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散场，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周少峰的下场，都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会议室，因为这个会议不是在工作时间开的，现在是午饭时间，因为这个临时会议，已经耽误大家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午饭时间了。

        一些消息灵通的，更是早在昨天晚上就得知陆扬给了食堂一千块，今天有免费的荤菜加餐，早一点去，有的选，去晚了，可能只剩点汤了。

        周少峰没有立即起身，几十个人挤挤攘攘地出会议室，他这个时候也实在没心情去和这些曾经的同事挤来挤去。

        领导们已经先走了，心情抑郁的周少峰掏出烟盒，面无表情地倒出一支，掏出火机打了两次才点着，巧合的是，陆扬这个时候正好从他附近经过，隔着一张桌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峰忽然开口：“陆扬！”

        声音干涩得厉害，似乎昨晚抽了许多烟，导致嗓子发炎了。

        陆扬闻言，停下脚步，目光望向他。

        对于周少峰的遭遇，陆扬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个人和前世的他很像，都曾为一个女人痴迷，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同的是，陆扬曾和冯婷婷交往三年，冯婷婷也曾喜欢过他，而周少峰却是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单相思，给大家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冲动、好勇斗狠，直到这个时候才安静下来，身上没了那种桀骜不驯的气势。

        周少峰抬起带着血丝的眼睛望着陆扬，动了动嘴，最后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蓬头垢面、声音干涩、眼带血丝、面色苍白，就是周少峰今天的形象。陆扬点点头，默然片刻，道：“一路顺风！”

        周少峰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也许他此时叫住陆扬，就是为了跟陆扬说一声对不起。

        在这里实习的几个月，他跟陆扬冲突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邵大海，这一次是因为徐恒的挑拨，说起来，两人本身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陆扬还曾救过他一次。

        周少峰不再说什么，陆扬点点头，也走出会议室。

        路，是每个人自己走的，走到哪一步，都只能由自己去承受，陆扬知道周少峰不是因为丢了这份实习工作而这么憔悴，真正让他憔悴的是钱晓玉最后一次的拒绝。

        哀，莫大于心死！

        陆扬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走远了，站在中午的阳光下，陆扬的心情却不像往常那样轻快，似乎阳光也驱不尽他心底的那一丝阴暗。周少峰让他记起曾经的自己，那一个个酩酊大醉的夜晚，满地的酒瓶子，浓浓的酒精，也麻醉不不了他心底的痛。

        在会议室门口的阳光下，微眯着眼睛站了片刻，陆扬才走向食堂那边，过去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这一世，他不会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

        中午食堂里，加了一个蒜泥白肉，免费供应所有的教职员工。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卤煮好了，切成刀片厚的长片，整整齐齐码在不锈钢托盘里，上面浇着用蒜泥和芫荽末调好的汤汁，肥而不腻，酸辣爽口，看得出来食堂里的师傅做这道菜，是用了心的。

        陆扬到的时候，很多看见他的老师、学校各个岗位的员工，都笑眯眯地跟陆扬打招呼，盘子里都堆着几片蒜泥白肉。

        陆扬微笑着回应，从会议室走到食堂，他的心情差不多已经调节过来，午饭后，回到住处，陆扬继续码字，码到一千多字的时候，接到巨人公司版权部王经理的电话，说是公司已经派出一个摄影师，过来拍摄陆扬几面墙上的地图和人物画，跟陆扬先打个招呼，让陆扬到时候配合一下那位摄影师。

        除了这件事，王经理还告诉陆扬，这次的版权费已经打进他写在合约上的银行账户里，提醒陆扬查收过后，回一个电话过去。

        王经理在电话里告诉陆扬，个税已经帮他交了，打到他账户的，大约一百七十几万，也就是说，200万版权费，个人所得税，陆扬就交了二十多万，差不多有他两个月的稿费了。

        虽然有点肉疼，但陆扬也没办法，还得对王经理表示感谢。

        当天下午下班后，陆扬就打车去市区的农行，查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账户，一百七十几万的版权费确实已经到账了。

        拿到这笔版权费，陆扬并没有立即去买苹果的股票，陆扬在等，如果王林那边近期内就要他追加投资，就先拿这笔钱用，如果近期没有找他拿追加的一百万，到时候，再把这些钱投进股市。

