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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祁蔓知道黎言之会偶尔耍赖,但那仅次于床笫之间,她们经常做完后一起抱着去洗澡,回来黎言之又开始辛苦运动,她就会踢她肩头:“你刚刚不是说最后一次吗?”

        那人会从她身旁抬头,脸色疑惑道:“有吗?”

        就是如此正经无辜的表情,她哭笑不得,干脆就顺着她,最后来了一次又一次,祁蔓以为那只是她在床上的‘小毛病’,没想到她工作上还有。

        这么严谨,在公事上不含糊半分的人,此刻眼梢微抬,一脸淡然的问她:“什么笔?”

        祁蔓无语凝噎,她张张唇,还没说话门口有动静,娄雅带张玲盖章回来了,两人边谈边笑,进门后祁蔓往后退半步,和黎言之拉开距离。

        “黎总,都好了。”娄雅态度恭敬,张玲随后道:“黎总,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其实她还想约黎言之共进午餐,但是这边谈妥之后她就要赶去昊业,那边才是重头戏,在没完全搞定之前,她不想放松警惕,黎言之侧脸淡淡然:“娄秘书,送张经理和祁小姐下楼。”

        娄雅站得笔直:“两位这边请。”

        张玲走之前还不舍看眼黎言之,但眼底藏着悦色,两年的项目,黎言之的项目,终于被她用不一样的方式签下来了!这让她如何不激动!要不是现在还在荣天,她已经打电话给各路好友了!

        她的激动越发衬得祁蔓平静,张玲上车前睨眼她,估摸她是因为不高兴,祁蔓的不高兴彻底取悦张玲,连带从没看顺眼过的五官今儿都觉得还行,所以到锦荣时她就让祁蔓下车,别跟着自己了,她签完昊业就要和好友出去浪一下,实在没空招呼祁蔓。

        祁蔓也不扭捏,神色冷冷的下车,踩着细高跟头也不回往锦荣走去,张玲忙不迭给好友打电话。

        “对,成了,中午见,我还要去趟昊业。”

        “你说谁?祁蔓?她就聪明会投机取巧而已,方案做的不行,要不是我给她修改,现在能过吗?”

        “那是,黎言之今儿还夸我了。”张玲说到这里眼睛溢满笑,一副很荣幸的样子:“她真的太完美了。”

        “等我做好这个项目,坐上经理的位置,我看祁蔓还怎么折腾。”

        她对手机冷笑一声,转头看锦荣,这个从小到大她都认为是自己的公司,绝不会被外人抢走,就是祁蔓也不行!

        祁蔓回办公室众人相互看眼,早在半小时前张玲就在小群里发布消息了,和荣天合作了,她言辞间满是兴奋,二组的成员当然高兴,在部门里嘚瑟极了,然后就被教育了。

        “高兴什么?用的人家方案,祁蔓不吃不喝搞方案就是给你们的哦。”

        “感觉这部门又快要变成一言堂了。”

        “有点恶心,我已经托朋友问有没有其他的公司了。”

        一组的兴奋值当一下跌入谷底,众人面面相觑,是啊,这方案又不是张玲的,是人祁蔓的,她们这样就是在祁蔓伤口撒盐,所以祁蔓回到办公室就感觉到诡异的气氛,还是丁素主动道:“蔓姐,谈好了?”

        “谈好了。”祁蔓坐在办公桌前,还没歇口气,就听到手机声,她从包里拿出来,看到是唐韵的消息。

        ——今天没过来?

        祁蔓抿唇笑,回她:没有,我今天有点事,张经理过去了。

        ——可惜了,今天坐不上车了。

        祁蔓盯着屏幕看几秒转头看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她拿起来,在手心里把玩,目光瞄到唐韵的消息,目光沉沉。

        张玲这次还是走的她原计划,不知道黎言之和唐韵说了什么,这次张玲去谈十分顺利,也或许唐韵和张玲之前就相熟,这波送钱的操作她笑着收下了,两人没用三天就谈妥计划,然后张玲去找黎言之,签的那份与其说是备案,不如说是合作保证书,毕竟要有个由头,平白无故的签两家,邵天又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

        邵天不是傻子,那张玲只能做这个傻子。

        祁蔓放下车钥匙,手机铃响起,是张春山的电话。

        “蔓蔓啊,回公司来我办公室一趟。”

