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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韩哥没别的,就有钱


  “宋瓷,快进来!”

  听到助理的催促声,宋瓷这才收回目光,昂首走进了面试房间。

  瞧见宋瓷进去后,杜雪妍这才偏头对身旁的顾生遥说:“她刚才那个眼神,是在挑衅我吗?”杜雪妍觉得不可思议,这两年,可少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狂。

  顾生遥眼里有了点儿笑意,“还挺傲。”不愧是年轻人,有点傲气才可爱。

  “到底是年轻气盛,还不知道低调收敛。”杜雪妍丢下这话,便扭头走了。

  顾生遥却把杜雪妍的心思摸透了,他说:“你是在嫉妒她。”

  杜雪妍觉得顾生遥这话很可笑。她是获得过格莱美认可的女歌星,各种奖杯拿到手软,她会嫉妒宋瓷?“你说说看,我嫉妒她什么?”

  顾生遥的声音,在她身后平缓地响起:“你嫉妒宋瓷的年轻气盛,与她的义无反顾。”宋瓷敢无视所有人的白眼与奚落嫁给韩湛,这份义无反顾,是杜雪妍看不上却也做不到的。

  此话一出,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下。她回头瞪着顾生遥,恼怒地骂他:“顾生遥,你真讨厌。”她讨厌顾生遥的一针见血,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

  顾生遥耸肩,“我只是说了实话。”杜雪妍今天心不在焉,他得说点儿狠话把她敲打醒。

  杜雪妍气得脖子都有些粗了,她气势汹汹地瞪着顾生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她才不嫉妒宋瓷呢!

  不过是个仗着一副好容貌就骄傲得意的小女孩罢了。她还年轻,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以为拥有爱情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

  太年轻的宋瓷正诧异地盯着评委席上坐着的两人。

  左边是一个穿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享誉全球的电影导演都均斐。都均斐的右边,则坐着一位欧美面孔的老人家,老人家头发花白,穿搭洒脱不羁,一只鹰钩鼻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认出这个老人家的身份后,宋瓷心里咯噔地响了一下——

  科莱曼·布莱曼,全球公认的钢琴之父,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奇迹!

  科莱曼出生于1950年的法国,他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从小就不肯与人交谈,他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个自闭症患者,却是一个钢琴天才,他在4岁那年,第一次在商场里看见钢琴,便无师自通弹出了一段动人心弦的旋律。

  发现孩子的音乐天赋后,科莱曼的母亲送他去学习钢琴。不爱说话,甚至连一百个数字都数不完的科莱曼,却用他的钢琴天赋惊动了全世界。

  两年前,科莱曼年迈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去世前,她将自己记录的有关科莱曼生活琐碎的日记本,委托给好莱坞金牌编剧维希亚,请她将日记改编成电影。希望他们能将日记拍成电影,让全世界都了解传奇钢琴家科莱曼的一生。

  《乐痴》是母亲留给科莱曼的遗物。

  与其说《乐痴》是一部电影,不如说是一部人物传记,科莱曼就是主角。

  宋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科莱曼,她更紧张了。

  宋瓷小时候见过都均斐,那时候她管都均斐叫做二爷。但多年不见,宋瓷不确定都均斐是否还记得她,也不想让都均斐误会她是要攀关系走后门,便老老实实地喊了声:“都导好。”

  都均斐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笑了。“怎么,才九年不见,你就不认得你二爷了?”

  见都均斐对自己的态度还跟儿时一样,宋瓷的脸上立马堆起如狗腿子般灿烂的笑容。“二爷,多年不见,你英俊依旧啊,一点都没老,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回头我也跟你取经去!”

