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6 宫廷政变
“……?”云溪恍恍惚惚,居然没有听清他的话语,然而她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吻上了她的面颊和耳朵,他的呼吸滚烫灼热,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云溪被他吻得无法思考,恍若不由自主地旋转着,眩晕着,陷入一个充满强烈的罂粟香气的漩涡。
夜色寂寥,孤山之巅,却有一束火苗越窜越高,火热与寒风交替着,逐渐消融于这个美丽的夜……
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夜已深沉,太子府邸,依旧有来往不息的人影攒动。
“太子殿下,下决心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让靖王爷洞悉了先机,让云家的人有了时间调齐人马,到时候我们可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罗丞相连夜拜访太子府,心中焦急,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机。倘若过了明日,那么他便再没有生望了。
“你再容我考虑考虑。”南宫玺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台前,敛目望着空中某处,心思有些杂乱,很多事他都需要考虑,仓促行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殿下,不能再考虑了。老臣已经说服了司徒家的二公子,他愿意助我们夺取皇位,一旦太子殿下下定了决心,司徒家的人会帮我们对付云家,拖住云家的人。咱们南熙国的大军虽然大部分都归云家的调遣,但倘若不是云逸和云蒙亲往军营,他们是不可能听凭调遣的,除非……他们手上拥有虎符。”
南宫玺眉头蹙起,心头的疑虑依旧不减:“你今夜也看到了,云溪那小贱人,居然能驾驭神龙!倘若她到时候要对付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只能自取灭亡?”
“请太子放心!她有神龙,圣宫的人同样也有神龙。”罗丞相道,“老臣的长子乃是圣宫地龙尊者座下的弟子,自他的手脚被废后,便已遣人给地龙尊者连续送去了书函,希望他能来一趟南熙国,为他报仇。”
“地龙尊者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弟子,而亲自跑来南熙国一趟?”南宫玺摇头,不看好这件事。
罗丞相诡秘地一笑,道:“他自然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弟子而亲跑一趟,可是这里却有他最嫉恨之人,他非来不可!”
“你是说……”南宫玺的眉宇逐渐舒展开去。
罗丞相点头道:“没错!天下人皆知地龙尊者最想杀的人就是凌天宫的尊主龙千绝,我们将龙千绝在南熙国的消息放出去,不怕他不来,说不定他一得到消息,马上就乘着他的飞龙赶到了这里。他若是来了,云溪那小贱人怕是要忙着对付他了,哪里还有功夫来管我们的闲事?太子殿下就尽管放心吧,我们现在就是要赶在靖王爷察觉之前,夺了皇位,迅速掌控住朝堂上下和兵马大权。”
南宫玺重重地一击掌,再无后顾之忧:“好,就这么办!”
靖王府,南宫翼颀长的身躯站在窗台前,对月凝望悠叹,他的目光深沉,深不可测。
一道黑影悄然飘落到了他的身后,他纹丝不动,只从喉中发出了一个闷哼声。
身后的人收到讯息,连忙回禀道:“王爷,果然不出您所料,罗丞相去了太子府,和太子二人单独聊了许久才出来。属下担心被太子的暗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没有听清他们对话的全部内容,只是依稀听到了几个词,有司徒家的二公子、地龙尊者,还有什么虎符……”
“虎符?看来本王也得去一趟将军府了。”南宫翼冰雕一般的冷峻面孔,终于有了变化,他的墨发微微一偏,道,“你去继续盯着罗丞相,有任何的动静,立即回来禀报。”
“是,王爷。”黑影领命后,便又轻飘飘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南宫翼再次举目凝望向夜空,凤目微微眯起,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冷笑:“大哥,你终于忍不住了!那我就帮帮你,让你试一日龙座到底是什么滋味……”
无数的暗潮在这个夜晚汹涌,然而此刻的西山之巅,却是一片旖旎的风光。
“溪儿,你已经在上面两次了,这一次是不是该换我在上面了?”龙千绝平躺在柔软的狐皮上,低眉看着趴在他身上喘息的人儿,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却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不行!”云溪伏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颇有些疲惫。做这种事果然很耗费力气,尤其是上面的那个……想到方才的激战,她俏脸蓦地绯红了一大片,使劲拧了把他胸前的肌肉,一口否决。
