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二章 怎么不去抢
“何为大祸?”
李轩微微一笑,含着几分好奇的朝南极长生大帝一抱拳:“在下愿闻其详?”
南极长生大帝眼神森冷,看着正在炼化掌握‘九天七窍应元雷躯’的绿绮罗。
“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无非是想要助你成就四代天帝,然后如同昊天那样讨伐圣人。可你们此举,只会给这凡界带来灭世浩劫。”
李轩则若有所思的问道:“我听说几位圣人正在苏醒,当他们苏醒时,天下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且佛门那边,也有‘成、住、坏、空’一劫循环之说。所以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一元复始’应当是将一切推倒重来的意思对吧?”
既然这‘一元复始’就是灭世之灾,这天地间注定要崩灭。那他们的作为,何谈无边大恶?
“的确如此。。”南极长生大帝一声冷哼:“可这一元复始之期,怎么都得等到千载之后,你与绿绮罗的种种所为,只会让他们加速苏醒。
几位圣人绝不会坐视这天地间,有另一个‘昊天’,另一个‘始皇’出现。一旦他们苏醒,这天地间又将是一场神天大战。昊天与始皇联手伐圣,毁了三十三天境,如今你们要连这凡界苍生也一并毁去吗?”
远处的勾陈大帝听了之后,就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不屑一顾:“所以你闻仲就宁愿做圣人的一条走狗?真等到千年之后,几位圣人伤势痊愈,那么一切都迟了。”
南极长生大帝的面上泛起潮红,冷冷的看着他:“说来你的兄长也在图谋天帝之尊!可以他的能耐,手段与性情,当个辅君倒是称职,想要证位天帝,与圣人抗衡,简直痴人做梦,劝你们早点死了这份心。他如敢妄称天帝,我必伐之!”
勾陈大帝却下巴微扬:“我兄长能不能行,不是你闻仲说了就能算。至少这太虚诸域,也只有我家兄长有这样的勇气,有这份担当。
不似你等,在那些圣人座前奴颜婢膝,似如豕狗。是想着待一元复始之期到来,圣人可以开恩,在这天地之间给你们一席之地?”
李轩在旁兴致勃勃的听着,不过遗憾的是,这两人虽然都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可接下来却未能如他期盼的那样吵起来。
二人说了几句之后斜睨了李轩一眼,就各自闭嘴不言。
李轩只能再次开口询问:“南极帝君言辞当中倒甚是顾念天下苍生,可你难道不知秦皇元封如果损毁,这凡界势必仙魔横行,魔灾频发?”
南极长生大帝则冷然以对:“秦皇元封虽然护佑了凡人,可也限制了我等。我想要破开元封,一是为寻觅成圣超脱之机,二是为你这个天地间的变数。等到一切了结,我闻仲自然会想办法修复元封,还凡人一个清净。”
“原来如此。”
李轩不知她所言真假,只能姑且信之。
其实这位到底怎么想的,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他随后将一张符纸,放在了南极长生大帝的面前。
这位帝君的眼中,恰时现出了狐疑之意。
李轩则笑盈盈的说道:“还请帝君写一封书信给你的本体,李某想要用这缕真灵,从她手中求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帝君在三代天庭执掌雷部,之后又掌控‘南极增广天’长达万年,想必是不缺这东西吧?”
“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南极长生大帝的脸上顿时现出一层青气,眼里顿时现出了怒意:“李轩你怎么不去抢?”
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混元五行之气是什么?这都足以蕴育一件先天神宝!
李轩就摸了摸下巴:“帝君此言却让我疑惑了,难道我现在不是在抢?如果帝君拿不出来,那么李某就只能对你说声抱歉,另做打算了。”
南极长生大帝顿时气息一滞,哑然无声。
勾陈大帝则哈哈大笑,落井下石:“你不如把她的真灵交给我,我保准一年之内,将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奉上。”
南极长生大帝的眼不由微微一凝,斜目看着勾陈:“我降临凡世之前,听说你们兄弟正在四处搜寻先天奇珍,要打造后天神宝级的阴阳双剑,这是你勾陈的赎金?