        祁蔓起身道:“我就在销售部,我现在上来。”

        “你没去昊业?”张春山微诧,随后了然:“也好,你上来吧。”

        祁蔓大大方方从同事身边经过,刚走身后议论声不断,多是为她惋惜,丁素看电脑屏幕,小群里张玲正在为和昊业签约而兴奋,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也更心疼祁蔓。

        祁蔓上顶楼后秘书直接带她去见张春山,那男人坐在沙发上,西装笔挺,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有些驼背,双鬓白发丛生,额头上也有皱纹,一抬眼,满是沟壑,他见祁蔓来招手:“蔓蔓,来坐。”

        张春山拍了拍身边位置,祁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张春山给她亲自倒一杯茶:“蔓蔓,还记得你妈妈吗?”

        她妈妈?祁蔓身体僵几秒,迟缓摇头:“不记得了。”

        当初出事她才三岁,在记忆力搜刮也想不到她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只记得那段无休止的吵架,和周芙撕心裂肺的哭泣,最后辗转成绝望,带着她沉入海里。

        “你妈妈很好,就是有点固执,你很像她。”张春山说罢从茶几上拿了一个相框递给祁蔓:“这是你妈妈的照片,还有印象吗?”

        照片里的人穿一身浅蓝色绣花旗袍,身形纤细,五官柔美,细看,祁蔓和她有几分相似,张春山道:“我和你妈妈是自由恋爱,那时候我工作比较忙,又刚结婚,照顾不到她,她就开始胡思乱想,还来我公司闹过几次。”

        “我忙着公司又忙着照顾她,筋疲力尽,有天喝醉酒就犯了错。”

        “蔓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我,我老了,这公司迟早都是你们俩孩子的,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没回家,对我感情不深,但你是我张春山的骨肉,你身体里流的是我张春山的血,我们是最亲近的关系,没有什么仇是我们过不去的。”

        祁蔓抬眼:“张总,我们之间没什么仇。”

        张春山不满道:“那你私下就不能喊我一声爸爸吗?”

        祁蔓没回来,是他的心病,回来了,还是他的心病,这孩子跟他不亲,虽然这么多年没在身边,回来后要她突然亲近是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希望能看到祁蔓有一点转变,不要再这么冷冰冰的,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不敢放权给祁蔓。

        480项目他明知道张玲是想拿祁蔓的方案,他还是默许了,他以为祁蔓会和自己哭诉,会来找他,届时他再安慰两句,把项目还给祁蔓,这样好拉近他们的父女关系。

        可是没有。

        祁蔓就像是没有他这个父亲一般,没有找他诉苦,没有找他要公平,甚至没有主动联系他,张春山非常不喜这样的关系,他要的是一个懂事聪明的女儿不错,但也希望能和自己亲近点。

        祁蔓闻言沉默几秒。

        爸爸,从她记事起,就没有喊过这个称呼,这两个字就和其他的字一样,没有特殊意义,可现在——祁蔓神色为难。

        张春山见她神色有波动开口道:“蔓蔓,你如果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怪爸爸,爸愿意接受,你想打我骂我都行!”

        他拉过祁蔓的手,掌心粗糙,祁蔓垂眼看,侧脸绷着,张春山道:“能喊我一声爸吗?”

        “我——”之前尚能叫得出来,现在被话这么赶着,祁蔓突然舌头被割掉一般,几次张口,却喊不出来。

        张春山见状拍她手背:“没事,慢慢来,没事的,今天叫不出来,就明天,爸等你。”

        祁蔓抿唇。

        “中午一起吃饭吧?”张春山说道:“我让秘书定酒店。”

        “不用了。”祁蔓婉拒:“我中午要去一趟厂房。”

        “去厂房做什么?”张春山道:“我听玲玲说480项目已经全定下了?”

        祁蔓点头:“嗯。”

        “定下就好。”张春山道:“你为这个项目也尽心尽力了,中午让爸好好犒劳犒劳你。”

        “可是我中午和厂房那边定好时间了。”

        祁蔓一副事业为重的样子,张春山无奈笑:“好,爸听你的。”

        他宠溺的样子始终让祁蔓觉得不是很舒服,她不愿意多逗留,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蔓蔓。”张春山道:“去看看你妈吧,也二十几年了,她肯定想你了。”

        祁蔓身形顿几秒,启唇:“她在哪?”

