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哭这半天，嗓子都哑了，喝口水吧。

　　不管有什么难心的事儿，还有我们这几个呢。

　　您要是想说，就跟我们说一下，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帮您完成心愿，好么？”巧莲哄着老太太喝了水。

　　老太太哭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是累了渴了，一杯水就这么喝下去。

　　只是喝完水之后，她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觉得困得慌，便躺下睡觉了。

　　林红一看这样，忙给老太太拿了枕头盖上毯子，看着老太太睡的还算安稳，众人从东屋退出来，到了院子里说话。

　　“二妹妹，咱娘这是咋了？”

　　巧娟比巧莲来的早，可她怎么问怎么劝，老太太就是哭，没把她急死。

　　好不容易看着老娘消停了，巧娟就着急的问。

　　“是啊，咱娘这是咋了？家里没人招惹她啊，好好的就哭起来了，可把我们给吓死了。”陈民生、王氏等人也都心有余悸。

　　老太太八十一了，这个岁数哪经得起这个大的情绪波动啊？一个不好万一晕过去啥的，那可咋整？

　　巧莲叹气，“咱娘估计是听说永成考上大学的消息，觉得咱爹没能看见咱这一大家子兴旺的景象，没能看到重孙子长大成才，所以伤心了。

　　也有可能，是想起那几年她出去的事情。

　　我总觉得，咱娘那几年出去，肯定经历了什么让她很伤心的事情，要不是这样，她不会从回来就一句话不说。”

　　“唉，哭这一场或许也不是坏处，咱娘自从回来就始终都笑，见了谁都笑呵呵的，我是担心她心里压着事儿呢。

　　今天哭这一场，或许哪天心结解开了，保不齐愿意说话呢。”巧莲只能这么安慰哥哥姐姐们了。

　　众人闻言都叹气不已，“唉，这几年我已经不期盼着咱娘说话了，只要咱娘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乐呵呵的就挺好。

　　今天这样子可真是吓坏我们了，二妹妹，等会儿咱娘醒了，你再给咱娘好好检查一下，看看咱娘身体咋样？”陈民生还是担心。

　　巧莲看着眼前这两个鬓发已然斑白，满面皱纹的兄长，也是心头一酸，大哥二哥都老了。

　　他们兄弟三个年轻是浑浑噩噩瞎胡混，到了中年才知道脚踏实地勤奋劳动，说实话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俩人还不到六十呢，看起来都很老相。

　　好在儿孙们都大了，也都出息了，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他们也能轻松点儿。

　　“嗯，我下午就在这边陪着咱娘，等咱娘醒了好好给她检查一下。”

　　老太太那样，巧莲也实在是不放心，她必须看着老太太没事才能走。

　　就这样，老太太在屋里睡觉，众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天。

　　陈民生他们知道嘉和等人回来了，少不得要打听打听孩子们的事情，林红更得问一问，上大学的事，她好提前给永成准备准备。

　　这都八月十号了，一般九月十来号报道，的确该预备起来。

　　巧莲当然不瞒着，就把嘉晟他们上学的时候，巧莲给预备的东西说了。

　　“那什么，鸭绒褥子家里要是没有的话，我帮着淘澄一床。

　　被褥你给孩子做套新的，别出去让人笑话，衣裳也做几套。

　　你要是觉得做的样子不好，我回去给你裁个样子出来，你照着给孩子做。

　　孩子在外面，咱不说让他们比吃比喝互相攀，但是也不能太寒酸了让人瞧不起。”

　　“开学先带秋天的衣裳就行，等天冷了，再把棉衣裳寄过去，不用一开始就拿那么多，累得慌。

　　你们要是有人去送就跟着去一趟，没人送的话，让永成跟着风玉一起走也行，俩人路上有个伴儿。”

　　风玉放暑假回来了，在家干活呢，到时候风玉晚几天走，永成提前几天，正好路上有个伴儿。

　　再者永成也是大小伙子了，就一个入学手续，不至于办不明白，家里不去送也不要紧。

　　众人在外面聊了一阵，巧莲担心老太太睡醒了没人管，万一再出什么事，于是就进屋去了。

　　她进屋又坐了将近半小时，老太太才悠悠转醒。

　　在看到闺女那一刻，老太太似乎有些茫然，目光也有些发直。

　　过了一会儿，目光才有了焦距，脸上也有了表情，朝着巧莲笑了笑。

　　巧莲一看老太太一如往常的笑容，心中暗暗叹气，看起来老太太这个笑容，根本就是她的一个伪装，怕儿女们担心的一种伪装。

　　今天要不是永成考上大学的事情刺激了老太太，估计她会一直这么微笑着过下去。

　　很显然，老太太是在瞒着什么，很有可能，就是那几年的经历。

　　只可惜，老太太不肯说，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算了，不肯说就不说吧，人好好的就行。

　　巧莲扯过来老太太的手腕，细心给老娘诊脉，又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异常。

　　“娘，不管您心里有多大的事儿，不管您有多大的难处，只要您想说，随时都可以跟我们说。

　　您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也不强求，只求您好好的。

　　您看看现在，永成都二十了，又考了大学，等着五年大学毕业，工作两年就该娶媳妇生孩子了呢。

　　到时候您能看见第五代人，多好啊？可千万别想不开，知道么？”巧莲扯着老太太的手，柔声安慰。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巧莲，抬起满是皱纹的手，帮着巧莲把颊边散落的碎发掖到了耳后，朝着巧莲笑笑，然后点头。

　　那意思，估计是想让巧莲放心，她不会再这么哭闹了。

　　这时候，王氏林红巧娟等人也都进来了，看见老太太神色如常，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之前老太太那样，真的挺吓人，他们都挺担心的。

　　“奶，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做点儿吃的吧？下一碗面条可以么？”

　　老太太最近饭量一般，今中午没怎么吃，林红担心老太太饿着，于是忙问。

　　老太太笑着朝林红点点头，于是林红会意，立即转身出去，烧火给老太太煮面条去了。

　　不多时，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端进来，上头卧着个荷包蛋，还飘着翠绿的菜叶，看起来就挺有食欲的。

　　老太太中午没吃多少饭，又哭了那么一场，的确是累了也饿了。

　　一碗面条吃了大半，这才停下来，朝着众人摇摇头，意思是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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