，他认不出来，也有可能，对方已然变得残缺。

    但，只要还埋在科瓦多的土地之下，对方便是安息于家乡的魂灵，是为了氏族英勇向前的战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想到这，男孩的眼神变得坚毅。

    “爸爸，今天小果姐，说我已经是和你一样的男子汉了。”说到这，男孩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很快便强忍着平息了下去。

    “我会遵守约定，我一定会，一定会保护好大家，我会让其他人看到那些混蛋的暴行。”

    “哦对了爸爸，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姐姐，但是我当时太生气了，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可能惹她讨厌了。”

    “她唱歌很好听，真的很像你之前常听的歌，爸爸你还记得吗，你的那个录音机......”

    男孩说着说着，眼泪再也难以抑制，混杂着雨水一起从脸上滑落，手撑在地上。

    一想到，记忆中那个会伸出粗糙大手摸着他头的身影已经不在了，男孩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爸爸，你一定能够听见声音对不对。一定能的，小果姐说了，荆棘之主的视线看着我们，我们是被荆棘之主庇佑的人，我们在离开后也会化作一只鸟儿，爸爸，你在听吗？你以后也会守护着我吗？”

    想到这，男孩擦着眼泪，将头看向上空，微微愕然，只见被战火染的焦黑的枝头上竟然真的站着一只鸟儿，站在枯木上的枝芽上，就这样歪着头看着他，米粒大的小眼睛中倒映着男孩的身影。

    男孩见此，飞速起身，擦干了泪水，声音微微哽咽:

    “我知道了，爸爸。我不会忘记男子汉的约定，我不会再哭了，男子汉的游戏......”

    “男子汉的游戏，男子汉的游戏，你这小鬼大晚上的，吵死了，有完没完啊！”

    就在这时，树后面传来一道中气的喊声，惊飞了枝头上的鸟儿，小敢身体猛地一颤，看向树后，只见一名身材粗壮，脸上有着伤疤的女性士兵缓缓从后面走出，整个人看上去醉醺醺的，腰间还挂着一柄手枪，脸上横肉凶神恶煞的。

    对方军衣长还有着萨瓦肯的标识。

    小敢看到这个标识后，脑中一片空白。

    对方是萨瓦肯的敌人......

    他下意识想逃，但在看到对方醉醺醺的样子后，又想到先前在父亲前承诺的话，当即一咬牙，竟朝着女兵的方向直直冲了过去，伸出小手想要夺过对方手上的枪。

    那名女兵像是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干裂的嘴微咧，凶残的面容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一个巴掌便将小敢整个人扇飞了出去，而后狠狠朝地上啐了口痰:

    “他妈的，我以为谁呢，原来是科瓦多的小崽子，刚好，老子......”

    “不要伤害他！”

    就在那名女兵走向小敢时，少女的大喊声从一旁传来。

    在男孩快一个小时还没回来后，唐婉儿不放心便出来找对方了，几名小孩子也一齐跟了出来。

    那名女兵眉头一挑，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白发少女不知何时赶到，整个人看上去气喘吁吁的，由于害怕，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在不停颤抖着，但依然挺了出来，挡在了小敢的身旁。

    身后几个小孩子飞快凑到小男孩身旁，围住了对方查看对方伤势，同时向女兵投去警惕的眼神。

    “好好好，原来都藏着呢，现在都找出来了。”

    女兵狰狞一笑，眼神上下打量了眼神坚定的白发少女一眼后，几分玩味的情绪从中流转而过，用手枪瘙了瘙痒后便指向少女的方向。

    而唐婉儿察觉到对方不善的目光后，内心涌出几分惧意，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不要伤害他们，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不管是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给！”唐婉儿大喊。

    雨水打湿了白发少女耀眼的长发，顺着她的脸落下，落在地上，映照出少女紧张的情绪。

    “哦？”女兵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是镜城的唐婉儿，白泠儿，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我的身份，如果你伤害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只要你放我们走，我保证我什么都可以......”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什么大明星！我知道你。”女兵露出惊讶的表情。

    唐婉儿听到这刚松口气，却见女兵狞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上面花多少钱点名要你的命，你还自己报出来了哈哈哈哈，这几天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才一遍遍在附近找啊找，可算让我找到了！”

    “你不是想保护他们吗，可以，刚好，大明星，我还没玩过这样的呢，把衣服脱了，跪我面前，让我玩完我再看看心情。”

    如此粗俗恶毒的话让唐婉儿傻愣在了原地，少女第一次面对人性中最纯粹的恶，脑中空白一片，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嘴唇不停哆嗦着:

    “我......”

    “我......”

    “我什么我，没听懂？”

    就在这时，先前倒下的小敢突然冲了上来，嘴里大喊:

    “姐姐，快带着她们走！！”

    砰——！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女兵毫无征兆的开枪了，在小敢靠近之前子弹便命中了他的腿，将他再次击倒在地。

    男孩的痛苦的哀嚎声一遍遍刺激着唐婉儿的神经，内心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名之火涌出，唐婉儿从未如此愤怒过。

    “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少女第一次朝人吼道，由于过于生气，就连拳头也紧攥着，精致的面容变得狰狞。

    但在下一刻，女兵缓缓将枪口对准了白发少女的方向，将其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并强迫着对方后退了几步，她很喜欢欣赏对方眼神中的恐惧，假装开枪，嘴里面砰了几声。

    “啊！”

    唐婉儿害怕地蜷缩着抱起了头。

    “嘁，刚刚那样呢？妈的，还他妈敢吼我，装什么，你这臭婊子，弄的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只见那名女兵突然上前，面容狰狞地猛地掐住了唐婉儿的脖颈，将白发少女瘦弱的身体猛然摁倒在了地面，在背后摸索着什么。

    “妈的，细皮嫩肉的，等老子玩死你就去弄死那些苦科瓦多的狗崽子们。”

    唐婉儿的力量与对方悬殊极大，对方近一只大手便能死死地扼住她的脖颈，让她连挣扎也坐不到，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中爬上了几分血丝，就连视线也变得鲜红一片，能做的只有伸出手在对方手臂上抓出血痕，嘴里面声音嘶哑:

    “你们快......走......”

