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宽容大度
静默了一会,魏夫人冷笑道:“既然长宁郡主已经承认是你推的昙儿,也就不是我有意冤枉你了,君子身份尊贵,我自是不敢责罚,只能请陛下裁决了。”
说着,她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馨儿忙站起来,扶起魏玉昙,跟在魏夫人身后。
这就是要进宫了。
薛恬如心中暗喜,却是面露为难:“魏夫人,妤表姐也是不小心,横竖为魏妹妹被及时救上来了,没有性命之忧。您是长辈,大人有大量,不要抓着此事不放了。妤表姐毕竟来京都不久,为此事闹到舅舅那里,怕是对表姐的名声有损……”
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还未说完,魏夫人就冷着脸打断:“县主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就沈家女儿尊贵,我家女儿就任人欺负吗?就是到了陛下面前,也不能偏私。”
说完,她轻轻一推前面的人,作势要往前走。
瞥了沈妤一眼,阴阳怪气道:“郡主,请罢。”
“慢着。”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众人一回头,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太子怎么会来,是长宁郡主派人通风报信去了吗?
慕容珩仍旧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看起来温润如玉。走进了,才发现他眼中盛满了冷意,又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
魏夫人与众人一起向慕容珩行了礼,在太子面前,她自然不敢大呼小叫,甚至是畏惧的。可她心里认定了,就是沈妤派人通知的太子,让太子替她撑腰。
这么一想,魏夫人越发愤恨,勉强保持恭敬的态度:“不知太子殿下何故到此?”
此时,雪晴已经回到了容渝身边,慕容珩的目光落在沈妤身上,淡淡道:“听闻孤的太子妃与令嫒发生了些争执,孤以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特地来看一看。”
袒护的还真是理所当然,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不相信沈妤会推魏玉昙落水。
魏夫人牙齿都在颤抖:“太子殿下,方才众目睽睽之下,长宁郡主亲口承认,是她把我女儿推下了池塘,这么多人皆可作证,您还要包庇她吗?”
慕容珩平静地看着沈妤:“是这样吗?”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和许多,声音低沉清醇,如春风过耳。
沈妤与他对视,眼睛里满是歉疚:“自然是这样的。”
魏夫人直视着慕容珩:“殿下,您亲耳听到了罢?琴女官殿下不要插手此事,若您实在放心不下,可以一同进宫面见陛下。”
慕容珩的眼神没有离开沈妤,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到沈妤面前。
苏叶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太子殿下,我家姑娘她……”
她一激动,碰到了沈妤的手臂,却听到一声轻呼,沈妤黛眉紧蹙。
紫菀焦急道:“姑娘,您怎么了?”
沈妤像是在掩饰什么,不自然的躲开慕容珩的注视:“无事。”
“怎么会无事呢,临行前太夫人可是嘱咐奴婢要照顾好您的,您若有什么不好,太夫人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沈妘也柔声道:“阿妤,别逞强了,让我瞧瞧。”
“不必……”沈妤刚想躲,沈妘就一把拉住她,掀开她的一截袖子。
“姐姐!”沈妤满面慌张,要把袖子落下。
“这是什么回事?”沈妘脸上写满担忧和惊怒。
紫菀凑近一瞧,惊呼一声:“姑娘,您的手腕何时被猫儿抓伤了?”
“小伤而已。”沈妤不悦道,“不要小题大做,回府后用些药就好了。”
“那怎么行,姑娘何时受过这种伤,那猫儿毕竟是畜生,谁知道伤口会不会加重?”紫菀急的差点哭出来。
沈妘皱眉,对薛恬如道:“劳烦表妹请个大夫过来,为阿妤诊治一番。”
薛恬如深感意外,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种不祥的预感。
“表妹?”沈妘又唤了一声。
薛恬如回过神来,吩咐人去请大夫。
魏夫人不乐意了,她觉得沈妤是故意博取同情,好逃脱惩罚。
她现在急切的想要压着沈妤进宫去,立刻道:“横竖都是要进宫去面见陛下的,不若郡主现在先随我进宫,顺便可以让太医诊治。”
这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魏夫人脸色一僵:“殿下。”
慕容珩漠然道:“魏夫人别忘了,受伤的是孤的太子妃,千金玉体,若是延误治疗,稍有损伤,你能担待得起吗?”