脑海中,依旧还盘旋着那一日他的话语:“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我是下面的那个”,只要一想到他曾经也跟云溪发生过这样的关系,而且还是她上他下的画面,她心底的酸意就不住地往外冒。
龙千绝闷哼了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沾着薄汗的湿发紧贴着她的脸颊,映着她象牙般白皙的肌肤,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她的唇色很浅,淡淡的,丰盈润泽,诱人浅尝。
“溪儿,你看起来,好像累得不行了。要不,还是换我来吧……”他唇角微勾着,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云溪醉红着脸,不服气道:“才没有呢!我体力好得很!”这话一说出口,又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她轻啐了他一口,又上了他的当。这个下流胚子,是他一直诱哄着她,一次次地想跟她继续,怎么现在听起来,反倒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那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累得不行了,就换我来。”他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带着几丝得意。
云溪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石化中。
龙千绝趁着她发愣之际,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原本就一直调皮地待在她体内的小小绝也跟着旋转了一个角度,而且越长越大。突如其来的刺激感,惹得云溪浑身一阵战栗,**的轻吟也跟着从她嘴边逸出。
这一声**的轻吟便成了导火索,引发了另一场激战,龙千绝低吼了声,开始埋首在她的身上,攻城掠地。
马车外,浩瀚的星空,一道流光清晰划过夜幕,飞星碎石,绚丽如织。
云溪累了一宿,睡得香甜而安心,唇边笑意涟涟。
此时天已是由灰变黄,由黄化为绚丽多姿的朝霞,一轮红日自远处的地平线冉冉升起。
龙千绝修长的手指牵起她的几缕秀发,凑近鼻下轻嗅,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再低头细看她的睡脸,她的睫毛长长的,皮肤如莹玉一般吹弹可破,那张粉润微翘的嘴唇异常可爱。他几乎沉醉在了她恬美的容颜中,俯首,轻吻了下那张可爱的翘唇,只觉得格外香甜。
“溪儿,快起来吧,别错过了美丽的风景。”
他带着轻笑的呢喃回响在了她的耳际,温湿的气息喷洒着,让她不得不从梦中醒来。云溪迷茫地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他的身后有一轮金色的光晕,让她炫目得睁不开眼。
“日出了吗?”
云溪揉了揉眼,跟着他一起坐起了身。
一阵凉风顺着车马的缝隙吹进了马车,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耀目的霞光,云溪举目远眺,那一轮金色的红日自天际处冉冉升起,她心中一片雀跃,竟像个少女般欢呼了起来。
“千绝,快看!日出……我们真的看到日出了!好美!”
龙千绝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觉得她远比那日出要美上许多,他伸手拾起了事先准备的一条厚厚的毯子,披在了她光洁的身上,连同毯子一道轻拥着她。看着她笑靥如花,看着她欢喜雀跃,他感觉很满足,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两人没有在山上久待,早早地便返回了云府。
待两人回到云家,发现云府的门外多了无数的眼线,或明或暗地监视着云家,云溪立即感觉到了不妙。
“溪儿,太子要起事了。”
云逸的话为云溪解开了心中的疑团,果然,在经过昨夜的震慑之后,南宫玺和罗丞相那边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靖王爷是什么意思?”
“王爷昨夜亲自来了府里,他让我们云家暂避锋芒,不要阻挡太子起事,待得时机成熟,再谋定而后动……”
云溪冷冷地勾唇一笑,皇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善类,南宫翼想要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置他父皇的性命于不顾,为的就是得一个勤王救驾的好名声。可是等他真正勤王救驾之时,南宫胜的性命还在不在,恐怕他根本就不在乎了,甚至他内心里怕是更希望他不在了,因为那样,便再没有人能阻挡他登上皇位,也再没有人可以压制他了。
好可怕的心思!