  宋瓷睁眼说瞎话,对都均斐眼尾的皱纹假装看不见。

  闻言,都均斐的眼里有了些暖意。“你啊,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油嘴滑舌,毫不知羞。”都均斐感到稀罕,那样惜字如金的沈渝北,怎么会教出来宋瓷这样油嘴滑舌的徒弟。

  宋瓷朝都均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都导,你身旁这位老爷爷,是科莱曼吗?”宋瓷不确定自己是否认错了人,便用中文跟都均斐沟通。

  都均斐点了点头,他告诉宋瓷:“这次的海选,科莱曼才是面试官,能不能被他看中,就看你的本事了。所以呢,别试图贿赂你二爷,没用。”

  宋瓷啧了一声,她说:“二爷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人美心善又有才华,我从不贿赂人。”

  都均斐嗤笑了一声。

  身为一名自闭症患者,科莱曼几乎不会主动跟人说话,有时候别人跟他讲话,他也会表现出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样子,对人爱答不理。

  所以都均斐与宋瓷在讲话时,任由他们笑开了花,科莱曼还盯着自己的腕表在发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宋瓷收起笑意,对都均斐说:“都导,我准备好了。”

  都导点点头,他微微扭头对科莱曼说了几句话,科莱曼没应声,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却看向了宋瓷。他盯着宋瓷的身段和模样打量了足足两分钟,直看得宋瓷惴惴不安,浑身都不自在了,科莱曼这才收回了目光。

  “小提琴是你最爱的乐器吗?”科莱曼的英文讲的很慢,但吐词却很清晰。

  宋瓷尽量放慢语速回答科莱曼,“是,我很爱小提琴,它是我毕生的追求。”

  科莱曼神色稍暖。

  他坐姿仍然很端正,并指了指宋瓷手里的小提琴,对她说:“随便拉首曲子吧。”

  这是让宋瓷自己选择曲目。

  宋瓷可以挑选自己的擅长熟悉的曲子炫技,也可以随便拉点儿名曲讨科莱曼欢心。宋瓷盯着科莱曼那紧张的坐姿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起了小提琴,琴弓落在琴弦上,拉奏了一曲脍灸人口的曲子——

  《闪烁的小星星变奏曲》。

  轻快欢乐的曲调一响起,科莱曼突然朝宋瓷看了一眼,接着坐姿逐渐变得放松下来。他甚至还举起右手,随着宋瓷拉出来的调子,手指在空中轻轻地点来点去,像是在弹钢琴。

  当他手指弹奏速度加快时,宋瓷也适当的加快了节奏,当他动作慢下来时,宋瓷的调子也跟着缓慢下来。两人就这么合作起来。

  演奏完,宋瓷放下小提琴,朝科莱曼甜甜地笑了起来。

  科莱曼盯着宋瓷的笑,他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盯着别处看了起来。“你多大?”科莱曼问了自见面后的第一个问题。

  都均斐有些诧异朝科莱曼望了一眼,今天他们已经面试过五个女孩子,这是科莱曼第一次主动问起面试者的年龄。就算是之前的歌手杜雪妍,科莱曼也没有给出过任何反应。

  宋瓷以为这是惯例问题,便答道:“23岁。”

  闻言,科莱曼眼里有一道光彩突然黯淡下去。

  科莱曼又盯着自己的腕表发呆。

  自闭症患者的行为都很奇怪,他们会突然沉默下来,有时候还会突然生气,大吵大闹。像科莱曼这样,偶尔盯着一件物品发呆,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宋瓷与都均斐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半分钟,科莱曼又抬起头来,他用一种宋瓷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并对她说:“Mike-me-smile(让我笑)。”

  听到这个要求,宋瓷有些吃惊。都均斐同样感到奇怪。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均斐这才偏头问科莱曼:“科莱曼,你应该让她表演剧本里面的片段才对。”

  科莱曼像是听不到都均斐的声音一样,他眼神专注地望着宋瓷,又说了一遍:“Mike-me-smile,please。”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科莱曼是面试出题人,宋瓷只能尽力做到让对方满意。

  如何让一个自闭症患者微笑?

  就像孩子喜欢糖果,喜欢芭比娃娃一样,科莱曼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喜欢音乐,喜欢能让人开心,听见了便忍不住会心微笑的音乐。

  宋瓷就拉了一曲...

  摇篮曲!