你们兄弟都已经穷成那副模样,连讨伐真武的经费都凑不出来,还有资财来换我的真灵?说起来,这阴阳双剑我也能揍得出来,它们的品质一定能更胜一筹。”
勾陈的脸当即微微一黑,他转过头,再懒得搭理南极。
南极长生大帝不为已甚,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大哥不笑二哥。
她很干脆的拿起了符纸书信,以雷霆为笔在上面疾速书写。
就她本意,是绝不愿被李轩这么敲诈勒索。
可问题是她现在确实被这个家伙拿住了软肋。
天地间的变局在即,南极长生大帝实不愿在这个时候,折损自身三成力量。
“还有一事。”李轩又笑眯眯的说着:“我希望接下来的半年内,从帝君手中出售的粮食,不得低于一百五十银元一石,当然我这边也是一样。双份的生意份额你二我六,剩余两成给金阙天宫。”
一旁的勾陈大帝听了之后,顿时怒火攻心:“一百五十银元?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粮价居然就直接翻了两倍!
南极长生大帝则稍稍迟疑,然后就点了点头:“可!”
——这正合她意!
虽然生意的份额少了,可粮价增长两倍之后,她的南极增广天只会赚更多。
也就在这时,绿绮罗的周身上,忽然爆出了无数紫雷。
当李轩侧目望过去,就只见绿绮罗一个探手,竟从她原本的躯体中,抽出了无数的太初剑炁,最终凝聚成一把深绿色的长剑。
“如何?”李轩的眼中现着期待之色:“你现在能有全盛时多少力量?”
“七成!”
绿绮罗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九天七窍应元雷躯内部的九天雷石,足以提供半步圣天之力。等到我将这些‘太初剑炁’祭炼成器,哪怕遇到这两位的本体,我也能抗衡三五个时辰。”
勾陈与南极听了之后,都是面色清冷,不置一词。
全盛时期的九天玄女,实力本就不逊于六御。
而这具‘九天七窍应元雷躯’不但身具强大的雷霆法准,其防御能力也相当于‘九转金身’中的第七转。
李轩则是微微一喜,他现在愁的就是身边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助力。
此时绿绮罗抬手一招,将一面太极图从体内招出:“这是南极带入凡界的两仪造化图,陛下你准备如何处置?”
她刚才炼化肉身时,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镇压这张宝图上了。
李轩则微微扬眉,陷入凝思。
理论来说,此物交给虞红裳,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不过虞红裳需要时时刻刻坐镇京城,出战的机会其实不多。
而他现在的每一分力量,都必须用于刀口。
就在他沉思之际,绿绮罗又迟疑着开口:“说来此物的主材,是以天地胎膜与九天息壤祭炼而成,所以是能融入你那剑图内的,不过过程比较麻烦,需要很长的时间炼化,期间你的剑图可能无法使用。
且两仪造化图中,九天息壤象征阴与地,天地胎膜则象征阳与天,你如果要将之融入剑图,那么为了维持阴阳平衡,你势必还得投入其它的神物不可。”
李轩听到这句,不禁神色微动。
与九天息壤,天地胎膜同等的神物,他手里还是有一件的。
其实他从南极长生大帝那里要来的混元五行之气也可衍化,可此物他另有用处。
也就在这时,虞红裳的身影出现在天牢门外。
她首先注目的是绿绮罗与南极,眼中现着几分好奇:“南极帝君的这具九天七窍应元雷躯,绿前辈已炼化妥当了?”
“绮罗她已将这神躯炼化。”
李轩略觉奇怪,心想虞红裳为何会来他的天牢?西安城那边明明还有无数的事务需要收尾。
他随后就注意到虞红裳手中,一团五色宝光。
“红裳,你手中拿得是什么东西?”
“八宝功德泥!”