不过,那父子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想要狗咬狗,就随便他们去,她只求云家能够平平安安的,便足够了。
“爹,上次我让您办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军中大部分都是我云家的旧部,他们大多都愿意追随我云家,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只待我云家的信号一发,他们便立即响应我们。”
“那就好!不过南宫翼也不是个善类,我信不过他,我们云家想要真正在南熙国立足,就绝不能与虎谋皮……我要去见一个人,希望能和他达成协议。”
云逸先是一怔,随即领悟过来,不由地暗暗赞赏女儿的深谋远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小墨今早跟随小郡主去了六王爷府……”
云溪眼睛忽地一亮,存留在心底的那一点疑虑也豁然消失了,她果然没有猜错,哪一个皇族的子弟没有争夺权力之心,只不过有的人聪明,懂得敛藏心机、蓄势待发,而有的人则愚钝自负,锋芒毕露之余,也将自己暴露在了众敌环伺当中。
“千绝,云府上下就拜托给你了,我去一趟六王爷府。”
“小心点,如果遇上什么麻烦事,别忘记了我给你的东西。”
“放心吧,我记得的。”
王府的花园,三个小人儿聚在一起摆家家酒。
南宫樱鬓发上插着一朵粉白的小花儿,衬得她可爱俏丽的脸颊愈加活泼生动,她手中一边捣鼓着用各种不同的水果做成的拼盘,一边指挥着另外两人道:“小墨,再切一片苹果给我,不要太薄也不要太厚!小楠,你去采点花来,我要在这上面继续点缀一下,这样我的水果屋就拼成了……”
云小墨和郑楠两人对视着,无精打采,他们实在不喜欢玩这种小女孩才玩的游戏。
“你们两个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南宫樱看着两人待着不动,不由地皱起了小眉头,焦急地催促。
“樱子,我们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好不好?”云小墨实在忍不住了。
南宫樱涨红着小脸,隐忍着,不满地撅嘴道:“这怎么是幼稚的游戏?你们不觉得造出这样一座水果屋来,很有趣吗?”
“只有你自己觉得有趣吧?”郑楠低低地接了句,他可不敢像云小墨那样直接说她“幼稚”,若是这话出自他的口,他铁定会被她痛殴一顿。
“郑楠,你找死是不是?”南宫樱俏目一瞪,抓起了一把葡萄,就往他身上砸。
三个小人儿顿时你追我打,闹成了一片。
当云溪跟随着王府的下人经过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的阴霾和黑暗,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酣畅淋漓。
“小墨、樱子、小楠!”
三个孩子听到了她的唤声,齐齐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个迈开了小腿,朝着她方向奔来。
“娘亲!”
“云姨!”
“云姨!”
云溪蹲身拥着三个孩子,微笑道:“你们一大早的,又顽皮了是不是?今天不用去书院上学吗?”
“云姨,是爷爷不让我们去的。他说今天外面会很乱,让我们全部待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要去。”南宫樱回答道。
云溪心神微动,想不到六王爷每日里深居浅出,却对外面的情势了如指掌,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物,其智谋必定远在南宫玺和南宫翼之上,与这样的人物谋事,她的心中隐隐产生了几分担忧。
万一他又是一个南宫翼,那怎么办?她如何相信他能保住云家,让云家在南熙国永远享有尊荣,屹立不倒呢?
她眼神微敛了下,牵起了儿子的手,道:“小墨,娘亲是特意来接你的,今日你翔叔叔就要离开南熙国了,娘亲带你去送送他。”
“翔叔叔要走了吗?他为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云小墨微泯着小嘴,有些难过。
云溪摸了摸他的头,劝慰道:“他是一国的皇子,也是此次东陵国的使臣代表,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你玩耍?咱们现在就去城门口送他,今日一别,你怕是很久都没法见到他了。”
云小墨点了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引路的下人见她要走,不由地着急,拦阻道:“云小姐,你不见王爷了吗?”王爷可是在书房里等了她许久的,好不容易等到她亲自临门,这时候却突然走了,这让他如何向王爷交待?