魏夫人更急了:“恕臣妇直言,身为太子妃不更应该善良宽厚吗,长宁郡主此为恐有仗势欺人之嫌。”
慕容珩淡淡道:“魏夫人这是对父皇选的太子妃不满意?”
魏夫人一噎:“臣妇不敢,臣妇只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罢了。”
“你要公道,孤自会给你。”他清泉般的眸子如同流淌着温暖的清水,望着沈妤,“可疼?”
对上他那双眸子,沈妤有些愧疚,摇摇头。
“多谢殿下关怀,长宁无碍。”
看到太子明目张胆的袒护、关心沈妤,不禁让人艳羡。薛恬如心火更旺,暗骂一声狐狸精。
薛微如感叹道:“容渝姐姐,太子对郡主可真好,真让人羡慕。”这样说着,她却没有一丝对沈妤的嫉妒。
人各有命,沈妤能得太子这般用心对待,是她的幸运,其他人强求不来。
薛微如只顾着羡慕,突然想起来容渝会做太子妃的传言,立刻回头看她,面色尴尬。
容渝却是一脸平静,望着前面一对璧人,笑道:“殿下和郡主是陛下亲自指婚,的确让人羡慕。”
薛微如见她没有失落,松了口气。随后她又暗暗唾弃自己:容渝姐姐一向宽容大度,端庄矜持,怎么可能介意这些?再者,她可从未表示过她心悦太子,想做太子妃呀。
身为好姐妹,怎么能以己度人呢?
这时,慕容珩问沈妤:“你说是你把魏姑娘推下去的?”
沈妤颔首。
“为什么?”
“大概……是不小心罢?”沈妤无奈的笑笑,“毕竟我与魏姑娘没有深仇大恨,为何要这么对她?”
沈妘接过话去:“再者,就算阿妤要害人,也不会在这里,应该找个人烟稀少之处。”
听到这话,众人露出恍然的神色。方才她们只顾着看热闹,却是忘了往深处想。即便沈家人和魏家人是敌人,沈妤要害人的话也该做的隐蔽些,不让别人抓住把柄。
而今,光天化日之下,在园子里就害魏玉昙,她岂非傻子?
也许,真的是她不小心?
魏夫人不相信,她坚持认为沈妤是故意的。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因为根本就不足以让人信服。
她也不能说出沈家宴会上沈妤和魏玉昙发生争执的事,否则魏玉昙就要背上损毁御赐之物的罪名了。
这个狡猾的女人!就算是不小心又如何,沈妤亲口承认推了魏玉昙却是真,今天她一定不会放过沈妤!
这时,苏叶突然道:“奴婢想起来姑娘为何会受伤了。”
沈妘疑惑道:“怎么回事?”
“方才走到池塘边,一只白色的猫快速从郡主和魏姑娘面前窜了过去,然后魏姑娘就落水了。当时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只顾着救魏姑娘,把一只猫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看到姑娘手腕上的抓伤,才知道那只猫伤到了姑娘。”
慕容珩的眸子又沉了几分:“可看见那只白猫从哪个方向窜过来的。”
没有犹豫,苏叶脱口而出:“是从魏姑娘那边窜过来的。”
慕容珩看向魏玉昙:“哦,为何魏姑娘没有被猫儿抓伤?”
魏玉昙呼吸一窒,目光呆滞了一瞬。明明她被沈妤推下水去,怎么反而审问起她来了?