  小时候,每当妈妈拉奏摇篮曲哄她们姐妹睡觉时,别说是宋瓷,就是宋翡在睡着后也会面带着微笑。

  当摇篮曲的前奏一响起,科莱曼就浑身一怔。他身体彻底放软,背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科莱曼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身影。她穿着红色的格子裙,背着小提琴,白皮鞋在鹅卵石上跳来跳去,像是一只精灵。

  想起那个女孩子,科莱曼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扬起来,微笑的幅度很浅,却洋溢着幸福。

  宋瓷演奏一结束,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科莱曼才睁开双眼,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宋瓷。他说:“Rain。”他偏头对都均斐说:“就是她了。”

  宋瓷听得云里雾里。

  科莱曼起身,在他贴身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面试现场,竟是不打算再继续面试其它人了。

  宋瓷与都均斐大眼瞪小眼。宋瓷怕是自己理解错了,赶紧问都均斐:“二爷,科莱曼这是选定我了?”

  都均斐没说话,他取了一根烟,当着宋瓷的面抽了起来。

  抽了一口,都均斐突然骂道:“靠,你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宋瓷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都均斐说:“本来,你们今天面试的是科莱曼师妹那个角色,但Rain...”都均斐捏着烟,目光穿过袅绕的烟雾,望着宋瓷,他说:“她科莱曼初恋情人,是这部电影里真正意义上的女主角。”

  宋瓷大吃一惊。她分明记得,《乐痴》这部电影里面,根本就没有女主角的啊!

  都均斐直摇头,感慨宋瓷运气好,是欧皇附体。“《乐痴》这部电影我们筹备了一年之久,因为一直找不到符合科莱曼心目中Rain的女演员,经过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删掉这个人物的所有戏份。反正Rain在科莱曼的一生中,只短暂的出现了一年时间,戏份也不多。”

  “因为有你,乐痴有了女主角。”

  都均斐歪着头,嘴里咬着烟,朝宋瓷摊开双手,似笑非笑地恭喜她:“恭喜你啊宋瓷,给沈渝北当了一辈子的徒弟,终于也轮到给我当女主角了。”

  宋瓷被这意外之喜砸得头蒙。

  她回到22楼,站在2206的房门口,都忘了要敲门。

  韩湛察觉到门口有人,他打开门,看到呆头呆脑的宋瓷,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宋瓷搂入怀中。

  将宋瓷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韩湛拍了拍宋瓷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你又不是专业的演员,被没选中也不丢脸。你要真想拍戏,回头我去投资部剧,你去里面过把瘾。”

  宋瓷没吭声。

  以为宋瓷是太难过了,韩湛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逗宋瓷开心。这时,宋瓷突然在他怀里激动地跺了跺脚。“韩哥!”

  宋瓷挣脱开韩湛的怀抱,她背着小提琴,在走廊上转圈圈,裙角飞扬,又美又癫狂。

  韩湛心想坏了,咋还精神失常了?

  宋瓷停下来,冲韩湛咧嘴一笑,告诉韩湛:“韩哥,我被挑中了,我要演《乐痴》的女主角!”宋瓷太激动,脸蛋都红扑扑的。

  韩湛开始没信她的话,以为她是在臆想,这时沈渝北打电话来了。

  宋瓷恢复正经,接起电话。她开了外放,韩湛听到沈渝北在电话里面说:“听都均斐说你被科莱曼挑中了,要演女主角?”

  宋瓷有些得意,忍不住翘起了并不存在的尾巴,跟她老师炫耀:“老师,我是不是很给你长脸啊?你考虑一下,给我包个红包呗。”

  “多大年纪了,还要什么红包!”

  沈渝北直接挂了电话,回头就跟管家说:“包个大红包,让快递送到宋瓷家里去。”

  “好的先生。”

  从沈渝北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韩站这才敢相信宋瓷是真的被《乐痴》剧组选中了。

  女主角?

  韩湛眼神有些幽暗。

  杜雪妍为了追求唱歌事业,离她而去,那宋瓷呢?