云溪脚下微顿,回头道:“请你转告王爷,我今日来是来接小墨去城门口送人的,多谢他照看小墨,改日再登门拜访。”
“这……”下人还想喊住她,她却已经远远地离开了。
还是尽快去禀报王爷吧。
下人急匆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往书房奔去。
云溪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走远,这才回首相顾,唇边泛起了冷笑涟涟。
有时候掌握了主动权,才能拥有提出条件的资格,她相信他若是真的有心想要和她合作,就一定会派人再来相请。然而,她主动上门,和他派人相请,便成了两种迥然不同的处境,主动权的归属也易了位,反正着急的应该是他,而非她。
太子府,很快有人回报了云溪拜访六王爷府的消息。
“她居然还有心思去接儿子?”南宫玺低低地冷笑着,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很好,这说明云家还没有丝毫的察觉,不怕他们破坏了本太子的大事。”
“太子殿下英明!云家又岂是太子殿下您的对手?等到太子殿下坐上了皇位,一切已成定局,而云家又要同时面对地龙尊者和司徒家的双重威胁,看他们如何还能有余力来与太子殿下您作对。”手下的侍从见着太子心情不错,便拍了几句马屁,想到太子登上皇位,那么他也必定能得到些许封赏,他的心底便雀跃不已。
南宫玺的余光处瞄见他脸上的喜色,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收起你的心思!现在事情还未成功,千万不能大意了。继续给本太子盯牢了云溪,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侍从心头一惊,连忙俯首道:“是,属下遵命。”
靖王府,此刻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南宫翼深敛着俊眉,陷入沉思中。
她一大早就去了六王爷府,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意图?云溪又何时同六王爷走得如此之近?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真的只是去王府接孩子,没有多停留片刻?”南宫翼质问道。
黑色的身影站立在他的身侧,俯首回道:“是的!今日一早,是六王爷遣人将云家的小小少爷接到了王府,之后云小姐又到了王府,将小小少爷接走,现在母子二人往城门方向去了,据说是去给东陵国的二皇子送别。”
“嗯。”南宫翼暗暗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云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希望事情不会另生枝节。
“继续去盯着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是,属下遵命。”
城门外,东方云翔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等候在马车旁,翘首远眺着城门街道的方向。荣伯已经劝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愿意进马车去,生怕小墨来了,见不着他。
“公子,外面风大,您就先进马车吧,由老奴在这里看着,出不了错的。”
“没事!前段日子吃了云小姐炼制的丹药,我已经好多了。偶尔出来吹吹风,对病情也有好处不是?”温润的嗓音低沉如水,提到云小姐三个字,东方云翔清澈如水的眸光也跟着柔和了几分,然而,片刻之后,又被黯然的光泽所取代。
荣伯观察着公子的神色,心中明镜似的,叹息道:“公子,别想这么多了,缘分乃是天注定的。公子的缘分或许不在云小姐的身上,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候着公子,跟公子三生有缘的。”
“会有那么一个人吗?”东方云翔凄凉地笑着,“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人,也不可能了,我这个残破的身子,如何能耽误了人家?”
荣伯眼红微微一热,心中情动,竟忘记了主仆之分,握住了东方云翔的手,声音沙哑道:“公子,不要总想着别人,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下。皇妃娘娘临走前,对老奴千叮万嘱,一定要让公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老奴没用,一直都没法让公子真正快乐起来。公子,听老奴一声劝,不管未来究竟会怎样,您都要及时地行乐,不要被任何的事牵绊住,将心放开些,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人生匆匆几十年,白驹过隙,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东方云翔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语,如黛的眉梢微微蹙起。
这时候,城门内,一个清脆悦耳的童音在他耳畔响起,将他的心神全部拉了回来。
“翔叔叔——”
东方云翔举目望去,便见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自人群中飞奔着向他跑来,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跟前。
东方云翔屈膝将他抱入了自己的怀中,眉眼皆舒展开去,露出了欢畅的笑意。这孩子的功夫又精进了,他心底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小墨,你来送叔叔了?”
云小墨抱着他的脖子,点头道:“嗯,还有娘亲也来了。”
东方云翔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下,抬眸处,果然见云溪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来,他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也会来送自己,他不是在做梦吧?
一阵惊诧之后,东方云翔不由地暗自嘲笑自己,他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卑微,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来送行而雀跃欢喜不已?
收敛起自己雀跃的心情,东方云翔抱着小墨站起,视线落在了云溪的身上,淡淡地颔首道:“云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顺路。”云溪浅浅地一笑,她来相送的确是临时起意,不过看到他眼底折射出来的喜悦情绪,倒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小小的愧疚。或许她是该来送一送的,怎么说也相识一场,不送,太过无情了。
东方云翔淡淡地一笑,一副早已料到的神色,她又怎么会专程来送他呢?垂眸处,一抹黯然悄然划过。
云小墨抱着他的脖子,不舍地说道:“翔叔叔,为什么这么快要走?小墨舍不得你。”
“小墨,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翔叔叔不是南熙国的子民,早晚都要离开的。小墨若是舍不得翔叔叔,那就以后来东陵国看翔叔叔可好?”
云小墨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云溪:“娘亲,我可以去东陵国看翔叔叔吗?”
云溪微愣了下,她近来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看着儿子和东方云翔都颇为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由地心软了。
“嗯,等有时间,娘亲会带你去的。”
“耶,太好了!”云小墨一脸灿烂的笑容。
东方云翔也跟着展露出一抹欢笑。
荣伯在旁长长地叹息,公子也只有在面对他们母子的时候,才会展现出他真正的笑容,只可惜啊……
“荣伯,将我的玉佩取来。”
荣伯颔首,退至了马车边,从马车内取出了一件物什:“公子,您的玉佩。”
东方云翔接过玉佩,将它送入了云小墨的手中,道:“小墨,以后若是想翔叔叔了,就拿出它来看看。平日里若是缺银子花了,也可以拿着它到各国的祥瑞银号提取银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替翔叔叔省银子,知道吗?”