        张春山给她一个墓园的地址,祁蔓捏在手上,神色如常走出去,没回销售部,而是直接去卫生间。

        小小的便签里写了她妈妈躺二十几年的地址,祁蔓以为自己对周芙是毫无感觉的,但当她看到周芙的照片时,如零星的记忆还是接踵而来,她恍惚想起周芙抱她认字的画面,那种似是躺在母亲怀中的不真实感笼罩祁蔓,让她一时没有办法用平常心面对。

        她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后背贴着瓷砖,冰凉的感觉袭来,刺激她所有神经,祁蔓做了两个深呼吸,她将便签塞在口袋里,用凉水洗把脸,回销售部。

        临近午饭时间,祁蔓回去后众人邀她一起吃饭,她拎包道:“我还要去厂房,你们自己去吃吧。”

        丁素紧跟她走出销售部:“蔓姐,我陪你吧。”

        祁蔓:“不用,你回去工作吧。”

        她去玩厂房,还想去趟墓园,身边不方便有人跟着,丁素眼神微暗,她道:“蔓姐,你不要一个偷偷难受。”

        祁蔓被逗笑:“我难受什么?”

        “就480项目——”

        “没事。”祁蔓道:“项目谁做都一样,不说了,我先走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丁素,只是她的计划不习惯分享给外人,丁素对她好不假,但她也没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

        走出去公司的祁蔓仰头看烈阳,如火一般,站在阳光下不一会就能察觉到肌肤有烧灼感,还很疼,她搓手臂,快步走到公司附近的停车场。

        红色轿车穿过马路,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站在落地窗前的黎言之收回目光,身后娄雅汇报完情况问道:“黎总,您的意思是?”

        G国汽车科技会议,这样的场合,黎言之向来是特邀嘉宾,很多人都是冲她去的,往年黎言之都会去,娄雅这么问不过是例行询问,黎言之想几秒:“什么时候?”

        “后天,在江平市,主办方已经给您定好酒店了。”

        黎言之微点头。

        娄雅会意,在行程上打了勾,安静的办公室黎言之手机突然响起,她看眼娄雅:“先出去。”

        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门轻轻合上,黎言之接起电话:“唐阿姨。”

        唐韵靠在办公椅上:“合同签好了。”

        黎言之淡笑:“谢谢唐阿姨帮忙。”

        “谢我做什么。”唐韵道:“给我送钱的生意,不用谢我。”

        黎言之没吭声,唐韵又道:“对了,锦荣怎么换负责人了,之前不还是祁蔓吗?”

        “张总换的。”黎言之没多说:“祁蔓有别的项目。”

        “这样啊。”唐韵道:“这项目成了,哪天出来和阿姨吃个饭?”

        黎言之想几秒:“唐阿姨参加科技会吗?”

        “你说汽车科技会啊?”唐韵道:“我收到邀请函了,你也去?”

        黎言之笑:“嗯,到时候见吧。”

        唐韵嗓音温和:“到时候见,是后天吧?有点可惜,我原本准备后天去看你父母的。”

        黎言之敛起笑意。

        后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她挂了电话后按下内线让娄雅准备两束花。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越发的闷热。

        今天不适合任何户外活动,祁蔓从厂房出来后原本准备去墓园,看了会天气她还是去隔壁超市买了两个甜筒,她坐进车里,打开空调和音乐,尽量让自己舒展开,让情绪惬意,但她失败了,甜筒慢慢融化她也没吃一口,最后还是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祁蔓在车里坐了半小时后导航去墓园。

        二十五年,她没来过一次,甚至当周芙不存在,她只有一个母亲,就是她的养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可是真当要去看周芙时,她还是无法抑制的难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锁在她胸口,难以消化。

        祁蔓跟导航晃晃悠悠来到边郊的墓园,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但是没几辆车,天热,她想将车停在树荫下,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靠树边的位置,下车后她在附近寻一圈才找到个卖花的,花不新鲜,被烈阳晒得失去水分,恹恹的,店员让她买束假花,祁蔓摇头,选了半天,才选了一束白百何。

        她捧着花进墓园,门口有位大爷,见到祁蔓他笑呵呵,祁蔓也回以淡笑,她落落然往前走,根据便签上的提示,第三排第五个。

        祁蔓没来过这里,她方向感又不好,找了两圈也没找到,大爷看不过去喊道:“姑娘,找哪家啊?”

