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城府深不代表没真心!
杨清平咬牙终于决定一口气将话说完,弟弟生辰快到了,就要内派到封地去,母妃说趁着今天皇帝高兴,让他去求快好封地。
他开口,说:“如今荆郡还空缺着,不如……”
皇帝迷糊了,但景明珠清醒着,杨嘉乐想要去荆郡?荆郡是大庆的军政要地,是除了梦落之外最重要的城池,以往都是深受器重的皇子去。
杨嘉乐内无朝政之功,外无兵马之绩,他凭什么去?
不用说了,这种要求,定是张妃提的。
皇帝昏昏沉沉,将手搭在杨清平肩上,又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杨清平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他知道这是个很无礼的要求,但碍于张妃的面子,他还是决定再重复一次,却被景明珠再次打断。
景明珠叫来石公公:“公公,舅舅醉了,快扶舅舅回静心阁休息。”
石公公于是招呼几个宫人,摆驾离开了张妃的宫中。
待皇帝一行人走后,张妃的脸色顿时冷到极点,景家权势大,她不敢骂景明珠,便故意指桑骂槐骂杨清平:“蠢货,刚刚多好的机会,被你搅黄了。”
杨清平为难地说:“可这个要求实在无礼,我说不出口。”
张妃欺负别人不敢,但对杨清平却格外心狠。
她轻哼一声道:“你不敢?你都要当太子了,为娘只是让你帮衬一下弟弟,有这么难吗?你与他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弟,他十岁的生辰,是个大日子,你作为兄长,竟不想着送份大礼给他,还说什么难为情?”
杨清平被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有些烦躁:“荆郡是大庆的军事重镇,怎么能随便封给一个人?”
张妃不依不饶:“你弟弟是随便一个人吗?他是陛下的孩子,还是你的亲弟弟,你都是要做太子的人了,怎么还畏首畏尾的!”
杨清平被气笑了。他做太子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指不定是父皇的一句醉话,醒来就忘记了。
他还没做太子呢,张妃就把他成为太子获得权势后给弟弟谋的利益都算清楚了,他还真是佩服这位母亲,偏心偏得这么明显。
杨清平素来对景明珠都是又冷漠又严肃,在他母亲面前却冷不起来。
被母亲一骂,他竟是快要哭的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嘴唇颤抖着,红红的眼眶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您光记得后天是杨嘉乐的生辰,可是您何曾记得,那也是我生辰?”
张妃一愣,没反应过来,显然是忘记了。
杨清平对这个反应已是司空见惯,虽然难过,却还是能够预料的。
张妃理亏,反倒强硬起来:“你替我做了什么好事吗?我要记得你的生辰?”
景明珠没想到,张妃竟对杨清平说出这般冷漠的话。
她不敢相信,有的母亲能够偏心得这么理所当然,这要是她母亲,她便是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也发誓死都不认她做母亲。
景明珠忽然开口:“可您想过清平的处境吗?”
张妃没有料想到,素来对她顺从的景明珠,此时却敢用这样不敬的语气同她说话。
景明珠背后是景家,她欺软怕硬,反倒不敢还嘴。
景明珠于是继续说:“陛下才刚刚说要封清平为太子,您就要让他替弟弟讨要荆郡之地,陛下会怎么想?会觉得清平图谋不轨。再说了,他当了太子,就非要帮衬弟弟吗?若是杨嘉乐真想坐镇荆郡,那他也学清平打仗去呀。”
要功劳没功劳,要苦劳没苦劳,就凭他有个哥,他就配得上荆郡?
开什么玩笑?
