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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解放者


罗萨尔·扬在低矮的石头屋子里吃虫子饼干。

        虽然它的正式名称应当是“压缩干粮”,  罗萨尔还是想要把它叫做虫子饼干。

        热风在石屋外滚滚而过,队长们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吃着同样的干粮,  一边低声交谈,偶尔喝几口水袋里的淡盐水。

        他们在谈即将开始的战斗。

        罗萨尔看着这一群人,  他们有人黑发黑眼,  有人长毛立耳,  有人肤色黝黑,脸上纹着刺青,如同一锅大杂烩。他们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和出生入死的兄弟,  虽然人种如此繁杂,  但只要他们穿着这身衣服走入人群,便会得到人们热切的目光和兴奋的低语:

        “红旗军!”

        “救世军!”

        “解放者!”

        “红魔!——啊,  别打我!”

        罗萨尔心想,  他是怎么加入这支军队,  又怎样坚持到今天的呢?

        他曾经是一名佣兵,中西区现任最高领导者也曾是一名佣兵,二者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但罗萨尔却觉得他与那位有一些相似之处——不仅是过去从事的职业相似,他们是被同样的事物极大地改变了命运这一点也相似。

        罗萨尔当然不会去想什么流芳百世,  他现在连个伴儿都没有呢,不会想那么远的东西,不过比起过去,比起佣兵团长死前怒骂过的“我诅咒你们,  永生永世诅咒你们!卑微如牲畜,低贱似烂泥,子子孙孙,  灵魂永堕地狱!”他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经算得上一般的功成名就,倘若能回到老家,绝对是风光无比——没有同样出身在那的解放者的话。

        烈阳炙烤着干裂的土地,门外的一切都散着惨白的热光,看久了不仅眼睛发胀,人也昏昏欲睡起来,进攻要下午才开始,几名队长回去他们的营帐后,罗萨尔和衣躺下,很快就入睡了,直到不属于哨兵的脚步接近,他才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

        “大人。”一张圆脸从门边探出来,它属于一个稚气未脱的姑娘,“您要水吗?”

        “给我一点儿。”他说,女孩背着水囊从门外走进来,罗萨尔拿起茶缸捧过去,看她小心翼翼地倾倒水囊,将并不清澈的流水注入茶缸。七分满的时候他说:“够了,谢谢。”

        女孩托起水囊,重新背回肩上,看看茶缸的水位,又看看他,表情有些纠结。

        罗萨尔掏了掏口袋,摸出几个钱币递过去,她一下子笑了起来。

        “感谢大人!”她像是由衷地感激,所以说了很多奉承的话语,罗萨尔坐在地上无可无不可地听着,看她即将转身离去,他突然说道:“等等。”

        她停下来,忐忑地回头看他。

        “你订婚了吗?”罗萨尔问。

        她睁大眼睛,片刻后脸红起来,结巴道:“大、大人,是的,我已经订、订婚了!”

        女孩看这名外表算得上英俊的军官低下头,叹了口气,她提防地看着他的头顶,慢慢地将一步迈出门外,砂石熨烫着她的鞋底,她在等对方放弃地说一句“那你走吧”,像别人跟她说过的那样。

        “那你……”男人抬起头来,突然如猛兽暴起向她扑过来,“就留下来吧!”

        女孩发出尖厉的惨叫,被重重按倒在地,罗萨尔死死压住如活鱼一般弹跳的她,吼道:“来人!有奸细!”

        很快便有人跑过来,不论女孩如何哭叫,说罗萨尔想要强暴她,求他们放过她,这些在民间传闻中极有道德的红魔军都毫不动容,他们手脚利落地把她牢牢捆住,押到村中一处房屋关起来。

        没有人来验证她的清白,因为那个男人的命令,窒闷的午后空气被打破,整个村子都被惊动,慌张的村民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来,看这些以正红色旗帜和统一服装为标记的士兵东奔西走,不多时就抓住了四五个卖水人。

        这种行为似乎与他们一贯来的传言不符,看着卖水人的惊恐挣扎,听着他们被带走的哭声,缩在角落里的某些村民露出不忍的神情,他们偷偷想说点什么,却见其他人对卖水人指指点点。

        “好细的皮肉……”

        “卖水人没有这样的皮肉。”

        “竟把好衣服撕烂了再穿……”

        “他的围腰被掀起来了,你们看到他的那个东西没有?是不是很怪?”

        “他们还都穿鞋子!”

        “原来都是奸细!”