虞红裳神色古怪的扬了扬手中之物:“就在方才,观世音真灵降世,与我见了一面。她代表佛门赠了我一件神宝,还有这东西,她说你可能用得上。
说这区区薄礼,算是之前佛门与你一应过节的赔罪。我寻思你日后确需借重佛门之力,就擅作主张收起了。”
李轩闻言,就不禁与绿绮罗互视了一眼。
李轩心想这佛门不但上道,还很聪明,居然知道从虞红裳这边下手。
绿绮罗则是一声轻叹:“不愧是慈航道人——”
※※※※
战后的西安城满目疮痍,整座城内几乎没有完好的建筑。
在佛门沉寂之后,沂王虞见深虽然放弃了抵抗,可这位的党羽却不甘降服,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里如同困兽,极端疯狂。
在朝廷大军狂猛如潮的攻势下,这些人虽是一一受戮。可整个西安城却都被双方打烂,西安城内的粮仓也都被烧毁。
这使得城里将近六百万降服的军民都无家可归,且饥寒交迫,嗷嗷待哺。
虞红裳与李轩却都在次日离开,把西安城的烂摊子丢给了于杰。
二人倒不是单纯的甩锅,就李轩本人之意,其实是想亲自处置西安六百万军民。
他准备以发配之名,将其中的一大半迁至辽东授田,使得陕西之地能够休养生息。
可此时他二人确有一些更迫在眉睫的要务需要离开。
虞红裳对祐巃还是放心不下,哪怕她这次是请了李轩的母亲刘氏入宫照拂。
李轩则必须前往南直隶坐镇,他的三项税制改革在半个月前,于南北直隶两地正式推行。
其中的北直隶还好,李轩在河北当地声望崇高。
不但河北的众多卫所都是李轩的拥趸,各地的百姓也对汾阳王深深敬服。
只要是汾阳王推行之政,北直隶百姓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何况这所谓的摊丁入亩,就是把丁税纳入田地,无地之民就可免税,这一看就是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
在大晋开国以来,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被加派丁银,这已是国朝第一大弊了。
所以整个河北地域,都为此欢欣鼓舞。
不过李轩施行‘摊丁入亩’之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滋生人口,使官府放松对户籍的控制,让百姓可以自由迁徙,出卖劳力。
据李轩所知,清朝的人口爆炸一方面是土豆与红薯这些高产作物的出现,另一方面就在于免除丁银。
百姓不用承担丁银的压力,就乐于生孩子了。许多不在户籍的隐户,也不需要再藏于乡间。
李轩预计大晋的总人口,绝不下于一亿五千万,只是许多人不在户籍而已。
至于官绅一体纳粮与田地累进税制,就更与寻常百姓无关。
从此所以官绅都将失去免税资格,土地多了还必须交更多的税,为此北直隶人人拍手称快。
一应官绅自然是不满的,可在天子脚下,京城周边,没有人敢于直接对抗。
虽然税制改革的过程中存在种种情弊,比如隐瞒田亩,又比如当地官府民众联手隐瞒人丁等等,可大体还是顺畅的。
唯独南直隶,官绅的力量额外的强大,又借助各地书院操持舆论。
虽然李轩已经预做准备,整个南直隶的中上层,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干员。可在税制改革时,还是出现了各种状况。
甚至有人冲击官府,使得当地官员不得不狼狈逃离。
不过随着李轩亲自赶至,又明令当地卫所诸部以勾结沂王谋反之名,直接将十几家反抗最激烈的官绅抄灭满门,整个南直隶范围都平静了下来。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轩的心狠手辣名闻天下,又有五百万把长刀在手。
此时如襄王,沂王等等都已身亡,世间还有何人敢正撄其锋?
李轩之后又整顿书院,召集南直隶众多名儒,一应有功名的书生,在南京国子监作‘义利之辨’。
他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圣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董子也说‘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
你们这些地方官绅为银钱侵占田亩,冲击官府,这是什么道理?是否符合圣人之教?
此时他儒学造诣已深,舌战群儒,竟使南直隶群儒都无言以对。
而此时整个大晋几乎无人注意,朝廷在四月初下达的一封诏书,招天下德行深厚的僧人入京,辅助朝廷重整佛门典籍。
于此同时,朝廷还组织了三个千人僧团,奔往南洋。
当这诏书一下,天下间那些一直惴惴不安的僧人们顿时奔走相告,欣喜若狂,这意味着维新二年以来持续了整整两年时间的佛难,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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