        反正，现在距离苹果智能手机发布，应该还有三四个月，时间上还等的急。

        ……

        接下来几天，陆扬的日子过的比较平静，周少峰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离开了k市，陆扬听说，钱晓玉和王翠翠去送过他。

        随着元旦晚会越来越近，学校里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各个节目的排练越发的紧密，几乎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后，都有老师帮各个节目的学生们排练。

        周末很快到来，童亚倩拉着陆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两居室，和陆扬住的地方，隔着一条街道，租金陆扬帮她付了，也就二千来块，一直给童亚倩住到明年实习结束。

        同一天下午，陆扬接到一个年青男子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巨人公司派来的摄影师，陆扬打车去机场，把对方接到自己的住处。

        这个年青的摄影师很健谈，从坐上出租车开始，就不停地跟陆扬攀谈，还双手递过一张自己的名片给陆扬，话语间，能听得出来，此人对陆扬网络作家的身份很好奇，说是在来之前，特意了解过这个行业，知道陆扬目前在网络小说这一块的名气，把陆扬生生地吹捧成网文界的第一人，让陆扬汗颜不已，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到了陆扬的住处，走进陆扬每天码字的小房间，当灯光亮起，四面墙壁和天花板上的那些大幅地图和人物画像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年青的摄影师一双眼睛都开始发亮。

        赶紧一边调试自己的摄影机，一边眼睛还不时地往那些地图和人物画像上看，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拍摄的样子。

        嘴里还在不时发出惊叹：“哇喔！太漂亮了！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啊！来之前，版权部的王经理跟我说，这些地图和画，都是你花重金请画师做的，我还不大相信呢！没想到你为了写一本网络小说，会这么认真！果然成功没有侥幸啊！”

        陆扬在旁边微笑着，没有因为这些吹捧而飘飘然。

        现在外界对网络小说的看法，普遍是低俗、快餐文化，没有内涵，准入门槛极低，似乎所有写网络小说的，都上不得台面，即便到13年以后，社会上这样看网络文学的观点还是如此。

        总觉得写网络小说的，都低人一等。

        这种偏见，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被转变过来。

        外人看到的，总是这一行简单的一面，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行，门槛确实极低，确实是会写汉字的人，都能进来写，但想要成名，甚至成神的门槛都要远远高于绝大多数行业。

        远的不说，就说06年的网文界，写手人数早就超过数十万人，但能签约的有多少？不会超过两千，签约后，又能上架的又有多少？上架后，能靠稿费养活自己的有五百人吗？

        能靠稿费发家致富的，名利双手的，超过一百吗？

        真正成为大神的，超过五十吗？

        能登顶的有几个？

        这些东西，不是一个人解释，就可以扭转别人的看法的，所以，听到摄影师的惊叹，陆扬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四处拍摄。

        拍摄完了，陆扬请摄影师在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再给他找一个宾馆，这次的接待也就差不多了。

        又两天后，曹雪从j市过来，当时陆扬正在上班，跟孙副校长请了假，才有时间去接她。

        这次过来，曹雪带了一只大行李箱，还有一只大背包，能带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带来了。

        最近两天，童亚倩已经没有再去陆扬那里，为了消除她曾经常出现在陆扬住处的痕迹，童亚倩一天中午，在陆扬码字的时候，帮陆扬换了床单、被套，房子里所有她用过的东西，都被她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以致，那天中午陆扬码字结束，从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房子变得有点空荡荡的味道了。

        ……

        再次见到陆扬，曹雪的心情似乎极好，从机场出来开始，脸上甜甜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一见面，就扑进陆扬怀里，重重地亲了一口陆扬的额头，神采飞扬！就是她今日最后的写照。

        这一天，那个当初和陆扬热恋的曹雪似乎回来了。

        上车后，曹雪就紧紧地抱着陆扬一条胳膊，开着车窗，任由窗外的微风吹拂进来，吹乱她的秀发，让她陶醉地微微闭上眼睛，仰着脸，感叹道：“你这个坏家伙！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好了！咯咯！以后我也能每天享受这样的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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