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劣鼠
打发走了普雷斯,洛伦佐又坐了一会的铁蛇,在经过一阵步行后,下城区逐渐在视野的尽头显现。
天空阴郁,破落的房屋似乎是用泥水与木材随意堆积而成的一般,而像这样的建筑还有很多,如同一座诡异畸形的树木,这里是它们肆意生长的森林。
在树木裂开的缝隙里,洛伦佐能看到在那之后有着无神的人们,他们围聚在火炉旁,温暖的光在黑暗里晃动,汲取着仅有的温暖,来度过这难熬的余冬。
这便是大部分下城区人的样子,他们无法在这冰冷的城市里存活,也没有余力离开,就像困兽一般,一点点的在这阴影里腐烂。
具有劳动力的年轻人大多会进入工厂,虽然劳累,但这里的工薪确实要高很多,至少要比下城区里的人们要有希望,剩下的人或许会选择加入帮派,虽然危险但至少能在这畸形的森林里保证温饱。
洛伦佐叼起了一根烟,淡淡的雾气随之升腾,在缓慢的上浮后,与数不清的阴云汇聚在了一起。
泥泞的道路也因低温而冻的结实,走在其上极为不舒服。
不过洛伦佐现在倒不在意那些,周围的人们依旧是一脸的不善,可洛伦佐这次没有闲余的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下城区,这里简直就是一切混乱的缩影,在这里流通着旧敦灵绝大部分的灰色产业,肮脏的破败下,是带血的黄金。
这次洛伦佐的到来完全是一时兴起,没有什么马车夫来接他,也无人知晓这些,他孤身一人。
他就像行走在森林的猎人,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翡冷翠……”
侦探低声念叨着。
这个存于记忆之中的城市,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对其的印象已经模糊,唯有那曾经的经历还清晰可见。
翡冷翠的日子还算不错,如果没有圣临之夜将那一切都毁了,虽然说劳伦斯这个罪魁祸首已死,可还有很多谜团没有理清。
就比如劳伦斯为什么要叛变,他是猎魔人中极为特殊的一位,可以说是活得最久,地位最高的猎魔人,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但最后却选择将其置入火中。
这个问题或许再也不会有答案了,劳伦斯已经死了,那仅存的血肉也被黑天使所融合,那个家伙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时候人生无奈的地方就在这里,到最后很多问题都不会有答案。
不过不想这些的话,对于目前的情况,洛伦佐的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的判断,他猜测那批偷渡客极有可能是来自翡冷翠的新教团,他们的目的是《启示录》。
可问题是《启示录》在哪里?
这么多天的警戒与搜寻,净除机关依旧是一无所获。
通过那时劳伦斯培育的妖魔数量来看,他的背后确实有着一定规模的团体,但在劳伦斯死后,那团体就像不存在一般,神秘消失,仿佛劳伦斯的死带走了与他有关的一切。
不,谁都没有见过劳伦斯之外的人,一直以来,劳伦斯都是单独出现,或许他本就没有什么帮手呢?
洛伦佐想到这里便一阵头疼,他敢肯定劳伦斯虽然死了,但他所谋划的某个东西仍旧在黑暗里继续,《启示录》的失踪便是最好的证明,在某个阴影的角落里,依旧有罪恶的血液被塑造而出。
洛伦佐突然止步,他看向了一旁的流浪汉,他窝在墙角,似乎意识到了洛伦佐的止步,他的停止了对洛伦佐的窥视。
他的动作很隐秘,如果不是猎魔人那敏锐的洞察,可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洛伦佐一乐,本是乱麻般的思路,突然间便清晰了起来。
“你刚才一直在看我对吧?”
侦探突然凑了上去,蹲了下来。
流浪汉被洛伦佐这突然的热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下城区不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也是一样,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警惕着周围人。
他往后缩了缩,脏乱的脸上,只有那眼神分外的清晰。
“你……你要做什么?”