“这块玉佩这么好用?”云小墨好奇地翻看了玉佩,抬眸时,小脸上蓦地多了几分异样的感情,“翔叔叔,你对小墨这么好,小墨一定会很想念你的。玉佩我会好好地收藏着,翔叔叔的银子,小墨也不会随便花的。”
东方云翔眼眶忽地一热,凑身与他的小脸相贴,如此懂事的孩子,如何不让人心疼?
之前他为了将小墨从聚宝堂赎出来,一夜之间就弄来了许多的金子,当时她就料到他除了皇子的身份,怕是另有实力,现在听他如此说,她的心中便有了数。云溪没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慷慨,将一块能提取无限量的银子的玉佩送给了小墨,这样的情谊,让人感动。
“小墨,别叫翔叔叔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义父。”
“义父?”云小墨不解地眨眨眼。
东方云翔朝着云溪的方向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微微颔首,道:“义父的称呼也不过是个形式,小墨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翔叔叔便是,不过我会将小墨视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永远都是。”
荣伯看着这一幕,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擦了把热泪,忍不住催促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不要,我不要和翔叔叔分开——”云小墨小嘴一撇,紧紧地抱着东方云翔的脖子,不舍地哭了起来。
东方云翔本也是心中不舍的,被他这么一哭,他的喉中也跟着哽塞。
“小墨,听话!跟你娘亲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要翔叔叔走——”小脸转眼间已挂满了泪水,云小墨哭得好不伤心。
荣伯刚刚拭去的热泪,一下子又夺眶而出,老泪纵横。
一时间,一老一少哭成了一片。
城门内外的百姓也纷纷好奇地聚了过来,指指点点。
云溪挑眉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不过是暂时分别,又不是永别了,有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吗?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头一遭看到儿子哭得像个泪人儿,看着儿子伤心难过,她再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了。
“好了,小墨!我们该回去了,别耽误了你翔叔叔的行程。”云溪好不容易将儿子从东方云翔的怀里抱了过来,仔细看时,发现东方云翔的眼眶也是红红的湿润一片。
只是短暂的分离,儿子就哭得这么伤心了,那么倘若眼前这个优秀的温润男子彻底离开了,那么儿子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溪心中悲叹,看来她得再多上点心,务必将东方云翔的顽疾治好,否则的话,她如何来安慰儿子受伤的心灵?
“东方公子,这是我跟你提及过的两味药材的详细特征和描述,希望你能找到它们。我也会尽力帮忙寻找的,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云溪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东方云翔。
“多谢云小姐。”东方云翔接过,微红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东方云翔的马车扬尘而去,徐徐地驶远,云小墨的小手一直挥舞着,泪光闪烁,直到马车的影子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中,他的手才慢慢地放下。
他抽咽的声音,说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翔叔叔?他的病那么重,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云溪心中猛然一悸,原来他是意识到这一次的离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她的眼眶也跟着微微一热。儿子虽小,却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她如何忍心看到他伤心难过呢?
“不会的!你翔叔叔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娘亲一定为他炼制出丹药。你忘记了吗?娘亲的炼丹术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只要娘亲说能炼制成,就没有炼不成的。难道你对娘亲这么没有信心?”云溪故作失望地颓丧下俏脸。
云小墨抬手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头道:“我相信娘亲,娘亲说能炼成,那就一定能炼成。”
“嗯,那你还哭什么?看你哭得跟小花猫的脸似的,羞不羞?”手指挠了挠他的胳肢窝,逗得云小墨破涕而笑,那清脆稚嫩的笑声,仿佛是这世间最为美妙的音符,云溪的心也跟着醉了。原来,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城门口的人流聚了又散,云溪抱着儿子返回城中,人群中有几个人影颇为鬼祟,云溪暗暗地留心。
这时候,六王爷府的下人自远处走来,远远地朝着她招手。云溪勾唇一笑,想必是六王爷派他前来相邀。余光处,她又注意了下那几个人影的动静,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也齐齐集中在了来人的身上。
云溪心中微动,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想不到南宫玺和南宫翼处事如此小心,一边盘算着他们的局势,一边还不忘派人来监视她的行动。心思在片刻间辗转,她绝不能让六王爷在这个时候暴露在他们双方的对战中。
想着,她主动迈步走上前,对着下人说道:“你来得正好!小墨他刚刚跟他的翔叔叔分别,心情很难过,你带他去跟小郡主他们一起玩耍。”
下人微愣了下,一时之间把口中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头。
云溪凑身在儿子脸颊上轻啐了一口,用极小的声音,在儿子耳边道:“小墨,你见着六王爷,替娘亲转达一句话:云家安,则南熙安。记住,只能亲口对六王爷说,其他人谁也不能说。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牢记。”
云小墨好奇地皱了皱小眉头,随即点头,道:“小墨知道了。”
下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让云溪再次打断:“你带他去王府,记得,千万不要出差错,倘若我儿子少了一根毫毛,我必定灭了你们王府!”