        由于下毒者外表和行为上的破绽实在太明显,所以这支借宿村庄的军队无人中招。经过初步审讯,并对照证词后,三个女孩,两个男孩,他们确认这次来的就这么多了。

        罗萨尔站在牢房外,对他的战友说:“不是女奴就是阉人。他们也只有这点儿手段了。”

        “看起来最大的才十来岁……”同伴听着牢中传出的哭声,低声说。

        “如果是联盟的孩子,十三岁岁还要上学。”罗萨尔心平气和地说,“但在这个国家里,他们已经是成年人,甚至可以做父母了。”

        实际上,那三个女孩中有一个已经怀孕,就是被罗萨尔按倒的那一个,她当时叫得很惨,但实际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原本任务失败的打击似乎让她十分低落,当军医同她告知此事,她立时就振奋起来,显然十分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一再确定红魔军不会杀掉她之后,这个姑娘开始对看守她的人提出各种要求,同时对同一牢房里的其他人颐气指使,言语间将失败的责任统统丢到他们头上,而其他人竟也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虽然早就学过“异化”这个词,但每次见到类似场景,战士们还是感到心情复杂。

        “把他们的主人干掉之后,他们会变好吗?”有人问。

        “不知道。有些人是没有主人就活不下去的。”

        “但总比让他们的主人活着好。”又有人说。

        “不应该有一群人践踏另一群人这种事情发生了。这都是不对的,应该被消灭的。”

        “是的,我们就是为了消灭这些事物而来的。”

        投毒事件没有影响这支军队的计划,这些被怂恿的少年男女是几天前被放出城的,此前一直躲在某处岩山之中等待红旗军经过,他们不仅对这支自己视为大敌的军队了解不多,对自己曾经生活的城市认识也十分有限,出身大多悲惨,有人至今未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与此相反的是,他们对自己的主人相当崇拜,简直能把他说出朵花儿来,只是并没有人想听。

        罗萨尔用电台联络了前哨,再度确认了对手的动向,又同后续部队描述了他们遇到的一点状况,决定仍按计划行动。

        日头渐渐西斜,地上的暑气蒸腾,战士们又护理了一遍枪械,清点弹药,整理好行装,走出石屋,收起营帐,在村庄外的平地上集结起来。

        罗萨尔带领的这支军队,连同后勤和医疗人员在内总数刚刚超过五百,这样的一个数目要攻打一座有两万多人口,城墙高且厚,对他们早有防备的大城——在沙漠地区,这确实是一座大城——看起来似乎有些勉强,不过按他们这几年积累起来的经验,足够了。

        列队集合,点名并进行一番例行动员后,军队离开了村庄。村民们站在村子里,目送他们的背影。

        “原来这就是红魔军啊……”有人喃喃,“真和传说的一样奇怪。”

        “怎么会有像他们这般的人?”

        “他们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把一切变化,让天和地翻转过来吗?”

        这些村民不知道自己的村庄这片土地存在了多久,从祖先到现在的子孙,生活从未有过变化——也不是没有变化,雨水多的年景也许好过一点儿,雨水少的年景就过得艰难,但最艰难还是王公门阀互相征战的时候。在世代相传的记忆里,村庄也曾有过暂时的繁荣,也曾经十室九空,村民或者被战争征召,再也没有归来,或者遭遇瘟疫,尸体被拖去戈壁丢弃,更多的时候,人们只是尽己所能地生存着,除了信仰不去追求别的东西。

        这世间不变的也许只有那座绿洲之城。

        城中屋舍高大清凉,泉水甘美,绿树成荫,客商云集,是一处人间福地,只有尊贵的人、强大的人、拥有知识或拥有财富的人,又或者拥有美貌的人方有幸在其中生活,村民每次入城,在街上遇到这些人的车驾,只是见到他们的仆人都会自惭形秽。总有一些天真的少年梦想自己也变成城中之人,这种幻想若不及时打消,往往会给他们带来极其悲惨的命运,村庄的生活虽然贫苦,村人至少比奴隶多一点尊严和生存的保障。

        岁月就是生死的重复交替,在人们不知从何而起时,一股异域的风吹来了这片砂之海。

        “解放者”,这是他们自述的名称,但更多的时候,人们被要求称他们为“红魔”。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异教徒的旗帜比血还要炽红。

        数年之前,卡斯波人带领这些异教徒翻越群山,只用一年就令这个流浪的佣兵民族再度团结起来,他们显然建立了一条能穿过群山的稳定通道,在异教徒强大的财力和武器支持下,骁勇善战的卡斯波人先是抵抗住了几个大部落对他们的围攻,联军不支而退后,他们便一路追杀回去,任何人都想象不到,卡斯波与异教徒联手起来,竟然一气消灭了四个人口总数在五千以上的大部落,将他们的土地和人口全都据为己有。

        受此牵连的中小部落不知道有多少,不肯屈服的部落头领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永久驱逐,数以万计的部落人受异教徒奴役,在极短的时间内建起了一座大城。