流浪汉警惕的问道,但蜷缩起来的手已经摸到了钢铁之物,在里每个人都需要些保命的东西。
“别紧张,只是有些问题想问……”
洛伦佐完全没在意流浪汉那渐起的杀心,在猎魔人的眼中,这些家伙与妖魔比起来,简直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你是效忠于哪个帮派?”洛伦佐紧接着问道。
流浪汉的目光瞬间冰冷了起来,他在第一时间发起了攻击,抽出怀中的短匕,可洛伦佐比他更快,直接站起身,迅捷之中,一只脚将那才抬起的手腕给踩了下去。
“冷静一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些问题而已。”
洛伦佐用力的扭了一下脚,流浪汉吃痛,忍不住的松开了手,随后洛伦佐一脚将那短匕踢远。
“别装了,我不是什么外行人,我在下城区也混过一段时间,你是做什么的我可太清楚了。”
洛伦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斑驳的硬币,直接丢到了流浪汉的眼前。
警惕的目光突然凝滞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他迅速的抓起了硬币,连带着地面上的泥尘一起扬起。
硬币上刻印着一只伯劳鸟,真正在下城区厮混的才知道,这东西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流浪汉看洛伦佐的目光变了许多,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而言,这一枚硬币可足以令他舒舒服服过活太多天了。
“劣鼠。”
流浪汉将硬币收了起来,藏进了衣怀的最里处,他目光在四周扫视,希望没有人看到这一切。
“果然……”
洛伦佐小声的说道,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些。
“你这几天有看到新面孔吗?”
“没有……至少我呆的这片区域里没有。”
收了钱流浪汉办起事来也痛快了许多,直接干脆的回答道。
这也在洛伦佐的预料中,他可不认为自己随意一问,就能问出那群偷渡客的踪迹。
没有绝对混乱的地方,一切的混乱之中都会有着隐隐的秩序在操控着这一切,就像伯劳调控着下城区的经济,担任着势力之间的调和者,但实际上他是净除机关的一员,这所有的混乱都被另一层更大的秩序死死控制着。
流浪汉也是那秩序的一环,不过却是最下级的。
这是一位劣鼠,卑劣的老鼠,而老鼠汇聚在了一起也会有极大的力量,这些流浪汉便是如此。
劣鼠也是下城区的帮派之一,但他们没有固定的领地,而是分散在整个下城区,以贩卖情报为生,这些散落在街头的流浪汉便是他们的眼睛。
骑警们查不到的消息,或许这些劣鼠能找到,毕竟那些偷渡客现在只能置身于下城区,他们就在这畸形的森林之中。
“带我去见鼠王,我想买些情报。”洛伦佐说。
流浪汉摇了摇头,“不行,鼠王不会见任何人。”
“还是这么警惕吗?”洛伦佐说。
他对于劣鼠的了解也是源于伯劳,用伯劳的话来说,这些该死的老鼠才是下城区最棘手的家伙们,虽然他们不偷不抢,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诡异感,真的令人心悸。
因此伯劳很少与劣鼠有合作,这些家伙无孔不入,伯劳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他们发现,虽然在历代伯劳的任职中,都有这种身份泄露的危机,但只要净除机关入场,直接大清洗就好。
可劣鼠不同,他们会把信息汇总给鼠王,所以情报都会被记述,从闲聊与传言……只要是劣鼠觉得有一定价值或有趣的情报,都可以去汇报。
据说在下城区的某个下水道里便藏着劣鼠们的档案馆,只要它被劣鼠们听到并觉得有用,你甚至有可能在其中找到某天你随意的一句闲谈。
至今伯劳也不知道那个档案馆是否真实存在,还有那位无人见过的神秘鼠王。
不过就像都市传说一样,这种东西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的,而且旧敦灵的大小也不是表面上的这些,还有地下那复杂的熔炉之柱系统。
哪怕是劳伦斯都能在哪复杂的地下管道之中建起了培育场,更不要说一群无孔不入的老鼠了。