  宋瓷没有察觉到韩湛的不安,她拉着韩湛往房间走。

  走进房间,宋瓷直接开了一瓶红酒。“趁还没有怀孕,咱们先偷饮一杯。”她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分给韩湛。

  韩湛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咱们的造人计划还继续么?”

  “当然继续啊!”宋瓷感到韩湛这问题问得奇怪,她说:“为什么不继续!”

  韩湛隐晦的说道:“无论是结婚还是怀孕,对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演员都会有影响。”

  闻言,宋瓷神色严肃地放下酒杯。

  “你等我问问。”说着宋瓷就拿起了手机。

  韩湛:“问什么?”

  宋瓷一边给手机解锁翻找号码,一边和韩湛解释:“很多投资方都要求电影女主角在电影拍摄和未上映期间,不许谈恋爱结婚和生子。我得问问二爷,要是这部电影也有这规定,那我提早拒绝算了。”

  闻言,韩湛眼里亮起了灼灼的光芒。“没关系,你问,他如果投资方真那么霸道的话,那我来注资好了。”韩湛别的没有,就钱多,投资一部电影的钱还是有的。

  宋瓷觉得有底气了些。

  她打通了都均斐的电话,把自己的忧虑跟都均斐讲清楚,“二爷,我已经结婚了,最近也在备孕。投资方要真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那这部戏我就不演了。”

  都均斐知道宋瓷结了婚,他告诉宋瓷:“我的戏,他们还管不了那么多。电影一个月后正式开拍,你的戏份要等春天才会开拍,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会拍完。就算你这个月怀孕,那时候肚子也还没有显怀,不用担心。”

  听都均斐这一分析,宋瓷便放心了。

  “对了,合同我会叫律师尽快做出来,你过来签合约的时候,顺便把剧本也拿回去提前熟悉一下。”

  “好的。”

  等都均斐挂了电话,宋瓷放下手机,就发现韩湛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很感动,她还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韩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韩湛将宋瓷拉到怀里,他说:“其实我并不愿意让你去拍电影,我怕你尝到了名利双收的甜头,就想要更多,渐渐的,我韩湛跟那些荣誉跟风光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宋瓷吃了一惊,“韩哥怎么会这么想?”

  韩湛也觉得自己挺蠢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是以前被人这么抛弃过,所以会害怕。”

  宋瓷发现韩湛对待感情特别不自信,不自信的原因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杜雪妍,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当着韩湛的面杀了他的母亲,在韩湛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炸弹,让他觉得感情这东西不可信。

  这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很难被治愈的。

  “韩哥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对宋瓷来说,家人最终宝贵的。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家人。”她的父母与姐姐,教会了她家人的重要性。即使抛弃荣华富贵,宋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你不会。”不是每个人都是杜雪妍,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父亲那样心狠手辣,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多。

  -

  第二天的晚上,都均斐便将演出合同发给了宋瓷。

  宋瓷将合同转发给了韩湛,让韩湛请公司法务部的闫经理检查一遍。

  宙斯国际自成立以来,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北战跟黎离两位副总裁在打理,而真正的大Boss还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脸。

  大Boss身份成谜,他们只知道,大Boss的办公室在顶层,除了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顶楼。

  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大Boss,已经成了公司员工私下里议论最多的话题。对大Boss的身份,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选,只是消息没有得到证实,大家也就都装作不知道。

  突然收到韩湛发来的合同,法务部的闫经理精神一振!

  来了来了!

  大Boss终于注意到他了,该是他表现出自己业务能力的时候了!

  闫经理拿出最大的耐心以及最专业的态度,将这份合同看了一遍,看完,找出了两项需要修改的事项,便将合同发给了韩湛。

  收到合同,韩湛打开认真看了一遍,觉得对方业务能力不错,把他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都找出来了,便随口跟黎离提了句:“法务部新上任的闫经理做事还挺细心,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能被韩湛记在心里的人,黎离也会多关照一些。闻言黎离说:“闫经理是法大毕业的,以前本是一家事务所的老板,后来因为主动为一个杀人犯做辩护,导致口碑变差,事务所的生意越来越差,最后混不下去了,就来我们公司了。”

  “哦?”韩湛好奇地问了句:“他怎么会主动为杀人犯辩护?”