        如果在群山的另一侧,这是一个会让很多人觉得熟悉的故事,但地理阻隔了经验的交流,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侵袭,沙漠诸国的应对不见更高明的东西。

        一位非常强大的王公感到自己受了挑衅,尤其卡斯波人是被他抛弃的狗。

        纠集兵力之后,双方在沙海之中展开一场大战。

        卡斯波人大胜。

        或者说——胜利属于异教徒。

        经此一役,异教徒真正在沙海扎下根来。

        有了城池,有了土地,有了人口,一个国家就成立了。新国度像风暴一样凶猛地对外膨胀起来,异教徒——这些异端邪说的传播者带来了能在沙漠中丰收的作物种子,带来了炼钢术,带来了纸张和书本,他们还带来了沙漠人从未想象过的另一种生活,一种没有国王和王公们,也没有奴隶主和奴隶的生活。

        他们建造城市,找到地下河,连通绿洲,修建水渠,从遥远的山峰接来雪水灌溉土地,广袤绿野像神迹一样覆盖大地,泉水从城中流淌而出,注入明镜般的湖泊,湖上水鸟起落,笔直的水渠和道路交织,摇曳的果木之间,茂盛的作物翻起阵阵波浪。

        这是一个“水之国”。

        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而这份奇迹的代价是无数部落和沙漠国家的灭亡,异教徒与卡斯波人要建立他们自己的国家,需要广大的土地和人口,他们没有从群山另一侧的丰饶之地向砂之海移民,而是不断挑起战争,像一头胃口无尽的巨兽,从他们的水之国起始,一个个沙漠国度地吞噬过去。三年时间,他们究竟进行了多少次战争,没有人数得清,他们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只能说鲜血已经足够流成河流,有士兵的,有奴隶的,也有商人,还有无数国王和王公的——哪怕是最有智慧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历史,高贵者与卑贱者的头颅同样被斩落,热血一同浇灌黄沙。

        疯狂而彻底的杀戮震慑了其余的反抗,红魔军的声名传遍砂之海,商人与贵族谈起他们如同恶魔,但这些风闻来到平民与奴隶的群体中,形成的却不是血色梦魇的形象。

        因为这些自名为“解放者”的异教徒对平民和奴隶确实非同一般。水之国中没有奴隶,国王和贵族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削去所有权力成为平民,过去管理城市和国家的官员也全都被异教徒弃置,他们连学者的劝告都不听,一切权力都由自己掌握,只有那些最愿意服从他们的人才能从他们手中分得一些权力,甚至包括卡斯波人。

        在这些异教徒面前,人与人竟然是平等的。

        有人断言异教徒一定会被这些人民推翻。

        但这种事情从未如他们期望的发生。

        异教徒强大,公正并且有智慧,在他们的国度之中生活,只要能够干活,就不必担忧干渴和饥饿,异教徒从遥远的西方运来了比整个砂之海的商人加起来还要多的商品,人们不但可以买到足够的盐,还能买到便宜的糖,柔软的衣物和结实的鞋子——他们就是用这些报酬发动人力去为他们修筑水渠和开辟道路的。这些劳作被愤怒的王公斥责为奴役,但异教徒没来的时候,人们一样要艰辛地劳作,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更重要的一点是,异教徒虽然成为了新的统治者,但人们并不把他们看成贵族。贵族是不干活的。异教徒们不仅干活,还干得又好又多,他们不仅自己会干活,还会把干活的本事教给那些与他一同劳作的人,他们既是统治者,又是教导者,还是弱者的庇护者。

        除了战争与杀戮,他们几乎没有别的道德瑕疵。

        人们为什么要推翻这样的新主人,在连教首都自愿加入水之国后?

        水之国能在三年里吞并三分之二的沙漠国家,人民的倒戈或者不抵抗功不可没。无论王公如何大力宣扬红魔军的渎神和凶残,“异教徒”才是正神之选的流言就像风滚草一样生生不息。水之国的红魔军战斗得越多,胜利越多,他们的形象就被人们神化。

        红魔军百战百胜。

        红魔军以少胜多,不仅总是以少胜多,他们甚至能在打下一座城池之后毫发无损。

        除了他们是神战者,人们对这种强大没有别的解释。只有神的战士才能控制雷火之力,也只有无上悲悯的天神,才会让他的战士只在战场屠戮敌人,只要敌人宣布投降,他们就会停止打击,无论之前对手对他们如何污辱,在战斗之前和之中使用何等卑劣的手段,他们也不会对俘虏发泄怒气。