这若是被她父亲听到,不知该怎么责骂这种行为。
张妃没想到,素来温和的景明珠,骂起人竟然这么厉害:“景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我是你婆婆,你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景明珠淡淡道:“我对事不对人,我父亲做错了,我也照说不误。”
别说是她父亲,便是皇帝说错了,她也不服气。
哪怕她碍于君臣身份,怕惹事,选择保持沉默,但非要她表态的时候,她一定不会附和错的行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事实和对错不会因为地位财富权力而改变。
这场宫宴注定不欢而散。
回去的马车上,杨清平陷入了沉思。他脑海中一次次翻涌着景明珠刚刚的话,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一个女人保护。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当他遇到不公时,是有人愿意为他出头的。
他想要开口跟他说谢谢,那两个字却像烫嘴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景明珠先开口叮嘱他:“你马上要成为太子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下次就不要再帮张妃娘娘做那些事了。”
杨清平不喜欢她唠唠叨叨的语气,这又不关她的事,不需要她建议。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声:“知道了。”
景明珠很不喜欢他这种漠不关心的语气,但他马上就是太子了,有很多事必须叮嘱他,所以她仍是耐着性子跟他掰开说。
对待世家那群老臣该怎么做。
某位大臣有哪些爱好,某位大臣心底好,某位大臣太狡猾。
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见客时常常将她带在身边,谈论政事的时候,她有时会帮父亲处理起草文书,记录重要内容。
有些东西,便是别人跪着求她,她也未必肯施恩说出去。
景明珠说着说着,忽然停顿,目光停在他脸上:“清平,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以后做了太子,要小心提防你母妃和弟弟。”
不是她想得坏,是无数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利益面前,亲情真的很脆弱。
在她有限的感知里,张妃对杨清平未见得有亲情。
她是真为他好,一心一意为他好,才这么清晰明了让他堤防的,寻常人,即使她看出了端倪,多半也只是隐晦提醒。
若是对方未察觉,那便是命数躲不过,她不会再管。
可这个劝诫,却真是死死踩到了杨清平的痛处。
他知道张妃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她更偏向弟弟,但他和张妃毕竟是母子,还不至于沦落到母子相残的地步,景明珠怎么能这么想他的母亲?
更何况景明珠跟他什么关系?他跟景明珠根本不熟好吗?她怎么什么都管?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对别人母子之间的关系指手画脚?
她自己出生在复杂的世家豪族,迷了人性,就以为人人都像她吗?
杨清平不满地问:“这就是你们这群人眼里的世界吗?死死将权势抓在手里,连对至亲都留着心眼,这么活着,你们觉得累吗?”
什么叫她们这群人?哪群人?景明珠忽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仿佛在他眼里,她成了为权势什么都不顾的人。
他继续问“你们一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真有这么好玩吗?晚上睡觉时,能安心睡着吗?就不担心被信任的人出卖吗?”
景明珠怒了:“城府深不代表没真心!”
没城府不代表着单纯,很多人只是因为蠢罢了。
她被误解了越发气愤:“你被她欺负了,我只是帮你说句公道话,一点小意思小惩大诫而已,到头来你还怪我城府深,说我可怕,还说不知道哪天我会算计你,我又不是孟淑娟,你能给我的东西,需要我算计了才能得到吗?”
杨清平一听孟淑娟的名字,顿时又想起在梅阳非常不快的经历。
他顿时怒了:“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好了,她提了孟淑娟,是她理亏。
景明珠不再说话。
她转过身去,面向着窗外,大概是眼里进了风,她的眼眶都红了。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没坐稳,身体倾斜着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杨清平忽然伸手扶住了她。
景明珠推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你别碰我,别跟我这种人有牵扯。”
杨清平也知道刚刚自己过分了,景明珠只是提醒他注意而已,他一气之下说的那些话,回想起来实在过于激动了些。
他无奈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
不知为何,面对景明珠时,他总是毫无道理的烦躁,脾气坏到了极点。
身边所有人都说他温和,随和,有亲和力,很好相处。他能容忍很多比景明珠差劲的人,却偏偏无法容忍她的哪怕一句过错。
大抵面对不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人总是不够耐心。
他可怜这样的景明珠。
但是一想到他的意难平,一想到她的求婚之事,他就更可怜自己。
景明珠见他道了歉,非常大方地马上原谅了他。
在他道歉的那一秒,她就为他找好了借口。张妃毕竟是他的母亲,若是有人来提醒自己,说要自己提防自己父母,她也会生气的。
景明珠甚至责怪自己,胡乱揣测,口出狂言,惹得他不高兴。
她讨好似的问:“我刚刚听你说,后天是你的生辰,你喜欢什么礼物?只要你说,我有的,都会给你,我没有的,抢过来也要给你。”
杨清平听到“抢”这个字眼,顿时觉得异常刺耳。
她怎么能把恃强凌弱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冷冷道:“若是东西是抢来的,我再怎么喜欢也不会高兴。”
景明珠见他当了真,忙跟他解释:“我不是真的要抢东西,是偶然间听到个笑话,笑话便是这么说的,便想讲出来逗你开心……”
她想多跟他说些话,深入了解他的心思,可是总是说错话,他的心思也猜不出。
景明珠从未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智商。
杨清平真的不想发脾气,可是景明珠却时时能踩到他的雷区。
他不喜欢这种讨好,她像个傻子,还把他当傻子。
杨清平严肃地拒绝:“我真的不需要任何礼物,不要送!我需要什么会自己去买,不需要你送给我,你送的东西我也未必喜欢。”
他真的不想欠她任何东西。情感、物质,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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