  黎离表情有些复杂,他说:“杀人犯是他的母亲。大概是十五年前把,他的母亲将他父亲残害并分尸。三年前有人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被害人的遗体并报案。后来警方侦破了案情,闫经理的母亲被抓,被判死刑。”

  “闫经理是由他母亲一手带大的,他不忍自己的母亲被判死刑,便利用法律的空子为他母亲争取减刑,最后由死刑判无期。”

  “但这事也引起了竞争律师所的注意,便故意抹黑闫经理,后来闫经理名声臭了,事务所开不下去了,就被北战挖到我们公司来了。”

  “怎么,要提升他当法务部的部长?”

  想了想,韩湛摇头说:“先观察,以后再决定。”

  “嗯,也行。”

  公司有暖气,韩湛觉得热,便取了领带,还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黎离注意到韩湛脖子下面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吻痕,便对他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韩先生最近夫妻生活很激烈嘛。”黎离说话的时候,点了点自己锁骨的位置。

  韩湛看见黎离的暗示,他意识到什么,忙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量,他果然在锁骨旁边发现了吻痕。

  见到杜雪妍的那个晚上,宋瓷就跟发了疯一样,扬言要在韩湛身上打下他的标记,故意留下了一个吻痕。没想到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

  韩湛忙将衬衫的扣子全部系好,这才回到办公室,取下衣架上的领带系上。等他搞好一切,黎离突然将一张请帖放在韩湛的桌面上。

  韩湛低头一看,顿时呆住。

  “婚礼?你跟苏蓓蓓?”摆在韩湛桌上的,赫然是一张婚宴请帖。

  “嗯。”

  “怎么这么仓促?”韩湛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才认识多久?”

  黎离说:“早接受早享受,早结婚早过夫妻生活。”

  韩湛就觉得这话有莫名些耳熟。

  黎离善意提醒韩湛:“前面那句话,是韩先生刚跟宋小姐同居那会儿,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韩先生,你记性好,一定还记得吧。”

  韩湛:“...”

  论仓促,真没有几对情侣像他和宋瓷那么火速结婚的。

  黎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说:“其实我们本来是打算明年春天再结婚的,突然决定将时间提早改为腊月,主要是因为蓓蓓怀孕了。我也快三十了,蓓蓓也想要这个孩子,便将婚期提前了三个月。”

  听到苏蓓蓓怀孕的消息,韩湛如遭雷劈。

  “怀孕了?”他跟宋瓷都还没有怀孕呢,苏蓓蓓跟黎离就怀上了?

  黎离点点头,“怀上了,前两天刚去医院检查过,孩子一切都好,我们打算把她生下来。我妈知道这事,也高兴坏了。”

  “韩先生,记得来喝喜酒。”之前总被韩湛塞狗粮,黎离总被甜到鼾。一想到将来韩先生的孩子要管自己的孩子叫哥哥或者姐姐,黎离便觉得扬眉吐气,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步伐都散发着霸王之气。

  黎离走后,韩湛拿起那张请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瓷,并告诉宋瓷:【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刚把修改后的新合同版本发给都均斐,就看到了韩湛的消息。

  宋瓷大吃一惊。

  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连婚礼请帖都不看了,赶紧给苏蓓蓓发去微信视频,想要求证这件事。

  大晚上的,苏蓓蓓还在创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她微信在电脑上登录,接通视频,苏蓓蓓起身把大灯打开,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苏蓓蓓站在房间里慢慢地走路,她说:“一直坐着修了两个小时的文,屁股都疼了。”

  宋瓷羡慕地盯着苏蓓蓓的肚子,她说:“听黎离说,你怀孕了?”