        祁蔓站定道:“我找张春山的夫人,周芙。”

        “张总家的啊,看到那条小道了吗?从那进去才是。”大爷指了个方向,祁蔓微点头,顺着手指的方向进去,里面别有洞天,清一色汉白玉墓碑,和外面稍显杂乱不同,这里陡然有种庄严感,大约有钱人都是这样,喜欢与众不同。

        祁蔓扫眼四周,没找到周芙的墓碑,反而先看到一人。

        黎言之身后有动静,她保镖道:“黎总,祁小姐来了。”

        祁小姐?

        祁蔓?

        她怎么来这里?

        黎言之愣两秒转头,看到祁蔓捧着百合花站在不远处,四目相对,祁蔓只觉得尴尬。

        “黎总父母也在这?”祁蔓问完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这里几乎都是市里的‘名人’,黎言之的父母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她为了缓解尴尬看向墓碑,汉白玉的墓碑上贴两张照片,都很年轻,黎言之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看我——”祁蔓抿唇:“看我妈。”

        这声妈可比爸容易叫出来。

        黎言之微点头。

        骄阳下两人比邻站在墓碑前,祁蔓顿觉气氛僵住,她道:“那我不打扰黎总,先走了。”

        黎言之看向她转身的背影,被阳光拉得很长,纤细,笔直,她站在祁蔓身后,唇角动了动,喊道:“祁蔓。”

        祁蔓身形顿住,没回头,黎言之道:“代我向伯母问声好。”

        近在咫尺,她却还要人带话,祁蔓抬头挺胸,嗓音清泠:“谢谢。”

        她踩着细高跟迅速走出黎言之这处,第三排在最前面,祁蔓越靠近心跳就越快,瞄到不远处的墓碑上隐约有周芙两个字时她脚步慢下来,轻轻走过去。

        还没弯腰放下花就听到身侧有幽幽声音:“姐姐,有水吗?”

        祁蔓吓一愣,所有酝酿好的悲伤情绪差点没被这声音惊飞,她转头看,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趴在几米外的墓碑旁边,有气无力的样子,祁蔓放下花走过去,见到女孩满脸通红,唇瓣干涩,看样子是快要中暑了,女孩见她走过去喊道:“姐姐,有水吗?”

        “在车上。”祁蔓道:“你是不是中暑了?我扶你出去?”

        “我腿软。”女孩要哭的样子:“我还头晕。”

        祁蔓碰她手臂,很烫,脸上更红润,她手摸了下,温度太高了,祁蔓道:“我带你去车上。”

        她说完准备扶起女孩,托了下发现有点重,又是高温,两人汗淋淋,接触的肌肤没几秒就磨得发红,这样不行,祁蔓想到黎言之就在不远处她说道:“你等我几秒,我去叫人。”

        她说完转身,衣摆被人攥住,祁蔓低头看,女孩白净的手背全然通红,明明很虚弱,拽她的力气却不小,似乎怕她一走就不回来,祁蔓心底被触动,她扶着女孩坐在墓碑后面阴凉地,说道:“等我几秒。”

        何辞手被松开,她抬头看,祁蔓身形高挑,瘦瘦弱弱,刚刚扶她那几分钟脸上满是细汗,双颊绯红,一双眼却异常的亮,她红唇动了动,似乎说什么,但何辞耳边嗡嗡的一点听不到,她只觉得浑身麻痹,想站起来都不能。

        有种要死在这里的错觉。

        何辞欲哭无泪,她只是准备来找她妈哭一场,回去再找她爸算账,谁知道今天温度过高,她哭着哭着居然中暑晕过去了,等到醒来浑身烧灼的难受,想走出去却发现双腿软了,喊人也不行,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手又抖又麻,心脏还异常的疼,就在她快要绝望时身边有高跟鞋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了祁蔓。

        “这这这!”刚刚离开的声音又回来,似乎贴在何辞的耳边:“这里!”