“这不是警惕的问题,这是规矩。”流浪汉十分严肃的说道。
“可我要买情报怎么办?很多的情报。”
“我可以带你去找知道的人。”流浪汉回答。
洛伦佐点点头,他和劣鼠做过几次交易,流程差不多都是这样,随便找个街头的流浪汉,洛伦佐的手气通常很好,抓的十个里,至少有九个流浪汉是劣鼠,他们不会带你去见鼠王,但会带你去见知道的人。
通常这个知道的人被称为的情报商,他作为中间人,联系买家与劣鼠。
可这也是整个劣鼠的怪异之处,只要你提出见鼠王这个要求,他们都会拒绝,似乎鼠王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但在整个劣鼠的构成之中,却没有鼠王的位置。
流浪汉站起了身,把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随后藏进了衣服之中,他示意洛伦佐跟着他,两人在复杂的道路中走了起来。
这些劣鼠虽然卑微但都是人精,有时候想在下城区找个人,他们的效率比伯劳还高。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矮房前,正如下城区的很多建筑一样,扭曲畸形,在夜幕下,它们就如同怪物一样。
几个流浪汉躺在矮房的门前,更多的人则躲在室内,他们是一群低贱的老鼠,只能抱团取暖。
洛伦佐能察觉到有很多双目光在紧盯着他,但这无法给洛伦佐带来任何的压力,他没有丝毫的胆怯,低着头,和流浪汉一起走进了矮房里。
昏暗的室内臭味熏人,但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看着大的多。
流浪汉用脚将一个正在睡觉的流浪汉踢开,露出了其身下的挡板,他将其打开,里面是幽深的黑暗。
“走吧,希望你能忍受这些。”
里面涌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既是流浪汉也有点忍受不了。
洛伦佐看了一眼那幽深的黑暗,想都没想便低下身,试图进入。
这动作倒令流浪汉微微惊讶,随即他便拦住了洛伦佐。
“你真不害怕吗?”
洛伦佐给他的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冷静且无惧的人,这样的人设流浪汉见得多了,毕竟这里是下城区,到处都是暴徒,面露怯色便会死亡的地方,很多人都会强撑出冷静与无畏,但洛伦佐不同,他似乎真的是这样。
下方是幽暗且狭窄的地道……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下方是什么,如果这是一个布满尖刀的陷阱呢?这个家伙居然毫不停留的直接进去,这已经不是什么无畏了,就像不知生死的傻子一样。
“怎么?你会趁机杀了我?”
洛伦佐看了眼那地洞,这里确实很适合杀人。
可谁曾想流浪汉居然点了点头。
“确实,不过我们通常会杀一些讨人厌的客人,”他说道,“我们会把他带到同样的地道里,只不过里面是布满尖刀的陷阱。”
“这里有着尖刀吗?”洛伦佐样子有些天真的问。
“没有,你是一位富有的客人,我们更喜欢以不见血的方式获得财富。”
流浪汉说着从一旁的黑暗里摸索出了什么,那是一台煤油灯,他将其点亮,首先下去,步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信任的信号,但信不信任洛伦佐都无所谓,黑暗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更不要说没有镀有圣银的尖刀了。
可他还是得小心些,毕竟老鼠都是活在下水道里,那里永远不会缺少病菌,这或许不会杀死他,但至少能让洛伦佐难受一阵。
洛伦佐步入其中,在两人离开后,装睡的流浪汉起身,将挡板重新遮盖上,脑海里回想着洛伦佐的样子,他对着黑暗的角落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不久后黑暗里有同样的响声回应着他,一只黑色的老鼠拖着长长的尾巴爬了出来,他一把抱起这个熟悉的老朋友,抚摸一番后将铁质的挂链绑在它的尾巴上,随后放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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