  苏蓓蓓点了点头,“是,已经两个月了。”

  知道宋瓷跟韩湛这段时间也在备孕,苏蓓蓓就问她:“你跟韩湛还没有消息?”

  “没有啊。”

  宋瓷往床上一趴,镜头对准她的脸颊和胸口。宋瓷穿得睡衣有些低胸,这么趴着,胸前的一道沟十分明显。苏蓓蓓瞥了一眼,说:“把衣服拉高点,别给我孩子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宋瓷骂了句事儿多,但还是把衣服往脖子上扯了一下。

  “蓓蓓,你说我还没有怀上,是不是我跟韩哥的身体有问题啊?”上个月他们在易孕期那几天,每天都有造人,结果没中招,宋瓷这段时间就在思考一件事——

  是不是他们中有一方的身体出了问题?

  苏蓓蓓说:“应该不会,你年轻,应该很容易怀孕的。再说,韩湛也才三十二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存在怀孕困难这毛病。”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输卵管堵塞呢?”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实在不放心你就去查下呗。”

  “我再等等看吧,要是再过两个月还没有动静,我就跟韩哥都去做个生育检查。”现在科技发达,实在不行,也可以做试管。

  “也好。”

  “对了,我要去拍戏,好莱坞金牌编剧的剧本,都均斐当导演,我当女主。”虽然电影剪辑后的戏份可能只有三十分钟,但也是女主啊!

  苏蓓蓓有些惊讶,“你去当女主?”苏蓓蓓觉得不可思议,“你表演什么?瞪眼噘嘴卖萌吗?”除此之外,苏蓓蓓想不出来宋瓷还会演什么。

  宋瓷被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都均斐明天就要启程回美国了,临走前一天菜从沈渝北家搬回了酒店。

  宋瓷去酒店找他签合同,她坐在酒店的贵妃椅上,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嚣张自信,还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都均斐知道她是故意再卖可怜,就说:“行了别装了,你又想说什么。”

  “二爷!”宋瓷将自己的忧虑告诉都均斐:“二爷,我知道我人长得好看,也很有才华,但我从来没有拍过戏。你们这部戏,从创作团队到主演真容都很强大,我一个毫无表演经验的小菜鸟,心里挺虚的,怕自己到了镜头前就什么都不会了。”

  都均斐呵了一声,说:“就你这份不要脸的程度,到了镜头前,还有什么会是你演不出来?”

  这话宋瓷就不爱听了。“我再厚脸皮,被几个镜头盯着,我也是会紧张的。”

  “别紧张,你负责美就行了。”都均斐告诉宋瓷:“你回去看看剧本就知道,整部剧里有关Rain的描写,都是非常唯美的,她完美的不可思议。”

  “在科莱曼的眼里,Rain没有缺点,她就是Angel,是被美化的不像人的一个女人。”盯着宋瓷的那张脸,都均斐说:“你这张脸,倒是本色出演了。”

  宋瓷觉得奇怪,她问都均斐:“科莱曼先生的初恋情人,是亚裔吗?”

  “是中国人。”

  “原来如此。”

  签了合同,宋瓷拿着《乐痴》的剧本离开了酒店。来到酒店一楼,宋瓷便看见了站在酒店大厅里的老人。

  她停下了步伐,犹豫了下,还是朝着科莱曼走了过去。“科莱曼。”

  听到宋瓷唤自己,科莱曼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认出宋瓷,科莱曼没点头也没说话,就像是没见到她一样。

  宋瓷这两天也查过不少自闭症患者的资料,知道有极大一部分自闭症患者,你喊他他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因此面对科莱曼这幅反映,宋瓷也不觉得奇怪。她告诉科莱曼:“今天天气不错,科莱曼先生可以出去逛逛,望东城其实也挺美。”

  科莱曼还是仰着头,在看墙上的油画。

  意识到科莱曼也许根本没听自己讲话,宋瓷觉得尴尬,便打算走。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科莱曼说了一句法语。因为母亲的关系,宋瓷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法语,却不会说。

  宋瓷听懂了科莱曼的意思,他在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散步吗?”

