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三殿下一定会替我报仇
夜家一共来了三驾马车,除去夜温言和夜无双的车,中间还有一驾一直都没有人下来。
谁也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此刻见夜温言的贴身侍女亲自走了过去,便有人猜可能是夜家大夫人到了,又或者是夜家老夫人到了。
结果谁也没猜对,那驾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夜家的四个丫鬟,只不过一个个都穿着孝服,计蓉叫她们下车之后,几人就跟着车夫一起从车厢里往外搬东西,一样一样的,不是纸钱就是白幡儿,甚至连火盆都带着了。
与此同时,人群外围又挤进一伙人来,也是白衣白带子,有几个还扣了白帽子。人手只唢呐,挤到前面就开吹,吹的全都是家里死了人时才吹的丧乐。
夜家的丫鬟把白幡一挑,不管不顾地就开始扬纸钱。更有人抬着几个扎好的纸人也挤上前来,往长公主府门口一戳……地太硬,戳不住。
他瞅了瞅跪着的那些个夫人小姐,干脆一人给塞了一个,命令道:“抱着。”
那些夫人小姐吓得脸都白了,仿佛见了鬼一样,纸扎人既不敢接也不敢不接。当然,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因为她们看到工部夫人已经倒在地上打滚,没了皮的脸比纸扎人恐怖多了。她们同时想到一件事,就是今日若不顺着夜温言,下场就跟工部夫人一样。
长公主府门口原本有多喜气,此刻就有多丧气,当然,更多的是晦气。
人家过寿,你来唱丧乐办丧事,这不是打脸么,打的还是长公主的脸。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夜四小姐是不是疯了?
嗯,肯定是疯了,不然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偏偏这些还不算完,丧乐队里还有两个人没吹唢呐,他们就往府门口一坐,扯着嗓子就开哭,一边哭一边吆喝,什么“死得怎么这么惨啊”、“哎哟我滴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说得跟唱的似的,再配上哭哭唧唧的劲儿,人们一下子就被代入到这种哀伤的气氛当中,甚至有许多眼眶子浅的女眷们都开始跟着抹眼泪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觉得这种哀乐一吹,眼泪它止不住地往下淌,憋都憋不回去。
夜无双跟丫鬟小梨还在车轮子边上坐着呢,小梨先前在马车里还一个劲儿地鼓动她跟夜温言平起平坐,一个劲儿地说这长公主府四小姐来得三小姐就也来得。但这会儿她却改了主意,再也不提要进长公主府的事,只着急地跟夜无双商量:“三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四小姐把事情办得这么绝,长公主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她。咱们这时候再入府,那就是等着吃她的瓜烙儿,这种傻事儿咱们可不能干啊!弄不好就要死在这里的。”
夜无双也害怕,但更多的是震惊。她万没想到夜温言竟如此大胆,连她一个住在外城的都知道长公主招惹不起,夜温言凭什么这样跟长公主对着干?这不是自杀吗?
夜无双想不明白的事,其它人也想不明白。在这些人眼里,夜温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长公主这会儿就是还没得着信儿,可这连吹带唱的,府里人很快就会报到主子跟前,等一会儿长公主出来了,夜温言就完了。依着长公主性子,一定会亲手砍了夜温言泄愤的。
又有人想起因为夜温言过于美貌,让整个临安城八成以上的男子都对她倾心一事。于是她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希望长公主赶紧出来,赶紧把夜温言给砍了,从此以后临安城里就少了一位美女,那些男子的目光就会多分给她们一些了。
人们各怀心思,夜温言却懒得理会那么多,她已经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坐着,但没有坐进车厢,就坐在车夫的位置,晃悠着两条腿看热闹,时不时还点评一下那两个哭白活儿的:“这句话说得好,这个情绪非常到位,保持这个水平给我哭,哭得好额外还有赏。”
于是那两个人就哭得更卖力气了,吹唢呐的也吹得更来劲儿了,就连府里带出来的四个丫鬟都把纸钱扬得力道大了些。还有蹲在火盆边上烧纸的,纸是一把一把往里扔啊!
工部夫人噤言术的时间到了,术法一解除,她立即嚎叫起来,且比之前嚎得更大声。
她语无伦次地骂着夜温言:“你个小贱人不得好死,我与你不共戴天!夜温言,尚书府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将你抽筋剥皮,架在火架子上烧死!夜温言,你动用私刑残害官眷,朝廷不会放过你!我夫与三殿下关系甚好,三殿下一定会为我报仇!”