        何辞抬眼,见到祁蔓小跑过来,她额头上满是细汗,胸前被浸湿,露出很漂亮的天鹅颈,何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一把抱起,往外面走去。

        身后祁蔓和黎言之紧跟着。

        黎言之在看到女孩俏颜时顿了下。

        祁蔓赶超她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祁蔓的车停在阴凉处,她让保镖把何辞放在自己车上,随后又给她拿矿泉水,何辞猛地灌进去半瓶,终于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你还好吗?”祁蔓道:“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何辞抬头,祁蔓神色很紧张,不时伸手探她额头,见到温度明显降下来才松口气,何辞心尖一动,她说道:“姐姐,我没事,就是中暑了。”

        好在时间短,要不然现在就该和阎王爷见面了。

        祁蔓见她体温降下来才松口气,她道:“你再喝点水。”

        何辞又喝了一大口,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就像是从鬼门关跑了一圈,最后祁蔓一把将她拽回来,这让何辞对祁蔓有种别样的依赖。

        祁蔓没想那么多,见到她人没事才将包扔在副驾驶,刚刚那一通跑她也快累死了。

        “你家在哪?”祁蔓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何辞看着祁蔓,捏紧矿泉水瓶,鼻尖一抽一抽,泫然欲哭的样子,祁蔓蹙眉:“你怎么了?”

        何辞哽咽道:“我父母都没了,我是孤儿,我不知道去哪,我找工作人家不要我,我刚被房东赶出来,我想再来见一见父母干脆就随他们去吧……”

        黎言之走到祁蔓身边就听何辞哭诉,她眉头拧的比祁蔓还紧,一双眼就这么盯着何辞,满脸不悦。

        祁蔓听着有些难受,她拍拍何辞的后背:“别急别急慢慢说。”

        “姐姐。”何辞仰头,小可怜一样:“对不起……”

        “没事。”祁蔓还拍她后背,何辞借机投进她怀中,双手紧紧抱着祁蔓:“姐姐,刚刚你救了我,你就是我救命恩人,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祁蔓听到这套古老说辞笑:“小妹妹,你多大了。”

        何辞眼神一闪,乖巧道:“比成年大一点。”

        她说完又开始抽噎,祁蔓只好拍她后背,一边看戏很久的黎言之黑脸咳嗽一声,听到她声音何辞缩在祁蔓怀中,哼唧的嘤嘤嘤,祁蔓安抚她几句之后说道:“你再喝点水降降温。”

        何辞拿出空瓶子:“没了。”

        祁蔓左右看看,道:“我去给你买。”

        何辞很乖道:“谢谢姐姐。”

        祁蔓拍拍她额头,见她如此乖巧放下戒心,起身往外走,小卖铺就在附近,祁蔓进去拿了几瓶水,分两个袋子,多的那一袋她递给黎言之,黎言之掀起眼皮看她,祁蔓耸肩,交给她身后的保镖,保镖错愕,没接,看向黎言之,黎言之道:“拿过去分给他们。”

        保镖这才接过,道谢之后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并肩走,祁蔓拧开一瓶水,冰凉的水进入嗓子口,顿时整个人都清明了,她转头道:“刚刚谢谢黎总。”

        经过一场‘合作’,她们之间微妙感褪去不少,祁蔓道谢真诚很多。

        “不用。”黎言之语气淡淡道:“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位小姐。”

        小姐?

        祁蔓反应过来:“你说刚刚那个小妹妹啊。”

        “妹妹?”黎言之偏头看着她,似是不解:“为什么是妹妹。”

        祁蔓一口水刚咽下去,解释道:“她比我小,就是妹妹啊。”

        “比你小就是妹妹?”黎言之似是有些不悦,她眉头蹙起道:“那你以前怎么没叫我姐姐?”

        祁蔓:……

        神经病啊,称呼有什么好纠结的?再说她以前又不是没有喊过她好姐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才消散的微妙感重新回来。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黎言之自知失言,她补救道:“你知道刚刚那位小姐是谁吗?”

        祁蔓见她岔开话题很配合的问:“谁啊?”

        “叫何辞。”黎言之目光温和,语气平静,却放出炸||弹:“是省书记的女儿。”

        祁蔓顿两秒,握矿泉水的手更用力,瓶身咯吱一声,扭曲变形,从里面冲出来一股水直接浇在她脸上!

        什么小妹妹!分明是成了精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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