        红魔军是唯一一支从未屠过城的军队。

        也是一支从未侵犯过弱者,无论行军路上经过多少部落或村庄,也没有劫掠过的军队。有时候他们遇上一些正遭受苦难的部落或村庄,还会分出一些力量去帮助他们。

        对那些渴望着他们来到的人们来说,他们是解放者,更是拯救者。

        军队沿着道路前进,城市的轮廓渐渐在气浪中浮现出来。

        罗萨尔再度联络了哨位,确认情况未见变化,便带领着军队走下山坡。这样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的移动当然是醒目的,在这样的距离上,对手从城墙上就能看到他们的到来。

        能看到,那又怎么样呢?罗萨尔看着城墙下已经列阵的骑兵想。

        他们红旗军已经纵横沙海三年,他们的作战方式早已不是秘密,为何还要摆出这样徒劳的阵仗呢?

        又向前走了一段,炮兵停了下来,原地展开阵地。虽然情知此战难免,罗萨尔还是例行派遣使者将劝降书送到城门下。

        炮位就绪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使者没有回来。罗萨尔的面孔微微沉了下来,他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望远镜,看向远方。片刻之后他将望远镜递给副官,同时骂了一句。副官只看了一眼,就同他一样骂了起来,其他人还未来得及询问,事情就发生了。

        一声巨响在城门处爆发,即使在这个距离,肉眼也能看见烟尘之中抛起的土石残肢,城墙下列阵的骑兵就像受惊的羊群一样混乱起来。

        没有什么问题好问的了。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劝降使者是红旗军在当地找到的友好代表,这些人身份各有不同,愿意成为和平使者的原因可能是为了金钱、地位或者求一个人情,传统战争有不斩来使的惯例,但惯例不是原则,即使是原则,红旗军唯一能相信不会打破的只有自己的原则。

        使者可能成为人质,也可能会像这一位那样,被作困兽之斗的对手作为牺牲祭旗。那个年轻人是完全了解了风险之后,向罗萨尔要求在自己身上加最后一重复仇的保障的。

        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罗萨尔他们就知道他有可能用上这最后的手段,但这并不能让人感到平心静气,面对无可挽回之事,他们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开炮!全军突击——”

        狂风从耳边刮过,坐骑的筋肉起伏如波涛,隆隆的蹄声犹如心跳,炮弹的厉声尖啸从头顶飞过,地动山摇之中,他们看到城墙垮塌,被击中的建筑炸起砂石,如喷泉冲上天空,雷鸣巨响覆盖了所有杂音。

        罗萨尔在风中怒吼出声。

        热血在胸中沸腾,他的头脑一片澄明,越过原野,他冲向无边沙尘和奔逃的人影,复仇、使命、战术、一切杂念消失无踪,他所思唯有征服,所想唯有胜利,就是这种感觉,他真正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热血在胸中沸腾,他的头脑一片澄明,越过原野,他冲向无边沙尘和奔逃的人影,复仇、使命、战术、一切杂念消失无踪,他所思唯有征服,所想唯有胜利,就是这种感觉,他真正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一切都是浮云流沙,只有改变这该死世界的力量是真实!

        这就是他想要的!

        解放者解放他人,最终为的是解放自己!

        砂之海最后一座王城的陷落并不出人预料,“水之国”——或者说中西区第五行政区已经具备大部分成功的条件,一个政治实体的力量无非通过这几个方面展现:人口、土地、工农业产量以及组织化程度,即使工业联盟已经成立九周年,后两项对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来说仍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概念。

        在声名方面,工业联盟在西大陆已经做到了与“中央帝国”相提并论的程度,在实际影响方面,虽然“两条路线”即将相连,被工业联盟的经济、政治与军事力量侵蚀的地区发生的改变有目共睹,但在此区域之外的世界不能说没有受到冲击,但它们变动的幅度实在不大,哪怕不同联盟各地区相比,甚至同中央帝国相比,它们稳定得简直过了头。

        在人为因素的影响下,这幅中州的版图出现了强烈的参差。

        话虽如此,不平衡在联盟内部也是同样的存在。可能出乎一些人意料的是,在联盟已经扩张到如此体量的今天,兽人帝国仍然存在,即使它名存实亡,即使它只剩下一群风光不再的兽人贵族,只能在拉塞尔达及周边一小块地区行使有限的权力,甚至连他们的后代在更多的时候也自称是“联盟人”而不是“帝国兽人”,他们仍然不肯放弃这“最后的尊严”。

        无论他们想用“最后的尊严”向联盟换什么东西,他们都没有以后了。

        闻到那股血腥味的时候,斯卡·梦魇想。

        他继续向前走,推开那扇门,踩着血洼走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我,我好像日万了……???

        我继续努力!(但是明天绝对没有万,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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