    几名小孩子脸上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唯独小敢再次缓缓爬起身，紧咬着牙关，用极度仇恨的目光看向女兵:

    “我和爸爸约定过了，一定会成为......一名男子汉！”

    这一次，男孩大喊着扑到女兵身旁，猛地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对方拿枪的手臂上。

    “啊——！”

    女兵吃痛大喊着，而后将所有愤怒发泄在了男孩身上，猛踹着男孩的身体，想要将对方甩去，却见剩下几名小孩子此刻也全部冲了上来，捡起周围一切锐利的东西，不停砸向女兵的身体。

    “操，操！你们这群狗娘养......”

    下一刻，女兵依然死死掐着唐婉儿，挣脱了小敢，将其甩飞后，毫不犹豫地对准了男孩开枪，一连几枪后，小敢彻底倒在了血泊中，见到这一幕，唐婉儿眼神颤抖着，泪水从中涌出。

    “小敢！”

    “都他妈去死吧，小鬼们！”

    女兵狰狞大吼着，举起枪刚瞄准向剩下的孩子们，四只小鸟不知从哪里飞出，即使身形渺小，但却依然不惧大他们百倍的身影，伸出锐利的足爪，去挠着女兵的眼眶，干扰着对方的瞄准。

    “啊啊啊啊啊都去死吧！！！”女兵已经快要气到发狂了，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一只鸟，将其捏死后，无视了剩下依依不饶的几只，目光向下看去。

    再想去找唐婉儿的身影时，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觉中摆脱了她的控制，站在她的不远处，对准她的手掌柔和的绿光闪烁。

    “什么......？”

    女兵愕然低头，只见不知从哪冒出的藤蔓不知觉间缠绕住了她的腿，即使挣扎也无法将其挣脱。

    下一刻，唐婉儿猛地一咬牙，眼神中愤怒涌出，那些藤蔓疯狂的增生，猛然刺进了女兵的大腿中，根茎脉络疯狂在其身体中乱窜着，瞬间便控制住了女兵的身体，压制的其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后，唐婉儿失神的冲到小敢身旁，和失了魂般，少女对着其冰冷的躯体不断使用着生命之星的能力，但却无济于事。

    纵使是生命之星无法让死者复生。

    再转身时，少女像是变了个人。

    她面色冰冷，缓缓走到女兵掉落的手枪处将其拾起。

    “我，我错了！对不起，我忏悔！我不该这么对你们！我不该入侵科瓦多的领土，我不该杀人的，我错了！我向你忏悔，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女兵慌乱大喊。

    “不，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唐婉儿轻声说。

    闻此，女兵却突然狂笑了起来。

    “你没杀过人吧哈哈哈哈，你在抖啊，你的身体，你的手都害怕地在颤抖啊！你开的下去枪吗？！你做的到吗？！”

    “我不会原谅你，我没资格替这片土地上埋葬的数万科瓦多人的灵魂原谅你，我没资格为这些在战争中受难的孩子们原谅你，我......”

    “不会替我自己原谅你！”

    雷鸣声轰然响起，少女猛地举起枪，透过金属枪膛看去，血与泪在这一刻再度在少女的脸上完成了交汇，哪怕再如何恐惧害怕，少女眼神中的坚毅都未曾动摇过半分！这一刻少女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蜕变，在这废墟上，她已然重获新生，盛开成了黎明前的花！

    砰——！

    少女开枪了。

    她亲手杀了人生中第一个人。

    在那之后，她飞快转身带着剩下的几个孩子们跑。

    但先前的动静还是吸引了其他士兵。

    他们将她们团团包围在了树林中。

    “小果！”

    眼见霰弹枪对准了后方的女孩，唐婉儿猛地一咬牙，猛然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住了女孩的身体，飞散的子弹打穿了她的四肢胸膛，甚至是脖颈！

    弹片透过她的身体，依然击中了她护着的陈果，倾盆大雨继续下着，二人一起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小果......呃......小果......”

    唐婉儿想要使用生命之星的能力，可她实在是太虚弱太虚弱了，就连治愈最简单的伤口都无法做到，艰难发声让血水不停涌上她的咽喉，从她的嘴角溢出。

    她甚至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女孩的身体渐渐和这个世界一样变得冰冷。

    “姐姐......”

    小女孩缓缓扬起头，嘴角同样溢出鲜血，却伸出手轻抚着眼前少女的脸，露出了像以往般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已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直说对不起了，姐姐......”

    “她们都跑掉了，真好呢......不是吗，姐姐......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会被荆棘之主注视的，会化作小鸟的......”

    “我还想听歌，姐姐，我要睡着了......妈妈都会哄我的......”

    唐婉儿哑哭着，抱紧了女孩的身体。

    可她在女孩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就连发声都做不到，她竭尽全力想去大喊，换来的却只是不断涌入嘴中的血水。

    陈果直到眼神失去神采，也未再听到熟悉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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