这话把坠儿都给听乐了,“三殿下会为你报仇?这位夫人,你还是考虑一下三殿下会不会把你身上剩下的皮全都给剥了吧!就冲着你这么个骂法,我看悬。”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话可有点儿托大了。据我所知,三殿下跟一品将军府一向不对付,就因为夜二少爷的事,一品将军府从上到下都烦死他了,他也因为夜二少爷总被家里毒打,把夜家一家子都记恨上。而且工部尚书李大人也确实与三殿下走得近,依我看,三殿下为李家报仇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人家是王爷,可不怕夜四小姐。”
有人表示不赞同:“王爷怎么就不能怕夜四小姐了?你忘了六殿下的事了?”
“是啊,六殿下还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呢,不也被四小姐给砸了王府,还砸了不只一次。所以啊,三殿下怕不怕夜四小姐不好说,但夜四小姐肯定是不怕三殿下的。”
“那夜四小姐依仗着什么啊?就靠夜老将军和大将军的军威?我说句不好听的,人都走了,军威再大,也不及活着的时候那么好用。夜家一下子没了两位将军,家族中又没有后人能够补位,这在临安内城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工部夫人还在骂,口口声声说三殿下一定会为她报仇,她甚至还在喊:“谁能帮帮我?谁能叫我夫君来救我?只要能替我走一趟,尚书府必有重赏!”
可惜,叫了半天也没有人肯淌这趟浑水。
人们都在等着看热闹,等着看长公主出来之后夜温言该如何收场,可奇怪的是,外头的动静都闹得这么大了,长公主还是没有出来,这就让人费解了。
寿辰是喜事,眼下被人当丧事办,长公主能咽下这口气就怪了。所以人们也不着急,早晚的事,且看夜温言还能折腾出什么花花来。
只是也有人想不明白:“夜四小姐这到底是图什么?”
这话让夜温言给听着了,她很积极地为问话的人解惑:“图报仇啊!新仇旧恨一起报!新仇是今日稻草人的仇,旧恨是当初我父亲病故,有人在自己府门口连放了三天喜炮,逢人就哈哈大笑说,夜景归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所以你们看,我今儿这一出可一点儿都不过份,这可都是跟着长公主有样学样。她能在我父亲丧期放喜炮,我自然也能在她寿辰上奏丧乐。同样是一喜一丧,礼尚往来,我觉得挺公平的。而且我这人大方,这个礼不只送这一年,往后年年她办寿我都会过来送礼,什么时候把她给送走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说完,手一挥:“都给我吹大声点儿!没吃饱饭吗?”
哀乐声又大了一倍。
夜无双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跌跌撞撞地过来拉扯夜温言的袖子,哭着大声说:“四妹妹,别闹了,那可是长公主啊!求求你为家里想一想,咱们家不容易,你可不能再任性了呀!”
夜温言眼一眯,“是你家不容易,我的家可容易着呢,撑得起我的任性。”
夜无双摇头,“你别说气话,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不分彼此的。四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别闹了,长公主她不容易,当年远嫁他乡也是为了保北齐太平,她是为了北齐,把自己都奉献出去了呀!”
夜温言的目光阴寒起来,夜无双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但眼角余光撇到公主府里就快要走出来的人之后,还是咬咬牙,继续往下说——
“四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知道大伯当年也是没有办法,可人到底是死在他手里了,这事儿说到哪去都没理。咱们都是女子,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作是你,为保家国平安远嫁他乡,好不容易夫妻和睦,结果却有人把你的夫君给杀了,你能不恨那个人吗?好妹妹,算了吧,你退一步,她到底是长公主,是皇家的人,咱们不能目无王法啊!”
夜温言都听笑了,“好个夜无双,巴巴的跟到这儿来,就为了堵在长公主出来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上眼药?可惜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既敢做这样的事,就无所谓她知不知道,出不出来。相反的,如果她不出来,我还得叫人把她给请出来。这么热闹的场面她要是不来,那我不是白准备了!”
话说完,转头就往公主府里看了去,眼睛直勾勾盯上一身华服的权千罗,眉毛一挑:“长公主,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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