  宋瓷愕然回头,发现科莱曼果然在看自己。

  宋瓷用英语不确定的问道:“科莱曼,你是想要我陪你散步吗?”

  科莱曼不喜欢被人问问题,也不喜欢用答题一样的方式回答别人的问题。他望着别的方向,又说:“你愿意陪我散步吗?”这次,科莱曼讲的是英文。

  宋瓷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好啊。”

  对望东城,宋瓷很熟悉,她与科莱曼并肩同行。温暖的骄阳落在宋瓷身上,她冷白色的皮肤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皮肤有种近似剔透的光泽。

  科莱曼望着她,突然又说了一句法语,但这一次宋瓷没听懂。

  他们走到御龙渊河岸边的公园上,在一处喷泉前的长椅上坐下。宋瓷穿得比较单薄,科莱曼倒是穿得温暖,但他不懂绅士风格那一套,不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宋瓷。

  宋瓷冷得双手互搓。

  科莱曼像是没有察觉到宋瓷的动作,他说:“这条河很美。”

  宋瓷刚想告诉他这条河的名字,科莱曼又说:“今天早上的包子很好吃。”

  宋瓷这才意识到,科莱曼是在跟她聊天,只是他的聊天方式比较独特。宋瓷模仿科莱曼说话的方式,也说:“我今天早上吃的麦片,没加糖。”

  科莱曼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突然都安静下来,像是都无话可说。

  宋瓷这样话痨的人,是不喜欢与沉默的人一起相处的,更不知道该如何与科莱曼这种自闭症患者相处。

  宋瓷看了看腕表,觉得自己该走了,又不放心独自把科莱曼留在外面,便跟都均斐发了条消息,让他派人来接科莱曼回家。

  这时,科莱曼突然说:“她失踪了。”

  宋瓷:“谁?”

  科莱曼自顾自说:“她失踪35年了,我很想她,无时无刻,Everytime。”

  知道自己无法从科莱曼的嘴里撬出任何信息,宋瓷索性沉默不语,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Rain死了。”科莱曼按着自己的心脏,他说:“我的心再也没有为她跳动过,我知道,她死了,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听到这里,宋瓷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她告诉科莱曼:“也许她还活着,你只是失去了她的消息。”

  科莱曼不说话。

  不一会儿,都均斐的助理带着科莱曼的管家来接科莱曼回去。宋瓷起身与科莱曼告辞,转身时,突然听到科莱曼问:“孩子,你妈妈是哪一年死的?”

  宋瓷感到奇怪,科莱曼怎么知道她妈妈去世了?难道是都均斐告诉科莱曼的?

  宋瓷惊疑不定地看着科莱曼,她说:“八年前。”

  科莱曼又不说话了。

  与宋瓷分别后,科莱曼回到酒店,他坐在床头柜,打了个国际电话给《乐痴》的编剧。编剧知道来电人是科莱曼后,感到非常惊讶,这还是科莱曼第一次跟她通话。

  “科莱曼?你好啊,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想起到科莱曼不喜欢被别人提问,编剧改变了自己的措辞,又说:“科莱曼,很高兴与你聊天,你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科莱曼告诉编剧:“Rain死了。”

  编剧大吃一惊。“Rain?”科莱曼的初恋女友?那个在他生命中短暂出现过一年,后来突然失踪的Rain?

  “我的Rain死了。”

  “我的Rain死了。”

  ...

  科莱曼就跟着了魔似的,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管家发现了科莱曼的不对,赶紧走进房间,给科莱曼递了一杯谁。

  “科莱曼,你只是渴了,想喝一杯水。我给你把水端来了,你喝口水就会好了。”对于安抚科莱曼的情绪,管家很有一套。

  科莱曼喝了水,果然好了很多。

  在管家的安抚下,科莱曼躺了下来。他睡不着,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我看见了一个跟Rain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孩子也会拉小提琴。”

  “Rain死了,我的Rain死了。”

  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江时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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