最后一句,她故意说得大声,吓得下人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待王府的下人领着小墨离开,云溪也径自回了将军府,身后的几条尾巴尾随了一路后,便各自回去通报他们的主子去了。
没过多久,太子府和靖王府同时得到了消息,探子将当时的场景描绘得分毫不差,南宫玺和南宫翼两人听完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顾虑,开始将注意力继续转往别处。
从午时三刻开始,整个沁阳城便风起云涌,各方的势力蠢蠢欲动。
云溪就待在了家中,跟云家的其他人一道等待着沁阳城今日的风云变幻。
她将小墨留在了六王爷府,倒是放心了不少,六王爷长年默默无闻,相信只要南宫玺和南宫翼不起疑心,便不会有人动王府分毫,所以小墨是安全的。倒是云府这边,怕是各方势力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成了一处险地。
“报——城中出现了大量的士兵,正在清扫街道,城防的官兵也全部换防了。”
“报——宫门禁严了,现在除了持有太子殿下腰牌的人,谁也不允许出入。”
“报——宫内传出了打斗的声音,还有火光从宫殿的上方远远地飘出来……”
“……”
一条条的消息,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南宫玺终于动手了。
“靖王爷呢?”
“听说靖王爷被太子殿下的人抓走了。”
“抓走了?这怎么可能?”云逸不敢置信,靖王爷明知道太子要反了,怎么可能乖乖地待在府邸里,等着太子的人来,将他轻易抓走呢?莫非这里面另有文章?
“靖王爷被抓之时,可有发生激烈的打斗?”云溪问道。
“没有,据说靖王爷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了。”
云溪勾唇冷笑,不管南宫翼究竟玩的是什么花样,总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的赢家究竟是谁,现在还未可知。
这时候,风护法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尊主,司徒家的那帮狗崽子,居然趁机包围了云府。我们的人,现在正跟他们交手……”
“这帮狗贼,居然趁火打劫!”云清听到司徒家的名号,不由地愤然。
龙千绝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桌面,慵懒的神色道:“他们那么想找死,那就好好地送送他们。”
“等等!”云溪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风护法道,“先留着他们,慢慢跟他们耗,让南宫玺知道我们云家受困了,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我们可别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干得不痛快。”
她的脸上是阴恻恻的冷笑,看得风护法背后一阵发凉,这打法未免难度太高了,慢慢耗,那该怎么打啊?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是尊主夫人,而尊主从来都不会反驳夫人的命令呢?
他应和了声,便领命退出了大堂。
皇宫中,捷报连连,让南宫玺的心愈加雀跃了,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但顺利控制了沁阳城的城防,就连他的弟弟南宫翼也被他的人给活捉了,还有云家,在司徒家的包围下,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什么动静。他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攻破这最后一道宫门,在这道宫门的后边,他的父皇和他的亲卫军就跟他隔门相望着。
“来人,给我杀进去!谁第一个杀进宫门,本太子给他封侯拜相!”
士兵们经他这么一鼓动,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撕声高喊着杀向了宫门。
宫门内,南宫胜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大喊着:“逆子!你居然敢弑父夺位,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来人啊!给朕杀了这个逆子!门外的人都给朕听着,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朕给他封侯拜相!”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要冲出去撕拼。
身旁的侍卫拦住了他,劝道:“皇上您不能出去,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掌控了起来,您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等着宫外的人来勤王救驾吧。”
“勤王救驾?”南宫胜的脸色很是复杂,口中反复低喃着,勤王救驾?他现在能希冀谁来勤王救驾呢?靖王,还是云家?抑或是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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