再者,她并未看见一只白猫从她那边窜过来啊。
事关魏玉昙,魏夫人顿时沉不住了:“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慕容珩脸色微沉:“魏夫人,孤在问话。”
魏夫人心头一颤,不敢开口了。她真是太着急了,竟敢顶撞太子殿下。
魏玉昙不明所以,根本答不上来。
沈妤犹豫了一会:“许是因为魏姑娘落了水,免于被猫儿抓伤。”
众人互相看看,更加惊奇了。
沈妤徐徐道:“方才,我的确看到一只白猫从池塘边窜过来,好像要扑到魏姑娘脸上。我当时就在魏姑娘身边,来不及想太多,下意识伸手推开她……魏姑娘就在池边,突然就掉下去了。当时人多忙乱,我也是担心魏姑娘,是以一时把被猫抓伤的事忘了。”
慕容珩有些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为了布局不惜伤了自己。但是现在人多,不好“教训”她,等唱完这出戏再好好与她“算账”。
“那你为何方才不说?”
沈妤笑了笑:“不过是些许小伤,若是兴师动众,县主定会追究到底,惩治负责照顾猫儿的人。今天本就是公主寿宴,与大家一起同庆的好日子,我不愿因为自己惹她烦忧。”
薛恬如:“……”
枉费她设计要给沈妤一个教训,结果却演变成这样,沈妤竟然成了好人?
而魏夫人和魏玉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魏夫人想揭穿沈妤的谎言,可是谁会相信她呢?
紫菀愤愤道:“姑娘做好事不留名,却是被别人钻了空子。明明好心救人,不但没得到一声感谢,反而被倒打一耙,就是奴婢也替您委屈呢。”
“紫菀。”沈妤低声斥道。
紫菀不情不愿的闭了嘴,还瞪了馨儿一眼。
沈妘嗔怪道:“你呀。为何不说出实情,难道你想让陛下责罚你吗?”
沈妤轻笑出声,就像枝头含苞欲放的花儿,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天真:“不就是被陛下斥责几句吗,陛下不会真的狠心责罚我罢?在别人家做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就不要责怪我了。”
“朕拿你没办法。”
沈妘适时道:“方才这位馨儿姑娘,口口声声说说是我妹妹把魏姑娘推下水的,我想知道,你这么说,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馨儿求救般看着魏玉昙,神色仓皇:“我真没有看到有什么白猫……”
沈妘一向性情温柔,语气难得有些凌厉:“你的意思是,是我妹妹说谎,是她诬陷你?”
“我……我没……”
苏叶扬起眉:“方才不少人看到,的确有一只白猫跑到了我们面前,还缠着长平郡主不放,幸好一个婢女找来将它抱走。”
她环视一圈:“不信的话,魏夫人尽管问问大家,有没有亲眼见到。”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她们的确看见一只白猫跑到了沈妘姐妹面前,还咬着沈妘的裙子不放,后来一个婢女找来了,还说那是顺宁长公主养的猫。
而且,那只猫很凶,会四处乱跑咬伤客人也不足为奇。
这下子,魏夫人母女哑口无言了。
魏玉昙更是觉得憋屈,本想害沈妤,怎么最后沈妤变成了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人,她反而变成了倒打一耙诬陷沈妤的人。
比她还憋屈的是薛恬如,她苦心布置一番,就是为了报复沈妤,最好却为沈妤做了嫁衣。而且,她还要代替那只猫向沈妤道歉,谁让雪团是公主府的呢!
她走到沈妤面前,满面愧色:“雪团伤了表姐,说到底是下人看管不利的错,我身为公主府的主人,也有责任。改日我必定亲自去定远侯府向你赔礼道歉,表姐千万不要怪我。”
沈妤目光盈盈:“表妹说哪里话,畜生不懂事,与你何干?也请表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那个丫鬟一次。”
此言一出,魏夫人气的一脸涨红。
方才她还说沈妤身为未来太子妃,仗势欺人,不善良宽厚,现在沈妤无形中给了她一巴掌。人家为了救她女儿被猫抓伤,为了不让婢女遭受惩罚选择隐瞒真相,为了息事宁人选择一力承担错误……
这样心地善良、宽容大度的人,怎么不配做太子妃了?
薛恬如眼底的阴冷一闪而过,轻叹一声:“表姐,你真是太好心了。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那丫头的过错了。”
魏夫人知道局面无法挽回了,只能压住怒气,拉着魏玉昙向沈妤道歉。
沈妤微笑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魏姑娘也是受到惊吓。都是下人眼神不好,一时看错了,与魏姑娘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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